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破落的出租屋里一片陰暗,小屋的暫住人似乎很是享受這種如同墜入深淵般的感覺,完全沒有開燈的意思。
推門去看,只見一臉頹廢的男人盤膝坐在整個房間唯一泛著光亮的顯示器前,眼神渙散地看著屏幕上不停變換的畫面,腦子里閃過各種失去的曾經。
男人的人生是失敗的,年幼時因為家窮丟失了學習的機會,拋掉了那個學校第一的名頭,成為社會最底層工作者,他刷過碗,端過盤子,但沒有在橋洞睡過,因為那里早就是他人的地盤,只有繳了住宿費的人才能住在那里。
后來的男人總算是找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通過自己的努力和機遇,總算是比別人走的遠了一些,但是被人捧起來的他,摔得也比別人更慘。
妻子離開了他,因為家中已經沒有可以變賣的東西,孩子也被帶走,因為他知道自己給不了孩子良好的教育條件,豐厚的物質基礎。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男人一時接受不了從天而降的感覺,將自己反鎖在出租屋里近一個月,若不是偶爾會有外賣盒丟在垃圾桶里,房東甚至會以為男人在屋子里自殺。
但實際上,男人真的有這樣的打算,他偷偷地在網上買了一盒老鼠藥和一瓶安眠藥,此時正放在他的眼前,也許是在留念生命的最后,也許是在回憶過去的種種,或許是在自責,或許是在痛恨,男人沒有去看它們,而是將沉默著盯著顯示器。
男人愣了很久,也許是從天明坐到天黑,也許是從正午待到子夜,在這一片漆黑里,時間不過是一種概念。
最終他伸出了手,用力地撕扯裝著藥的紙袋,扯爛了錫紙,擰掉了瓶蓋,最終藥片散落一地。
男人的手微微發顫,他撿起幾粒藥丸,神情猶疑,但還是將它們放到了水杯里,看著原本清凈的白開水漸漸變得模糊,男人深吸一口氣,端起杯子準備一飲而盡。
“叮!”耳旁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男人嚇了一跳,那是從音響里傳出來的聲響,本該十分微弱,但在清冷寂靜的出租屋里顯得格外明顯。
男人的目光轉到顯示器上,他看到了一個不停抖動的窗口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男人湊過去,看到一行小字。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周時間,你會怎么做?”
“假如再有七天時間,再給我七天!”男人突然咆哮著怒吼,卻最終平息了激蕩的情緒,自嘲道,“再有七天又如何?不還是會死嗎?”
男人苦笑著點了關閉,他下定決心與這個世界再見,不會因為這個奇怪的窗口而改變。
然而他的鼠標觸碰到關閉鍵的一瞬間,一道絢麗的光芒自屏幕上噴薄而出,瞬間淹沒男人的全身,卻又在下一秒鐘詭異地消失不見,房間再度墮入黑暗,此時的男人卻趴倒在桌上,昏睡了過去。
2.五歲之夏
男人睜開雙眼,看到的是粉刷潔白的墻面和高懸的水晶吊燈,很久不見的明媚陽光透過锃亮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斜斜地灑在他的臉上。
“好暖和。”情不自禁開口說道。
“童童,你醒啦?”耳畔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溫柔的語氣讓他有些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哈欠。
“小懶豬,還要睡嗎?”又是一道輕柔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嬉笑。
“他是小懶豬,那你就是大懶豬。”溫柔的聲音反駁道。
“那你就是小香豬。”輕柔的聲音貼近,輕輕地吻在“童童”的臉上。
男人很疑惑,為什么會有兩個人在自己旁邊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什么童童?什么懶豬?
男人掙扎著想要質問他們這里到底是哪兒?但隨后他發現,竟然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或者說,他只能依托著這具身體來看世界!
“為什么會這樣?”男人嘆息道,他明明只是想死,為什么會來到別人的身體里?而且這具身體,似乎是個孩子的身體,有著單純的靈魂和干凈的眼眸。
順著童童的目光看過去,男人看到了一對年輕的夫婦,女子絕色嬌美,男子俊逸瀟灑,當真是一對璧人。
但仔細看過去,女子的眼眶通紅,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一雙明眸有些微腫,似乎是偷偷哭過;男子的臉上雖然掛著春風和煦般的笑意,但一雙漆黑眼眸里透露出的卻是懊悔難過、心疼悲傷。
為什么會這樣呢?男人覺得這樣一個家庭可能并沒有自己剛剛看到得那樣美好。
“麻麻,粑粑~”童童的聲音有些奶聲奶氣,似乎是剛睡醒,意識還處在模糊之中。
“今天身上不痛了吧?”年輕的父親將孩子抱在懷里,輕輕掛著他的小鼻子。
“不痛了!粑粑好厲害!”童童揮舞這小手,靠在爸爸的懷里,軟軟糯糯地問道,“粑粑,今天童童想去上學,可以嗎?”
“嗚!”男人聽到年輕的母親發出一聲嗚咽。
年輕的父親怔了怔,輕輕撫摸著孩子柔軟的黑發,聲音越發輕柔:“童童為什么想要去上學呢?以前不是一聽到上學就賴床嗎?”
“沒有!沒有賴床!”童童不滿地噘著嘴,隨后一臉希冀地回道,“童童想和媛媛她們一起玩。”
“原來是想要和小朋友們一起玩啊?”年輕的父親笑出了聲,“都是女孩子嗎?這么小就會追女孩子,可比你粑粑當年厲害多啦!”
“唔?”童童歪著腦袋,想要理解爸爸所說的“追女孩子”。
“你呀!亂教什么!”年輕的母親嗔怒,伸出手來將孩子搶到自己的懷里,說道,“童童別理你的壞爸爸,今天是周一,小朋友們都在上學,周末請他們來家里做客和你一起玩好嗎?”
“好呀好呀!”童童的臉上露出笑容,數著手指頭說道,“要叫媛媛、小白、青青一起玩!”
“好好,都依你。”女子抹著眼角的淚花,點了點頭。
“麻麻,你怎么哭了?”童童看到這一幕,有些焦急地問道,“是不是童童讓你生氣了?我不要請媛媛她們了,我要請麻麻一起玩。麻麻不要哭了好嗎?”
五歲的孩童內心十分單純,看到哭泣的母親便以為自己自己做錯了什么,連忙安慰她。男人看到,聽完這些話的女子仰起頭,試圖將淚水倒流,但順著光潔臉龐滑落的淚珠卻是止不住般的匯成小河。
年輕的父親將女子和孩子攬在懷里,輕輕撫著女子的后背,低頭對孩子說道:“媽媽沒有生童童的氣,是在生爸爸的氣,童童想請的朋友,我們周末把他們請到家里來,大家一起玩。”
童童的雙眸一亮,隨后看著已經擦干眼淚的母親,臉上露出怯怯的神色,直到女子點頭,孩子才露出開心的笑容。
男人疑惑地看著這一家人,他不是個小孩子,有著豐富閱歷的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家庭有些不對勁,或者說,這對夫婦的表現有些不對勁。
為什么一個五歲的孩子,不被允許上學?為什么女子不停地哭泣,為什么男子會問孩子痛不痛?
原本毫無興趣的男人打算接著看下去,躲藏在孩童身體里的靈魂可以感受到孩子的思想和感情,這也令他倍感興趣。
一家人打算出門,似乎是帶著孩子出去購買什么。
年輕的父親一只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拉著女子,一家人談笑著,其樂融融。
但男人還是發現許多的不正常,出門時的孩子,未免包裹的太過嚴實,在這春末夏初的時節,孩子竟然只露出一雙眼睛。
而且,路遇的熟人雖然熱情地打招呼,但都沒有逗弄孩子的打算,甚至沒有伸手觸碰這一家人。
這一路上,年輕的父親不管有多么疲憊,都沒有放下懷中的孩子,沒有讓一個五歲的孩子自己下來走路。
一家人午餐也非常不對勁,整張桌子上沒有幾個菜,而且全是素食,最重要的是連油水都沒有。
應該是這個孩子身體有恙?或者是有什么疾病?
男人打算看下去,他想知道自己為什么來到這具身體里,為什么自殺的自己會存在于一個生病的孩子體內。
下午的一家人商議好去游樂場,周一的游樂場冷冷清清,除了工作人員之外便沒有幾個游客,所以一家人很輕松的買到了門票。
男人百無聊賴地看著一家人的玩鬧,他們沒有選擇刺激的游樂工具,而是像散步一般,圍繞著游樂園慢慢地交談著,孩子和父母之間的笑聲在整個游樂場回蕩,那屬于一家人的氛圍感染著周圍的一切,溫暖人心。
男人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個自己很多年都沒有時間陪伴的少年,甚至可以說,從小到大沒有帶他去過一次游樂場。
這算是個不合格的父親吧。男人苦笑著,將目光再度投向笑顏如花的一家人。
他們真的很開心。男人微微有些羨慕這樣的一家人。
“粑粑,我想吃冰淇淋!”童童咬著指頭,漆黑的大眼睛盯著不遠處的小推車,一臉小饞貓的樣子。
年輕的父親抱著孩子,搖了搖頭,一臉嚴肅的告訴孩子:“寶寶咱們不吃冰淇淋,我們一起回去吃小青菜好嗎?”
“可是,可是······”五歲大小的孩子從來沒有吃過冰淇淋,他只能羨慕地看著簡易推車的玻璃柜里五顏六色看上去就很可口的冰淇淋。
年輕的母親有些不忍心,自從孩子出世以來,就沒有接觸過這一類食物,看著孩子一臉渴望的表情,她忍不住心頭一軟。
“要不?給童童吃一點嘗嘗?”
聽完母親的話,孩子的眼睛一亮,現在就只剩下父親的點頭,他就可以品嘗從未吃過的新食物!
年輕的父親皺起了眉頭,了解兒子病情的他知道,不能吃生冷、不能接觸油膩,不能帶他去灰塵大的地方。
就在他打算拒絕的時候,他看到一臉渴望的兒子和面帶溫柔的妻子,微微嘆了一口氣。
“還剩下六天,何必在意這些東西了呢?”
年輕的父親帶著孩子攔住了推著雪糕的男人,讓兒子挑選他喜愛的冰淇淋,一家人其樂融融,孩子也一臉幸福地品嘗他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冰淇淋。
第二日的一家人依舊在玩樂,似乎年輕的父母只有一份工作,那就是陪他們的孩子。
一家人打算去野餐,這是很早以前孩子就想要去做的事情,他不止一次的將自己的愿望告訴父母,而年輕的夫婦也將孩子的愿望記在心底,等待著可以實現的機會。
孩子起了個大早,興致勃勃地等待著野餐的開始,雖然他只能吃一些水果和蔬菜,但誰說美景不能成為下飯佳肴呢?
孩子高興才是最重要的嘛。
清新的空氣和溫和的陽光讓孩子脫去了厚重的外套,露出了瓷娃娃般的小臉。
一家人笑著躺倒在散發著勃勃生機的草地上,孩子少見地和身旁的一家人打了招呼,并和他們的孩子相識。
年輕的母親笑著笑著,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一旁的丈夫見狀,將她摟在懷里,兩人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和一旁的玩伴興高采烈的談論自己的快樂。
第三天的一家人依舊待在一起,但今天的他們選擇了帶著孩子去看一看他的爺爺奶奶,下午再去姥姥姥爺家做客,這一整天,年輕的母親收獲了不少眼淚,年輕的父親不停安慰躲著哭泣的妻子。
孩子很快樂,在這里的他可以陪著爺爺下棋,陪著奶奶喝茶,陪著姥爺看球賽,陪著姥姥搓麻將。
這些都是孩子最喜歡的事情,比起躺在床上發呆,他更喜歡褪去厚厚的衣物,陪著父母家人玩鬧。
第四天的一家人一起來看電影,順便帶著孩子來到附近的一家醫院,為孩子檢查身體,并安慰對醫院有些恐懼的孩子。
“不用怕,爸爸媽媽會陪著你。”
就在孩子正在檢查的時候,醫院的主任將父親請到了辦公室里,臉色有些不太好的說了些什么,年輕的父親靜靜地聽著,不多時,雙目有些失神的他站起身來鞠躬道謝,走出了辦公室。
抱起坐在椅子上的孩子,一家人說笑著走出醫院。
“多好的一家人,可惜了。”主任輕嘆一口氣,低下頭接著忙于他的工作。
一家人來到電影院,帶著孩子看他最喜愛的動畫電影,童童也順利吃到了他從來沒吃過的爆米花,味道甜甜的,讓他很是開心。
這樣看過去,男人覺得這一家人很幸福,但又很詭異。
父母全天陪在孩子的身邊,每天除了玩就是玩,這樣的家庭估計很快就會崩壞吧?
果然,第五天的一家人一大早便趕去醫院,并非是他們不想出去玩鬧,而是孩子的身體出現了一些狀況。
男人能夠感受到那股熾熱,像是火爐一般,但孩子本身卻又是冷到發顫。
名為童童的孩子在發燒,而且溫度一直在緩慢上升,從凌晨開始發熱的孩童此刻已經高燒38.5度。
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體溫長時間處于高溫,很容易造成腦部受損或者脫水,也就是說,即便是高燒消退,也可能會對孩子造成重大影響。
醫院的醫生認識這一家人,因為他們曾長期待在這里,所以很快便為孩子安排房間,消除發熱,但即便是這樣,童童也一臉的痛苦萎靡。
“你家的孩子······時間不多了。”依舊是熟悉的主任,他伸手輕拍著年輕父親的肩膀,眼神中有惋惜,“童童是個好孩子,出院多陪他幾天吧。”
年輕的父親如遭雷擊,渾身僵硬地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當中,雖然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家庭撐不了多久,但沒想到時間依舊如此之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催促著他們一家人,早早地結束痛苦。
男人只能看著擠出笑容的夫婦,覺得世界真的不公平,這樣美好的一家人卻像是易碎的陶瓷,不,是已經碎裂的陶片,從年輕夫婦的表現,他知道,名為童童的孩子估計得了絕癥,命不久矣。
隨意,這對年輕夫婦才會放下一切陪著他們的孩子,才會帶著他前去游樂場、電影院,才會讓他品嘗冰淇淋、爆米花,才會在孩子發高燒的一瞬間像是老了十幾歲一般絕望無助。
但很快,一家三口便辦理了出院手續,此時已經是夜晚,心力交瘁的孩子回到家沒有多久就睡了過去,年輕的夫婦坐在沙發上,無言地抱著對方。
隨后,年輕的母親像是想到什么一樣拿出手機,碾碎眼角溢出的淚花,她想起答應孩子,要在周末邀請他的朋友來家里做客。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纖細的手指點在通訊錄上······
周六,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溫暖的太陽照在依舊酣睡的童童臉上。
“好暖和。”童童情不自禁開口說道。
“童童,你醒啦?”年輕的母親將孩子抱在懷里,“等一會兒你的好朋友媛媛她們就要來啦,還要賴床不起來嗎?”
孩子一聽,原本呆萌的小眼神立馬亮了起來,原本朦朦朧朧的模樣頓時精神起來,催促著母親將他推去洗手間。
今天的家里很熱鬧,四個小朋友圍成一團,坐在一堆玩具前,正玩得不亦樂乎,銀鈴般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年輕的父母端出早已準備好的美食款待幾個小朋友,并且給了他們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讓他們在一起交流、玩耍。
男人躲藏在孩童的靈魂深處,看著無法坐起身的孩子靜靜聆聽他的好朋友們說著那些學校的瑣事,說著生活中的快樂,以及在陽光下的奔跑。
這都是令孩子羨慕的經歷,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外面的一切,僅僅只是從醫院躺回了家里。
孩子們圍在童童的身邊,向他訴說著幸福的生活,其中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主動端起飯碗喂起了躺在椅子上行動不方便的童童。
看到這一幕的夫妻,眼角含笑,有些艷羨地看著這些活力四射的孩子們。
這一天,孩子玩的很開心,甚至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最后戀戀不舍地送走他的好朋友。
周日,天氣驟變,陰云密布,天空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雨,空氣沉悶中帶著粘稠感,令人心情煩躁沉重。
此時的一家人也是心情沉重,因為孩子毫無預料的病重,而且原本還能起到止痛效果的藥像是失去了效用一般,孩子的疼痛并沒有如預想的那般減少。
“疼,麻麻,疼。”童童的聲音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但依舊叫喊著痛苦難受。
年輕的母親泫然欲泣,極為難過地伸出顫抖地手,輕輕撫摸在孩子熾熱的額頭,年輕的父親忙著為孩子擦洗身體,額頭降溫。
站在客廳的男子按著手機,焦急地撥打著電話,詢問著那位主任,但最后卻是默默地放下電話,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像是失了靈魂一般無助。
看著越來越虛弱的孩子,女子眼含熱淚,將頭埋在被子上,偷偷地哭泣。
靈魂里的男人看著這一切,感受著孩子混亂的精神和脹痛的感覺以及不停流失的溫熱,他知道,孩子可能身患不治之癥,否則這樣的夫婦怎么會在孩子這么痛苦地時候將他留在家里?
但,男人不知道來到這個孩子的身體里究竟有什么意義,他又不會治病,沒辦法解決這一家人的問題,除了浪費了七天的時光,他實在不知道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也不知道怎樣才能逃走。
隨后,他將目光重新轉向這一家人,此刻的他看到自知不治的孩子父親,那個年輕的男子,他不停地打著電話,同時更換著毛巾、冰袋和溫水。
女子坐在床邊,一直在為她的孩子擦汗,在他喊疼的時候捉住他不斷揮舞的小手,將他緊緊抱在懷里。
即便是沒有希望,這對夫婦也打算陪著他們的孩子走到最后。
這就是親情嗎?父母之愛。男人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一家人卻要承受如此痛苦,令人哀嘆惋惜。
但瞬間,男人聽到了孩子稚嫩卻成熟的話語。
“麻麻,別哭,童童不痛了。”睡在床上的孩子迷離著雙眼,臉上掛著虛弱的笑容,對著一旁低聲啜泣的母親說道。
孩子的說話聲傳到女子耳朵的一瞬間,她便哭的花容失色,但依舊將孩子抱在懷里,顫聲告訴他:“童童、童童是最棒的,媽媽永遠愛你。”
年輕的男子也走上前來,將母子倆抱在懷里,沉默著表達他的愛。
此刻的孩子,臉色反而亮了起來,就像是獲得了新的生機一般,原本有些空洞的雙眸也開始閃著微微的光亮,慘白的臉色也好轉了許多。
回光返照······嗎?男人有些不忍心接著看下去,孩子是好孩子,大人是好大人,但結局卻不是好結局。
“爸爸永遠愛你。”年輕的父親眼中含淚,伸手輕撫在孩子的頭上,輕輕揉了揉,勾起笑容。
“謝謝爸爸、媽媽。”童童眨巴著眼睛,突然說道。
“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女子緊緊地抱著孩子,像是怕自己一松手,孩子就會消失不見。
“媽媽,你摟得太緊了,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童童的聲音變得虛弱。
女子聞言,請IQ那個松開手比,1在那一瞬間,她的心里像是丟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一樣空空蕩蕩,再看懷里的孩子,他正勾起嘴角,陷入永恒的睡眠。
“嗚!”女子的嗚咽聲讓人心酸,男子抱著她,仰起頭來,但止不住的淚水順著臉龐灑落。
第七天,一對夫婦永遠地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一個靈魂見證了這一切,但他此時,也似乎快要消失不見。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放棄做不完的工作,花更多的時間在家人身邊。”男人這樣想著,靈魂漸漸變淡,隨風消逝。
3.少年人的心
李遠今年十五歲,是個少年,身份是上元初中的初一學生,看上去好像與別的學生沒什么不同,但是,已經一周不愿意去學校的他已經成了家人的麻煩。
為什么不愿意去學校呢?很簡單,沒有人愿意和“怪胎”身處同一個教室,即便他是一個懦弱好欺負的“怪胎”。
是的,李遠在學校遭到了同學們的霸凌,甚至老師也不愿意為他申冤,因為他是一個“怪胎”。
說他是“怪胎”,并不是指這個人的腦子有問題,相反,李遠相當聰明,如果和初三學生共用一張考卷,李遠也有能力成為全校前十。
既然不是智商上的問題,那就是外貌上的問題。沒錯,李遠天生殘疾,左腿比右腿萎縮一小半,而且他的臉型就像是未開化的猿猴,額頭高高凸起,一雙大眼睛深深地凹陷,而兩旁的顴骨高高地鼓起,臉上有一道酷似疤痕的裂縫自左嘴角縫合到耳垂,看上去異常猙獰。
十五歲的少年才一米二的身高,這令他看上去丑陋弱小,瘦弱的像是小雞的少年成了全班的霸凌對象。
為什么霸凌他?因為他丑!因為他生的矮小!因為他看上去就適合被欺負!更多的是,同齡人的排外心理,認為長相丑陋的李遠不配和他們坐在同一個教室。
于是他們開始欺凌李遠,尋找所謂霸凌的快感,而原本就因為外貌而不自信的李遠則因為此事更加自卑了起來,無論他的父母怎么勸解他,只要李遠一想到那些人漆黑如墨的惡意,他就直犯惡心,根本不能踏進學校半步。
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學生的本分就是學習,一個躲在家里的學生還能叫學生嗎?
于是李遠的父親在吃午餐時沉聲對李遠說道:“遠兒,你這樣每天在家里,不去上學,不愿意見人,這會毀了你自己。”
他的母親也走過來勸解著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李遠,像是溫暖的陽光,照進他的心底,說道:“遠兒,在媽媽的心里,你是最帥氣的孩子,不要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而選擇傷害自己,而應該強大自身,證明容貌不能決定一個人的一生,真正決定一個人命運的,只有他自己。”
“你愿意成為一個內心強大有魅力的人嗎?”
李遠低著頭,及眉的發絲遮擋住他的雙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垂下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渾身微微發顫。
他不是個笨蛋,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父母也曾遭人歧視,甚至他才七八歲樣貌精致的妹妹也被一群小孩們追著大罵“怪物的妹妹”!他也記得家長會那天,被人用嘲笑的目光審視的父親。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越加自卑,而自卑之后就是煩躁暴怒,他曾在某個夜晚,對著前來勸解的父親破口大罵,甚至嚎哭著問道“為什么要將我生成這種鬼樣子!”當時的父親只是一臉慘然,默然地站在那里。
但不久后的一個夜晚,李遠看到了喝醉后的父親,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語,聲音很低,但李遠還是聽清,父親不停地在說“遠兒,對不起,對不起······”
這也是為什么自那一晚后,無論再怎么被人欺負,他也不愿意在家人面前發脾氣。
但一個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在到達臨界值還沒辦法抒發的話,一個人的精神就會瀕臨崩潰狀態,此時的李遠,就處于崩潰狀態。
壓抑在他心底的負面感情實在太多,多到足以將他徹底壓垮,有那么一句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但此刻的李遠選擇了后者,因為他不愿意給家庭帶來麻煩。
少年單純的想到了死,這是他能想到最節約成本的辦法,也是他看來最容易解脫的辦法。
于是他找到了一座幾十米高的大橋,打算跳下去,但這樣的高度讓他有些腿軟,從上往下看,他突然想到如果跳下去沒死怎么辦,萬一來個半身不遂以后更麻煩;然后他換了安眠藥,但他實在不好意思用家人的錢去自殺,他找來一把刀,但總覺得割動脈會很疼。
聽上去像是個笑話,但也許,李遠的內心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想要死亡。
母親的一番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為什么自己要因為別人的嘲弄而選擇輕生?為什么不能憑借所謂的魅力讓別人接受自己?
但即便是想通了這一切,他的處境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在學校依舊是眾人欺凌的對象,而老師也總會敷衍地解決這種事。
于是李遠的父母帶著他辦理了轉學手續,轉到了父親工作變換的新城鎮,據說那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在那里他將展開新生活。
但一切似乎也沒有什么變化,從他踏進教室的第一步,看向他的目光里就含有厭惡、震驚、嘲笑,他敏感地察覺到這些令他心情壓抑的東西。
這又有什么關系?不過是換個學校,被不同的人欺負罷了。李遠自嘲地笑著。抱著這樣的念頭,他的自我介紹也是生硬無比,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丑陋的異類再次被孤立,不僅僅是他人的孤立,連他自己,也在盡量避免與他人的接觸。理所當然的,新校園里新的一天,又是一個失敗的開始。
第一天就這么平淡無奇地過去,李遠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友情。
第二天,李遠起的很早,水天一線的盡頭才微微露出一絲光亮,李遠便已經洗漱完畢,輕手輕腳地出門,開始了他的鍛煉,那就是散步,強化弱小的左腿。
這是他多年以來的例行事項,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每天早晨他都會起床鍛煉自己,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和正常人一樣跑起來。
來到新地方的李遠慢慢地走著,步伐有些難看,一邊欣賞著新的風景,一邊記住路線,就在他東張西望走在一條小路上時,經過轉角的他一個不慎,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李遠站穩后連忙道了搖頭,毫不在意的擺手,“倒是你,沒受傷吧?”
就這樣,李遠認識了趙曉,這個看上去永遠睡不飽的少年。
他們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但并非同一個班級的學生,趙曉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他的夢想是成為音樂家,每天晚上都會躲到偏僻的樹林里,彈著有些老舊的吉他,這也是他為何總是一臉昏昏欲睡的歉,抬頭看過去,發現是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發,一臉沒睡飽的樣子,打著哈欠。
“沒關系,是我走路沒注意,”對方搖模樣。
第二天,就在和趙曉的初識中結束了,這可能是李遠第一次和陌生人說這么多話。
霸凌來的很快,入學的第三天,李遠就感受到了凝成實質的惡意。
那是下午放學,輪到李遠和幾個少年一起打掃教室,但很明顯,那些人比起打掃教室,更愿意結伴去玩。
“松手。”冷冽的聲音出現在教室門前,一道人影逆著光沖了過來,一拳捶倒掐著李遠頸脖的少年,隨后撲上去和三個人扭打在一起。
這時的李遠才捂著脖子大口地喘氣,剛剛的窒息感幾乎快要了他的命。
好不容易穩下呼吸,李遠抬頭看向四個人的混戰,其中被打得最慘的是他的熟人——趙曉。
剛剛救下李遠的,也是他。
李遠渾身顫抖,眼前的畫面經常在他面前發生,只不過被打的人是他自己而已,而且被打過程中他不敢也沒辦法反抗。
但趙曉卻一聲大喝,抄起撞翻在地的木凳,狠狠地砸在離自己最近的那名少年的胳膊上。
也許是兇悍的趙曉嚇到了幾人,他們指著趙曉和李遠邊退邊喊:“給我們等著,有膽別走!”
趙曉冷笑一聲,提著板凳向前沖了幾步,嚇得三人逃得更快。
見他們逃走,趙曉也一屁股做到地上,大口地喘著氣,但這個動作抽動了臉上的傷痕,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小崽子們下手真狠,”趙曉拍了拍灰衣服上的鞋印,有些腫脹的臉頰扯出怪異的笑容,對著李遠說道,“怎么樣?沒事吧?”
李遠搖了搖頭,上前扶住趙曉,一臉認真地告訴他:“謝、謝謝。”
“噗!”趙曉忍不住笑出聲來,然而這聲大笑牽動了傷口,又疼的他發出“嘶嘶”的聲音,“你小子,嘶!這么嚴肅,嘶!干啥?”
“我們不是朋友嘛。”
趙曉拍了拍李遠的肩膀,示意自己可以走,撿起丟在一旁的書包,不停地拍著身上的灰塵。
李遠怔怔地看著趙曉,他們是朋友嗎?明明只是見過一面而已,但若不是朋友,為何趙曉要來幫助李遠?
“愣什么?回家了!”趙曉擺了擺手,示意李遠跟上。
“那個······”李遠正打算提起書包,但看到一片狼藉的教室,才發現自己忘了一件事,“我還要打掃教室,今天是我值日。”
“切,你也太老實了。”趙曉聞言,撓了撓頭,將書包放到桌子上,拿起一旁的掃帚,揮舞了起來。
“別傻站著啦!干活!早點結束早點回去,”趙曉一邊扶著桌子一邊碎碎念,“那群混蛋,撞到了桌子也不扶起來再走。”
“沒聽說過打完架還要清掃現場的。”趙曉一邊用冰水敷臉,一邊打掃。
李遠也急忙拿起掃帚,開始干活。
不多時,
“哈!總算結束了!”趙曉一屁股坐倒椅子上,腫脹的臉上滿是慵懶。
“嗯······”李遠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道謝?還是問他有關于朋友的事?
“他們為啥要打你啊?”趙曉不清楚狀況,僅僅是經過時聽到聲音,然后好奇心作祟,結果伸頭一看,見到李遠正在被欺負,果斷上前一打三。
“啊?”李遠似乎在想心事,但其實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別人溝通而已,聽到問話,連忙回道,“他們想讓我幫忙打掃教室。”
“幫忙打掃教室?也就是說那幾個混蛋也要打掃教室?”趙曉一拍桌子,一臉怒容,“那豈不是說我剛剛竟然在代替他們干活?不行,虧大發了。”
“對、對不起。”李遠縮了縮脖子,盯著地面說道。
“說啥對不起,咱們是朋友嘛,”趙曉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拎起書包,“走,回家。”
夜間,李遠在日記中寫道“我交到了朋友,這是我第一個朋友,他還打跑了那些‘黑暗’,我也想像他一樣強大,有魅力的人,也許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第三天的清晨,李遠再次“偶遇”趙曉,他們一起上學,談論著自己的生活,雖然多是趙曉在說,李遠在聽。
從趙曉的話里,李遠知道,他的家里希望他能繼承那個不大不小的超市,這足夠讓他一生無憂無慮,但趙曉是個年輕人,有著屬于自己的夢想,他熱愛的是音樂,而不是超市,所以他的家里經常會爆發劇烈的爭吵,源頭就是音樂和超市二選一的問題。
趙曉總是會抱怨他那個觀念有些死板的老爸,說他不懂夢想是什么;總是希望自己快點成年,因為他聽說成年人就可以尋找自己的夢想。
李遠靜靜地聽著,在他的心底,也有這么一個夢想,那就是成為趙曉這樣的人,在他眼里,趙曉是個敢于去做,有勇氣去追求夢想的人,而這一切,都是李遠所欠缺的。
他沒有勇氣,自小以來的歧視讓他的性格像是過街老鼠一般膽怯,甚至一絲風吹草動,都令他寒毛倒豎。
趙曉帶著李遠來到秘密基地,也就是他平時練習吉他的地方,開始彈起吉他,雖然不怎么好聽,甚至還有不少斷節奏的地方,但趙曉的表情滿是享受,似乎這對他來說就是最美妙的聲音。
李遠雖然覺得不怎么好聽,但他還是很羨慕趙曉能夠這般自信地彈著吉他。
“想不想學?”趙曉揚起頭,一臉“快來求我”的表情。
李遠有些哭笑不得,他的這個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自信,尤其是拿到吉他的一瞬間,而他的父親也是聽過自己兒子的彈奏聲,所以覺得他沒有這個天賦,還是適合在家里當個超市老板。
“······想學。”看著趙曉臉上掛著“不許說不想”的表情,李遠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想學。
“那我來教你!”趙曉滿意的笑了起來,屈指彈在吉他弦上,將手中的吉他遞給李遠,像他解釋起什么是品,怎么按弦等等,聽的李遠一頭霧水。
但李遠是個聰明的人,而且學習這方面,他從來都是一心一意,所以他細細分辨趙曉所說的內容,跟著趙曉的手滑動、勾起吉他弦,只是數個小時,李遠便可以獨立彈出一首《兩只老虎》。
“你很有天賦,”趙曉拍了拍李遠的肩膀,認真地說道,“再給你幾個月說不定就可以趕上我了。”
李遠只是笑笑,他還不想打擊對音樂抱有夢想的趙曉,在他聽來,趙曉的吉他聲只有聲音,沒有節奏。
入學的第四天,李遠依舊沒有交到除了趙曉之外的朋友,甚至他還明顯的感覺到,同班同學還將他徹底孤立起來,看他的眼神也躲躲閃閃,似乎是在害怕李遠會走過來。
李遠也樂得如此,他已經有一個朋友了,再多一個真心地朋友,恐怕做夢都會笑醒。
所以李遠干脆也遠離了他們,放學站在校門前等待著趙曉的到來。
“大哥,就是這小子!”
忽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遠順著聲音看過去,是那天被趙曉揍翻的少年,此刻正跟在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身旁,用手指著李遠。
一行六人走了過來,為首的少年站在李遠的身前,俯視著他,臉上掛著不辨喜怒的表情,開口問道:“就是你,打的他們?”
“我······”李遠一驚,后撤了兩步,差點脫口而出的否認被他壓在喉間,一陣猶豫之后,李遠點了點頭,“是我打的。”
李遠知道,僅憑趙曉一個人是不可能打的過這么多人,所以李遠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就是這小子。”被揍的少年也跳出來,指著李遠大喊。
“揍他。”為首的少年沒有多說什么,少年人的恩怨情仇就是這么明顯,解決不了的怨氣就用拳頭來發泄。
隨著一聲令下,除了為首的壯碩少年和一個看上去文靜的少年沒有動手之外,其他四人像是松開鎖鏈的鬣狗,朝著李遠撲來。
李遠連忙后退,但不方便的左腿拖住了他的步伐,讓他一個不慎,被人捶倒在地。
一行四人對著蜷縮在地上的李遠一陣拳打腳踢,打的灰塵四起,邊打邊罵,污言穢語不斷。
“死怪胎!有本事再動手啊!上次不是挺囂張的嗎?”
“像你這樣的家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恐怕你的家人都不愿意要你!你這個廢物!沒朋友的家伙!”
李遠雙手抱頭,所在地上,但依舊悶聲悶氣地說道:“我、我有朋友!我不是廢物!”
“哈?你不是廢物?那是什么?怪物?”
“滾開!”就在眾人怪異的眼神中,趙曉登場。
他撲向辱罵李遠的家伙,拳頭向著他的鼻子、眼眶招呼,硬頂著另外三人的拳頭,對著被壓在身下的家伙拼命地打著,一邊打一邊怒吼:“我就是他的朋友!”
“神經病!”身下的少年雙手護頭,雖然狼狽,但嘴上不饒人。
最終,趙曉被拖了下來,四人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威脅了一番,跟著為首的少年離開了這里。
李遠和趙曉倒在地上,兩人都是傷痕累累,但今天的李遠第一次反抗了敵人,他在被人辱罵的時候大聲喊了出來,他不是沒朋友的人,他也要找到屬于自己的夢想,證明他不是個廢物。
回到家的李遠被好一番擔心的父母纏住問東問西,怎么看,自己的兒子都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而且還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但為什么,兒子的臉上掛著笑容,以前的他,一旦被人欺負,就會躲在房間里很久都不愿意出來,但今天的李遠,臉上掛著陽光的笑容,即便是有些猙獰,但依舊不同于以往的陰沉。
李遠在回房間的一瞬間,對著盯著自己的父母笑了笑。這一笑,可嚇壞了他們,以為自己的兒子腦子被門夾了,當即夫妻倆互使眼色,最終李爸爸處于下風,無奈敲開了兒子的房門。
“遠兒啊,今天在學校······感覺怎么樣?”李爸爸猶豫了一番,最終選擇旁聽側擊。
“今天,挺好的,雖然被人瞧不起,但是我想我能找到屬于自己的路。”李遠直視他的父親,臉上滿是率真。
“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李爸爸看著兒子如同星辰般閃耀的雙眼,覺得他改變了,有了自己的目標,所以欣慰的笑了笑,不再詢問受欺負一事。
第四天的日記里寫著“我的未來是屬于我的,我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不為證明什么,只是想找到自己喜歡的事”
第五天,李遠被迫每天晚上去趙曉的秘密基地,陪他練習吉他,隨著越來越多的接觸音樂,李遠也漸漸地愛上了吉他,愛上了彈奏。
他并非是愛上了吉他,而是愛上了屬于自由,向往勇敢的音樂,這令他沉迷。
于是他由被動學習變成了主動求知,渴求著屬于音樂的知識,甚至還生出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那就是有朝一日,站在自己開的演唱會,對著數以萬計的歌迷們表現自己的音樂。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夢想,于是瘋狂地學習,甚至在上課時間,思緒都沉浸在每一個音符里,有時會情不自禁哼出聲來,引的身旁的同學用異樣的眼神看待。
但他已經沉溺于音樂,竟然不在乎起別人的目光!
原來他以為的自卑,竟然是這么簡單就可以打破的東西!原本他所在意的目光,竟然這么輕易的就可以忽視!
李遠有些悲哀的想著曾經那個鬧自殺卻又放棄的家伙,不由得覺得為了那點小事而自殺,真的是傻到極點。
第五天的日記里,李遠寫道“原來人有夢想是這么美妙,仿佛世界從黑白變成了色彩繽紛,整個世界在我的眼里都變了個模樣,我很感謝趙曉,真的。”
第六天,李遠卻發現,他找不到趙曉這個人,甚至焦急詢問周圍的人,也沒有人能夠回答他,他們會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李遠的父母也小心翼翼地問他最近是不是看到幻覺。
李遠這段時間總是會抱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吉他在家中彈唱,找到目標的李遠看上去有些耀眼,雖然依舊因為長相而吃虧,但至少,他不會刻意去尋死。
但今天的李遠似乎有些失常,上了半天的課就跑回來問自己的父母知不知道有一個叫趙曉的人,這令他們再次擔心了起來。
李爸爸來到學校,找到李遠的班主任,和他談起最近李遠的在校表現,班主任有些猶疑地告訴李爸爸。
“你的兒子,可能有精神方面的問題,總是能看到他對著空氣說話,而且······上課的時候也會做一些小動作,比如睡覺,或者在書上涂涂畫畫。”
“而且,”班主任認真地想了想,臉色嚴肅,“前段時間他和班里的幾個學生起了沖突,聽說他們還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而不是單方面的挨欺負?李爸爸知道自己的兒子從小因為外貌和身體原因沒有自信,瘦弱的他一直都是別人欺負的對象,這也導致他比較懦弱,受到霸凌時,多是被動挨打。
雖然班主任的說法很曖昧,但李爸爸還是聽出來,自己的兒子似乎進行了反抗,而且還打了幾個人,這令他有些震驚,不知道是什么改變了自己的兒子,是那個兒子一直在尋找的“趙曉”嗎?
于是李爸爸想要知道,這所學校有沒有一個叫趙曉的學生和自己的兒子很熟。但班主任告訴他,李遠始終是一個人待著,即便是有一個叫趙曉的人物,也不可能是學校的學生。
于是回到家的李爸爸有些不安的將這件事告訴了李媽媽,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偷聽到了這件事,于是得知趙曉只是自己虛構出來的李遠絕望的大喊出聲,推門離開了家,沖向趙曉的秘密基地。
李遠希望在那里能看到抱著吉他彈唱的趙曉,雖然聲音很不堪,但那會讓他安心。
可是樹林里的秘密基地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板凳和一把老舊的吉他,李遠痛哭出聲,他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背叛了,原來自己始終是一個沒有夢想,沒有勇氣的家伙。
漸漸地他累了,睡倒在樹林間,直到第二天清晨,有人輕輕將他喚醒,模糊間的李遠分辨的出,那是趙曉的聲音。
于是他爬了起來,尋著聲音來到一顆大樹旁,聲音從這里發出來,但李遠卻看不到趙曉這個人。
“趙曉,你在哪?”李遠圍著大樹走了好幾圈,依然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李遠,我就在你身邊。”趙曉的聲音回蕩在李遠的耳畔。
“可是我找不到你了。”李遠的聲音帶著些許哭腔。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們永遠不會分開,我會一直陪伴著你,”趙曉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不見,“我將勇氣交給你,那么你能繼承我們的夢想嗎?”
李遠抹著眼淚著點了點頭,他愿意走下去,因為音樂對他來說也變做一個愿意犧牲一生時間來完成的夢想。
“最后的最后,自信起來吧,你是個有魅力的人。”趙曉的聲音隨風飄散,消失于天地之間。
而李遠,似乎也收到了那份勇氣,他站起身來,目光之間,滿是堅定,他決定追求夢想,不僅是為了完成承諾,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最想要去做的事情。
“李哥,李哥,醒醒,”輕柔的手推在男人的胳膊上,將沉睡的男人叫醒,“再過半小時就是咱們上臺了。”
名為李哥的男人搖了搖頭,從柔軟的沙發上站起身來,看著陪伴自己一路走來的音樂伙伴,露出笑意,隨后掏出一直帶在身邊的吉他,那是一把老舊的吉他,甚至于吉他弦上銹跡斑斑,木箱也破舊到發黑發軟,這已經是一把無法使用的吉他。
但李哥抱著吉他,像是抱著瓷器珍品,極為輕柔地撫摸,小聲說著:“我們的夢想,就快要實現了。”
將它放回吉他箱,李哥給家人打了個電話,聽著父親有些嘶啞的聲音,李哥笑著問道:“最近妹妹的超市怎么樣?聽說前段時間要拆遷?哦對了,那臺黑白電視別丟了,畢竟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彈吉他就是從那里看到的呢。”
半小時過得很快,李哥捧起嶄新的吉他,對著身后的眾人笑著說道:“迎接著我們的戰斗吧,這一次,我們將成為最亮的那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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