老板正在氣頭上，恨他女人整天賣弄風騷，在外面胡勾搭。

就這條街上那幾個碎嘴的八婆，每次見了他嘀嘀咕咕還偷笑。有一回他分明聽見了“綠帽子”三個字，上去理論，還被那幾個長舌婦嚷嚷，誰心虛誰被綠。

差點沒當場氣死！

打從這小廚子留下，日子就更沒個安生了……

老板鐵了心要攆人，又仗著他是個外鄉窮小子，在這榕城無親無故，也沒什么文化，壓根不放在眼里。

“啐，給你九百，那都是看你可憐！別他媽不識好歹！”

孤雪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一腔怒火最終忍住沒發泄。

伸拳頭去打一個殘疾人，這事他干不出來。

去樓梯間收了自己僅有的兩件衣服，裝在買菜拿回來的塑料袋里，揣上手機，準備離去。

誰知這老頭還來勁了，指著他的塑料袋懷疑：“你沒拿我們家什么東西吧？”

孤雪緩緩側身，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老板認真的神情，不經意露出一個古怪的笑。

“不是說眼睛沒瞎嗎？”

他聲音澄澈，一如雙目炯炯有神，說著還拎高袋子，晃了晃。

“你……你居然敢罵我？”

老板不可置信地瞪他，沒想到這小子平時蒙不吭聲的，竟敢頂嘴。

孤雪看他急慌慌站起來，伸手要去夠一邊的拐杖，想是要打人。

便搶先長腿一撩，凈白的長手抓住了半舊不新的漂亮拐杖，在手上轉了轉。

這大概是王富貴最值錢的東西了……他退了兩步，轉身就走。

“你……拿我拐杖干嘛！喂！回來！”老板一臉發蒙，扶著搖椅、茶桌，狼狽要追。

他一個糟老頭子怎么可能追的上孤雪？眼看人越走越遠，毫無辦法。

“你他娘的給老子站住！”

老板王富貴一著急，嗓音都喊劈了叉，十分滑稽。

鄰居關系一般，大家聽見了也就笑笑看熱鬧，沒人幫忙。

“張曉梅！睡你娘的覺啊！快出來，那小崽子搶了我的拐杖！”

……

孤雪一路出走，快步穿過這邊郊區工業區的馬路。

日頭正盛，車流稀少。

他跨上一輛公共自行車，長腿一踩，仿佛化身一只矯健迅猛的黑豹，穿梭都市，毫不費力，片刻消失在街角。

他怕有人追，頭也不回地往城南騎。也不知騎了多久，看見一家中國銀行，緩緩停在了路邊。

下車解下別著的小拐杖和換洗衣服，去ATM機上存錢。

他從建州鄉下孑然一身跑到榕城已經三個月了，差不多存了五千塊錢，他打算用這筆錢先租個小房子，先安定下來，再應聘一個不錯的館子當大廚。

就算只有一個人，日子也得好好好過。

可是……

生活永遠說不好什么時候給你來個大驚喜，讓人哭笑不得。

孤雪怔怔看著銀行卡存款，還有三十五塊九毛九。

怎么回事？

他連忙跑去柜臺查詢，漂亮體面的工作人員耐心地給他解釋。

“先生，你早上有好幾比消費，交易對象都是榕城市浣熊娛樂股份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