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后。
風洞山外禁制一陣漣漪,一朵祥云趁著黑夜,從里面飛了出來,朝著遠處幾個閃動后,便消失在天邊。
祥云在途中又改了幾個方向,最后飛向了滇西方向。
滇西,地處云南境內,昆明以西的廣大區域。這里山嶺雜沓,洪荒未辟,氣候嚴寒,常年冰雪覆蓋。由于環境太過惡劣,以至于哪怕是修仙中人,也少有愿意涉足其中,但也有那么幾個怪癖的魔道巨擘,竟然將老巢建在里面。
這一日,滇西西處邊界,一朵祥云猶如流星一般在天際劃過,眨眼間便飛到了滇西內里數萬里的深處。
祥云之上,仙法禁制的內里,有三個人。一個七八歲大小的胖娃娃,一個模樣秀氣美麗的少女,還有一個猴面卻仙風道骨的老者。
少女端坐在白云的一側,背對著胖娃娃模樣有些不大高興。
明明師父都說好了要回五臺了,臨行之前卻又轉道來了這窮鄉僻壤、寒冷刺骨的雜沓。自家可都將回去的事計劃好了。那十數年前種的萼蓮,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大師兄應該會幫忙照料的吧,說不得已經多出了許多分株。
本是期待已久,結果計劃卻全泡湯了。
胖娃娃趴在云端,打量著下方的事物,目光炯炯。打下道基,修有慧眼,夜晚的昏暗,絲毫不能影響他視力分毫。
再看他額頭中間的那道仙瞳靈紋,已然消失不見。果然,等仙靈異變,只要自身內里根基扎實,便能運功隱去。
師徒三人來到滇西地界,初始還只是見零星的積雪。可不一會,下方已是白雪皚皚。有禁制阻擋外面的嚴寒,感覺不到外面的嚴寒,小家伙更覺下方雪景更美。
賞心悅目之際,他開口道:“師妹,你看下面好多白雪,真好看。”
還敢叫她師妹!許飛娘本就正在氣頭上,盤算正好可借此出氣。行到小家伙身邊,對著小家伙就是狠狠的揮動巴掌,可她畢竟心軟,手將要落下之時,卻又變得輕飄飄,沒用多大力氣。
“哎喲!”小家伙卻痛苦大叫。
許飛娘被赤裸裸的誣陷,氣的不行。就要發怒,卻在這時,小家伙在白云上一滾,已是回身朝她望來,對著她做了一個鬼臉,又是嬉皮笑臉。
許飛娘劍那笑容是那么的天真無邪,心底悠然一軟,怒氣剎那間就泄了個精光。
“師妹!你看,你快看,下面的白雪真好看!”
“切~”
“你以前見過白雪嗎?”
許飛娘沉默不語,只是偷眼去瞅。隨后也發覺,這些從未見過的雪景,是真的好看呀。情不自禁,許飛娘也開始趴在小家伙身旁,與他一同欣賞起這無邊無際的雪景起來。
不同于兩個弟子只在乎自家個人情感,進入滇西之后,混元祖師可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滇西有不少了不得的魔道老祖,僥是名震旁魔兩道的祖師,也不敢輕易得罪。
好在,按照自家小弟子所泄露的機密,只要尋一處遍布奇花異草,薛蘿香藤,名喚玄冰凹的地方。
那一處,并不在任何魔道巨擘老巢的附近。
數日后,祥云落在了一處幽谷之中。
外面還是玄冰覆蓋,凍徹骨髓,可這里氣候悠然一變,遍地奇花異草,薛蘿香藤,滿空清香。
已尋到好幾處類似的場所,此處為最佳。先前祖師向碰見的散修問路,那人所指的玄冰凹方向,也正在這邊,想來這次應該沒錯了吧?
祖師朝著自家小弟子看去。
只見小家伙根本沒注意到自家師父投來的眼神,正和許飛娘兩人,兩眼放光的盯著周圍美輪美奐的景物
看來,看他也是無用。
祖師把目光收回。
白云散去,三人落在地上。小家伙第一個跑出,指著前方繁華異草的區域,把手揮動,“這一大片以后就是我的靈草藥園了!還有這一片,這一片,這一片……”
他短手短腳,奶聲奶氣,言辭灼灼,眼小心大。
“想得美!”許飛娘趕忙將貪婪無止境的小家伙手臂拉了下來,又數落道:“這一大片,比在風洞山麓,你開辟的藥園還大數十倍。饒是你個子比以往稍微大了一丁點,但這么多,你能照看得過來嗎?就算風洞山那邊,還不是因為我幫你弄了一大半呢!”
“那我選多少才好?”小家伙撓著腦袋。
……
許飛娘和小家伙兩人在一邊玩耍。祖師這邊卻在落下遁光后,便揮出數道光芒,落在玄冰凹邊緣處,布下禁制。伴隨著低低的轟鳴聲,空中五色光芒彌漫,逐漸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倒扣著海碗模樣。再然后,五色光滑憑空消失,再從外面往里面看,這里還是與往常無異。但卻隱去了三人的蹤跡,這里已然被祖師布置下了地仙級別的陣法。
這陣法極為微妙,外人難以察覺內里情形。
而祖師先前落下頓光之前,又悄然施法布置。若是有心人觀察此處,只會以為祖師的祥云仍然朝著前面飄去,而那只是一朵尋常的白云。兩相配合之下,陣法的隱匿效果,又更上了一層樓。
本來祖師推崇光明正大,行事磊落。
然而自打十數年前,祖師接觸到的那一絲絲天機之后,便愈發認同小心使得萬年船。尤其是按照小弟子改變行程的時候。
再則,自家最寶貝的就是眼前這兩個弟子,少不得要為她們防范。附近少有修道仙家,可能就會眼紅的家伙,估計是難以遇見。但這附近的魔道修士,卻必須防范。那些家伙,雖然跟道家有所不同,不怎么看重資質和道家根基,可卻極其喜歡摧殘根基不錯,道行淺薄的道家小輩。
以祖師的地仙修為,數百里方圓內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小小玄冰凹,輕易的就被探查了個透徹。待到兩個弟子玩鬧夠了,祖師便將她們招呼過來,裹挾著兩人飛抵玄冰凹的深處。
如若小家伙不在折騰,那未來便在此處,安家落戶一段時間。
數日之后,祖師最終耐不住小家伙和許飛娘的輪番上陣。最終點頭同意,兩人可在修煉之余,于玄冰凹外圍,各自開墾一塊土地,作為培植各自藥園靈草之處。
說起來,許飛娘這種植靈藥靈株的習慣,還是為了幫助小家伙搗騰。可如今,她反而比小家伙更上心了。
好在反正有禁制遮擋,除非知道根底的,難以見到內里的變化。任由二人弄些藥園,外面也難以察覺。
不過,祖師雖然答應,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兩人每日的修行進度,必須達到祖師的要求才可外出。
自大得到了祖師應允,兩人修行起來愈發的認真。饒是以往時常耍滑的小家伙,竟然也不再用祖師去敦促,每日早早便開始勤奮練功。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又充實的過去了。
這一日,祖師正在寢宮閉目養神,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用眼去看,祖師也知道是自家小弟子來了。
先前許飛娘已經來過,兩人的功法進度里,總是許飛娘領先一步,哪怕許飛娘的修行任務分明更重。
天仙根骨,優異之處,總于開始展現出來。
“師父,兩顆。”
以往自家小弟子總是急不可耐的督促祖師檢查進度,好早些出去弄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這一次,他嘴里卻只是蹦出這兩個字,還不待祖師頷首或詢問,已是就撒歡跑了。
說著似乎無疑,聽者卻有心。
師徒三人來到玄冰凹已經年許,數月之前,祖師發覺地下深處有異。查看之下竟然發現地底萬丈深處,那盤古冰層之下,竟然有萬年玄冰精魄凝聚的雪魄精英。
這可是歷代仙家都夢寐以求的無上寶貝,歷代打它注意的都不少,可都無人能發現它的確切位子。
若能將雪魄精英收集凝聚,無論用作煉制法寶、還是制成第二元神珠,都是無上之選。饒是祖師不怎么看重外物,可見到此寶之后,也是怦然心動。
心動之余,祖師也未有忘記查看天機。就在不久前,天機已悄然間發生了些微不可查的變化。若是按照原來的天機,此物尚且還要等數十年,才會等到面世的機會。
可此時,天機已然有所改變。
遮蔽天機,祖師當時就決定收寶。卻打算在不破壞地下脈絡的前提下,再留下一絲雪魄精英的精氣。天機顯示,未來那人寶物不可奪盡,那就給她留一絲絲吧。這樣一來,數十年后,此地又可以凝聚一些雪魄精英,若能盡數收集,制成法寶無礙,只是品質和威能,肯定會極大的降低。
整個收寶的過程,祖師小心翼翼,就連兩個關門弟子也未有透露分毫。
但在取寶的影響下,對自家弟子,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冷落。
本來祖師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自家小弟子竟然察覺了?
驚駭之余,祖師眼光漸漸變得明亮透徹。
想來自家小弟子特意叫自己尋到此處,怕就是為了這珠子吧。
兩顆,便兩顆。那雪魄精英極多,憑著本祖師的手段本事,就算練出兩顆,那也不會絲毫降低品質。
只是,看來又要多搜刮一些周圍的雪魄精英了。
數日后,小家伙揣著兩顆紫紅紫紅的異果,來到祖師面前獻寶。
“師父,你看,我的紅心草結出的兩顆果子成熟了!師父,來,您一顆,我和師妹一顆,一人吃一半。”
小家伙喜沖沖的將其中一顆稍大的果子遞給祖師,又將另外一顆果子遞給身后跟著跑來許飛娘。
“小破皮,這兩顆果子明明是我的藥草院子里結出的!”
兩顆?
祖師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