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們交運十幾個姐妹一起給李國強過生日，”林靜低著頭說，“馬明建是他的把兄弟，肯定也來了。”

“嗯。”龍小雙靜靜地聽。

“我喝了很多酒，醉了。因為是給李國強過生日，我高興。”

“然后呢？”龍小雙歪著頭看她，心里有些緊張。

“馬明建和李國強也喝多了，我就開了兩個房間，想讓大家休息。”林靜繼續說，“我倒頭就睡了。但是馬明建是怎么進我房間的呢？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啊？”龍小雙有些驚訝，酒喝多會失憶？

“是馬明建自己拿了服務臺的鑰匙？還是我壓根就沒鎖門？”林靜喃喃自語。

“像是天方夜譚。”龍小雙有些驚悸，“酒喝多了會亂性？”

“我醒過來后，一看身邊的馬明建，我就嚇死了。我們都沒穿衣服，床單上有……有血。”

林靜像在回憶一個噩夢，啞著聲音：“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我完了，我要死了。然后我拿枕頭打馬明建，一邊哭叫一邊打。

馬明建醒了，也嚇壞了。我說我要報警。他跳下床就給我磕頭，磕了幾十個。然后他打電話，李國強在隔壁，就過來了。

不一會兒房間外面聚滿了人，為了馬明建和我好看些，這事兒就推到李國強身上去了。

馬明建對外面的人說，李國強和女朋友吵架呢，要死要活的。

這事兒當時就這么壓下去了。我背地里還是不讓步。馬明建就說，我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不舉報他。

后來，我考慮農村老家的情況，還有一個殘疾弟弟，父母生存那么艱難，就答應了他。他給了我六萬塊錢。

但是我說，我怕自己嫁不出去了，既然這事兒當時是李國強承認的，那他就跟我結婚，否則，我連他一塊兒舉報了。

他作為執法人員，包庇罪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于是李國強答應了與你訂婚？”龍小雙脊背發涼，天吶，這都哪跟哪啊？

“是的。當時他答應了。事情暫時就這樣過去了。但我還是不甘心，我往馬明建家里打電話罵他，被他老婆聽到了。

結果他老婆舉報了他，他就被停了職，開除了黨籍，然后下了崗。他老婆跟他離了婚。

誰知道這女人才十幾天的功夫，就跟自己單位的一個二把手領了結婚證。”

龍小雙唏噓，這還真是復雜。

“既然已經這樣了，李國強也就推掉了我們的婚約。但是他很好，一直在照顧我。

我說希望自己能配得上他。他說我沒什么瑕疵。也許慢慢來他會喜歡上我。”

龍小雙自言自語說：“我終于明白了那個黑鍋。”

“明白了什么？”林靜凝眉。

“馬明建他老婆說，李國強給他頂了黑鍋。”

“你見過那個女人？”

“她到廣告公司去找馬明建，跟他要錢。說馬明建還差她五萬。”

“這事兒真是糾結，馬明建因為這個事兒凈身出戶，房子也給了他老婆。”

“人真可怕。”龍小雙說，“我們平時看到的，是不是都是假的？”

“但是我是真的，小雙，你不要誤會。”林靜急忙說，“我雖然不光彩，但比起馬明建他老婆要光明磊落得多！那種人才叫陰險呢！其實她早就把老馬綠了！”

“關鍵是你現在怎么辦？”龍小雙說，“你發現懷孕有多久了？”

“我大致算著，可能快六十天了吧？我的例假一直不準，我也沒譜。”

“老天哦！”龍小雙捏捏額心，有些愁的慌。

“我這兩天老是干嘔，我才忽然想起這事來！”

“那你明天趕緊去醫院檢查吧。聽大夫怎么說，”龍小雙打個寒顫，“好像胎兒大了是不能清理的。”

“那我還要不要跟馬明建或者李國強說？”林靜一臉的無助。

“跟馬明建說一下吧，畢竟……畢竟是他的。”

“我看到馬明建就哆嗦。但是眼下也只能這樣了。”林靜蹙起眉。

“如果你需要我就跟我說。”龍小雙握住林靜的手。

“嗯！嗯！”林靜眼里流出淚來。

......

程少華拿著單反相機要去世杰大廈。

“哪個地方不合適？”龍小雙問。

“大樓西側的那個正面墻壁形象，需要再補個圖片，上次拍的角度不好。”

“我跟你去，順便瞧瞧柜臺租賃的情況怎么樣了。”

“你還真打算做服裝生意啊？”程少華說，“你在廣告這方面有天賦。”

“沒準兒我對服裝也有天賦呢！”龍小雙笑。

“我估計你對很多領域都有天賦。”

“你也學會奉承了？”

“沒。是真心話，我體會得到你的靈性。”

龍小雙明白他的意思。

她程少華的相處與溝通，有時會出現那種“高智商”人類的高頻鏈接。

雖然多數時候她兩個人看起來，都是傻乎乎的孩子。

程少華駕駛了一輛鈴木小踏板，載著龍小雙，兩個人一路嘻嘻哈哈，去了世杰大廈。

廣場外圍有他們的施工隊伍，又是鐵皮，又是三角鐵，堆得滿地都是。

電焊工“滋滋啦啦”，火花四射，忙得熱火朝天。

工人看到龍小雙，畢恭畢敬地稱呼“龍經理。”

龍小雙就笑呵呵地跟大家打招呼，囑咐大家天熱，喝水要跟上，注意施工安全。

大樓西側拉開距離補拍了樓體圖片，龍小雙就來到了大廈的一樓。

柜臺招租的情況看起來不錯。

秦安四條公交車主要線路的車體廣告，給袁世杰帶來了許多意向客戶。

甚至提前起到了大廈后期經營的宣傳效果。

畢竟半個秦安市，都知道了這里有個世杰大廈。

這里不久之后會經營服裝、百貨、大小家電等。

這樣規模的商廈在秦安，當時是首屈一指的。

凡是已經租賃出的柜臺上，都放著一個小招牌，上面注明后期經營的項目和品牌。

這些商家今后的廣告宣傳、招牌制作等，都由世杰指定，統一安排給金馬。

廣告市場之大可想而知。

就像龍青陽說的，這一個世杰大廈，可以讓馬明建吃好幾年。

龍小雙就數千平米的大廳，來來回回巡視了兩遍。

仔細看了柜臺上的項目招牌，大致了解了整個一樓的經營結構。

心里有了初步的規劃，也推算出自己要做的品牌，在哪個位置，與什么相鄰比較合適。

程少華說：“你是怎么想到這樣來觀察規劃的？”

“你不說了嗎，我在其他領域也會有天賦，沒準兒我做經營也是一把好手呢！”龍小雙咯咯笑。

“我相信，你行云流水的思路看起來不光是好手，還是個老手。”

“我覺得就這個位置了。”龍小雙指著兩處柜面，“回頭讓哥哥去找袁老板，交定金。”

“小小年紀，真讓人佩服。”程少華笑。

“你不說嗎，我世齡雖小，卻好像千年靈魂。”

兩人相視大笑。

金馬廣告。

馬明建不在。

公司剛啟動，人手不足，他一向忙得團團轉。

這會兒不在，就是去林靜那里了。

從交運招待所回來，龍小雙就跟馬明建說了，林靜找他。

馬明建也沒問，點點頭，嗯一聲。

龍小雙和程少華一起去世杰大廈，說白了也有避開的意思，這樣馬明建的行動就會自如些。

龍小雙心里還是牽掛著林靜的。

這個鄉下傻姑娘，一個人在外生存，會遇到多少難題甚至是傷害？

龍小雙就想到了龍青陽，心里滿滿的甜蜜與知足。

“什么時候來接我？”給龍青陽打電話，仍然不脫稚嫩的氣息。

“腦袋都要炸了，忙完這一陣兒就去，好不好？”龍青陽在那端柔聲說。

“好~不急，這會兒我也走不開，就是想你了。”龍小雙甜甜地笑。

電話那端的龍青陽，就沉浸在了甜蜜的喜悅之中。

“乖，寶兒。”龍青陽簡單地說，掛斷電話。

龍小雙不知道，她一句“想你了，”輕松說出，會在龍青陽的心里，產生多么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