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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是失誤,是謀殺!”

賈弘所在的那家建筑公司規模不大,一共就兩個保安。位置距離賈弘家也非常近,聞昶開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聞昶將車停在路邊,卻沒有下車的意思。

周繼青捏著眼鏡架,明知故問道。

“在等小棠?”

聞昶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從后視鏡里看到周繼青臉上的笑意,鏡片后狹長的眸子也瞇起來了。

聞昶沒說話,指尖輕輕點了點。

漆長江幾人在半個小時后才趕到建筑公司。

高硯棠遠遠就看見聞昶的車停在前面,想著要找個機會向他道謝。

賈弘馬上五十了,養著兩個兒子的壓力很大,顯得比同齡人要老,見到他的時候,高硯棠才對護士的話表示認可。

兩鬢斑白,眼中無神,整個人氣質陰郁,死氣沉沉的。

賈弘想利用061床病人的死向醫院訛錢,陳副院長卻將他告上了法庭,這種訴訟時間長、取證過程不易的案子,很可能拖到后面就不了了之。

對于賈弘來說,目前他沒有任何損失,甚至還有機會得到一筆賠償款。

這或許就是他被煽動的原因。

“幾位慢用,有需要就叫我。”

前臺小妹頭一次見警察,還長得這么養眼,借著來送飲料多看了幾眼。

賈弘坐在單人沙發上,頭都沒抬一下。

許偲說,“賈先生,我們是江城警局刑警,有關于最近人民醫院的一起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

“人民醫院?”賈弘吊著眼睛掃過幾人,“什么案子?”

“具體案件尚未公布,但我們了解到,可能跟蕭銘蕭醫生有關。”

賈弘聞言,立刻笑了起來,顯然對于蕭銘這個名字十分敏感,“所以你們找我干什么?”

言外之意,他們應該去找的是蕭銘。

高硯棠端起檸檬水,咬著吸管喝了一口。

賈弘語氣里對于蕭銘的不屑是真的,好像他真的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控訴蕭銘的失敗。

“我們就是從蕭醫生家過來的,他是涉案人員,你作為沖突里的另一方,憑什么覺得自己能置身事外。”

高硯棠捏著吸管,將杯子里的檸檬片攪得天翻地覆,微笑著說。

“賈先生的嫌疑也不小呢,畢竟人民醫院剛把你告上法庭了。”

賈弘沉下臉,陰惻惻地盯著高硯棠。

醫院頂樓發現尸體的事,除了少部分醫院的人之外沒人知道,警方也沒有聲張。

賈弘對于案子一無所知,高硯棠說了什么他都不知真假。

幾人明白高硯棠想套話,許偲引出話題后就沒出聲了。

過了會兒,賈弘才沉著聲音開口,“不管是什么事都跟我無關,不信你們就查。”

“是嗎?”高硯棠放下杯子,還是那副微笑的表情,聲音卻有些冷。

“蕭醫生在醫院的風評向來很好,你卻為了錢而污蔑他。他現在連手術刀都拿不起來,醫學界就此少了一個救死扶傷的好醫生,你的良心呢?”

“他拿不起來手術刀?那是他自作孽!”賈弘冷笑道,“我要是沒良心,我媽生病的時候我就不該管她,還做什么手術!”

周繼青靠在沙發上的背脊微微前傾,一動不動地盯著賈弘的表情,跟高硯棠對視一眼。

高硯棠那句話看似是為蕭銘鳴不平,措辭卻很巧妙,將他拿不起手術刀的事透露出來,還能激怒賈弘。

賈弘的反應也驗證了高硯棠的猜想,他一直堅信蕭銘在手術中的確出錯了,是蕭銘害死了061床病人,賈弘的母親。

高硯棠越來越好奇了,那個跟賈弘說麻醉劑過量的人,到底用什么方法蠱惑人心。

周繼青放緩了音調,“警方沒有調查這次醫療事故,聽你的意思,你掌握了指控蕭銘的證據是嗎?”

賈弘不說話了。

“難怪被告了也不怕,有證據早就該拿出來了,這種原則性的失誤,不是一名醫生該犯的錯。”

高硯棠低聲自語,音量卻剛好能讓在場的人聽清楚。

賈弘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不是失誤,是謀殺!”

“證據呢?”

賈弘憤怒的拍著桌子,看他們無動于衷的表情就知道,根本沒人相信他的話!

“我看過視頻!他們知道我媽手術成功率很低,怕影響蕭銘的前途,所以故意用過量的麻醉劑讓她休克!都是假的,他們都是劊子手!”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幾人怔了怔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許偲回想著在醫院看的監控,覺得奇怪,問,“你說視頻,是監控嗎?醫院九樓?”

“不知道。”賈弘并不配合,語氣很沖,“視頻總不會作假。”

高硯棠眨眨眼,很想說視頻會作假,而且視頻作假太容易了。

她低咳一聲,接過話題,“不管是什么視頻,都不會是你自己看到的,你母親出事當時家屬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那么,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給你看視頻的是什么人?”

賈弘不說話了,耷拉著頭,仿佛全然不在意。

高硯棠的語氣忽然尖銳起來,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賈弘。

“他的姓名、性別、年齡、身份,你有一個知道的準確信息嗎?江城市人民醫院在全國都是排的上號的,你連官方權威都不相信,卻去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權利鬧到醫院討要說法?”

賈弘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他才斜著眼看向高硯棠,冷聲說,“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當權威不再是人民的權威,又有什么值得我們信任。”

“視頻作假很容易。”高硯棠沉著臉,“至少我就能做到不被普通人看出端倪。一般的監控都只能看到畫面,你其實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不是嗎?”

“我知道!視頻里能聽見聲音。”

在賈弘辯解完這一句后,聞昶和許偲同時一驚。

別人可能不了解,但他們是警校出來的,對于這些電子設備十分熟悉。

公共場所安裝的監控多是為了規范行為,并沒有錄音的功能,只有一些精細的設備才有這個功能。

比如,針孔攝像頭。

聞昶眉頭緊擰,除了兇手,誰會在醫院裝針孔攝像頭?

“賈弘,警方在人民醫院頂樓發現了一具尸體。”

聞昶清冷的聲音猝然響起,“兇手是一個智商極高的變態殺人狂,在警方逮捕他之前不會停止作案。”

賈弘心頭一跳,瞪著他,“你們不會懷疑......”

“沒有懷疑你。”聞昶說,“我們懷疑的,是給你透露消息的人。”

賈弘和盤托出了醫鬧事件的原委。

病人手術前,醫院確實告知家屬存在風險,賈弘和大哥大姐商量過,這種時候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手術。

所以手術失敗,他們雖然悲痛,還是接受了事實。

賈弘是小兒子,卻并不像其他家庭一樣小的受寵,他爸去的早,他媽最喜歡的是老大。

本來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直到幾天后他收到了一條短信,就是一段不到一分鐘的視頻。

視頻的水平角度不高,只能拍到成年人胸口,離得遠了才能看清人。

最開始出現的是兩個人交談的聲音,其中一個就是蕭銘,賈弘一聽就聽出來了。

而后視頻里的人開始走動,鏡頭逐漸拉遠,賈弘看見了蕭銘,還有他身邊露出來的一截白色大褂。

另一個人站在轉角,看不見臉,但是賈弘根據談話的聲音猜測,那應該是胸腺外科的主任。

視頻很短,兩人交談的內容也并不完整,賈弘只聽一點就火冒三丈。

那位主任明確跟蕭銘說061床病人手術成功率不到三成,為了保住蕭銘手術百分百的成功率,只能讓病人在手術途中意外身亡。

蕭銘在視頻最后只回應了一句話,就三個字——知道了。

人人都覺得賈弘是為了訛錢,其實在他心里,是想求一個公平。

就算后來賈弘也的確起了點拿錢封口的心思,也在陳副院長將他告上法庭的時候,徹底歇了。

“兩個疑點。第一,就算病人手術途中意外身亡,也是算在失敗案例中的,蕭銘沒必要為了這個賭上自己的職業素養。而且,我想蕭醫生應該并不在乎自己手術成功率那個數據。”

高硯棠說,“第二,我大概知道你的心理,但是,你怎么證明這件事是有預謀的,就憑你說的那個視頻?來歷不明,內容不清,我想法院不會采納證據。”

“當然不止這個,發視頻的人說了,只要上法庭,他愿意出庭作證!”賈弘握著拳,聲音氣憤。

聞昶朝他伸手,“視頻。”

他呆在沙發上,直愣愣地看著聞昶,半晌沒動作。

聞昶長眉一擰,知道他的意思了。

視頻沒了。

賈弘把視頻當做救命稻草,不可能刪掉,那就只能是兇手做的。

也是,兇手布了這么大的局,怎么會在這些細節上出差錯,想必就算拿到視頻,也找不到發件人的信息。

許偲嘆了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對賈弘的憐憫,說。

“就憑這樣一個藏頭露尾的人,你怎么敢信他?無論視頻是真是假,在你鬧出這些事之后,他就會徹底消失。別說出庭作證了,你現在能找到他,那就皆大歡喜。”

賈弘本想反駁,又忽然想起一直以來都是對方聯系他,而他真的不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

回警局的時候,氣氛有些沉默。

林淺藍的案子停滯不前,如今醫院的案子更為棘手。警方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調查。

聞昶氣壓很低,徑直走進會議室,插上硬盤,打開漆長江他們從醫院帶回來的監控。

漆長江和許偲不敢上前,兩人回了辦公室。

袁落翔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坐在位子上,正在整理以前的檔案,全是聞昶找出來的近十年的懸案。

早上因為醫院頂樓發現了尸體,聞昶就把這項任務放下了,袁落翔閑著沒事,想多學點東西,就干脆把案例拿來看。

許偲驚奇道,“翔子,怎么就你一個人?驥哥呢?波波也不在?”

“偲偲姐你們回來啦。”袁落翔說,“我沒看到波波,驥哥從醫院回來之后又走了。”

“奇怪,驥哥就算了,波波怎么會一個人亂跑。”許偲嘀咕著,去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高硯棠拿著醫院地圖,在白板前涂涂寫寫,醫院只有靠西側的樓梯是監控死角,在醫生辦公室旁邊。

如果兇手要躲避攝像頭,最有可能從這個樓梯去往頂樓。

但現在的問題是,西側的樓梯盡管不在病房走廊,卻有兩條路可以到達,而且是醫生護士去藥房拿藥的必經之路。

高硯棠想通過死者死亡時間,和監控中在這個時間段可能有作案嫌疑的人作對比,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放下記號筆,就近拉了把椅子坐著,看向身后的投影。

聞昶在看的是11號的監控,從下午一點開始,開著8倍速,高硯棠看得頭疼。

六點多的時候,周繼青猛地叫停,聞昶速度很快,他也發現了不對勁。

三人看著屏幕,高硯棠驚訝道,“蕭銘?”

監控里,蕭銘穿著一身白大褂,從護士站經過,又在西側樓梯前的走廊轉過去,消失在鏡頭里。

“他撒謊了?”

周繼青若有所思,“我沒看出來,至少他表現得毫無破綻。”

高硯棠說,“不應該,蕭銘的情感表達很正常,尤其對他女兒,他不符合側寫。”

聞昶側過頭看向她。

高硯棠想起她跟周繼青的談話并沒有告訴其他人,想了想才對他說。

“早上我跟周師兄做了簡單的罪犯側寫,兇手有一條很明顯的特征,心理病態。”

“病態?”

“顧名思義,是心理疾病的一種。”周繼青解釋道,“心理病態者通常表現為情緒平淡、低興奮性或低喚醒性,不能學習回避有害刺激的條件性反應。”

聞昶點頭,大概能理解了。

簡單來說,這種異常的心理疾病者,沒法像一般人那樣,高興就笑,傷心就哭,甚至可能無法感知自己這樣的情緒。

“不過,有一部分美國學者認為,就算是心理病態者,也有自己的感情。”高硯棠補充道,“因為童年時的一些經歷,導致他們喪失了表達情感的能力,但這種能力是可逆的,所以他們能夠學習。”

“最新的一種說法是,心理病態者會對身邊某個對象表現出超凡的認同。就像動物習慣留下氣味表示占有,他們會用各種極端、偏執的手段,把這個對象留在自己身邊。”

聞昶面沉如水,卻在聽完這句話后,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捏緊。

他避開兩人的視線,重新轉回屏幕,雙唇緊繃,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

周繼青幾不可查地蹙起了眉。

“未必是蕭銘。”聞昶將視頻調回原速,快退到蕭銘剛出現的時候,語氣冷靜。

“這個人,戴著口罩,穿的也是醫生統一的工作服,看起來確實很像蕭銘,可誰能證明?”

“不能證明他是,那就證明他不是。”

高硯棠記得蕭銘當時說,他妻子五點下班,五點半左右就能到家,“蕭銘有不在場證明。”

“意外之喜。”周繼青喃喃道,“現在可以確定,兇手身高在183左右,身形與蕭銘相仿,年齡不超過三十歲,從事的工作或許和醫學、研究所相關。”

聞昶不清楚他們側寫的依據,把11號監控看完之后,他又調出7號的監控,那天是蕭銘被停職的日子。

他看的速度很快,蕭銘離開九樓的時間大約是下午兩點多,午休結束后。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當天下午五點,蕭銘竟然再一次出現。

聞昶將視頻從中間截斷,分為雙屏一起看,定格在蕭銘走向電梯和走出電梯的身形。

乍一看兩個是同一個人,仔細辨別的時候就能發現一些細微的不同,重新回到醫院的那個“蕭銘”左耳上好像戴著耳釘,白大褂下的褲子,不是蕭銘穿的休閑褲,而是牛仔。

“很像。”周繼青眼底浮現驚嘆之色,“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兇手,智商極高,模仿能力強,兩起案子竟然都沒有露出破綻,我一定要抓住他的尾巴。”

聞昶眉峰緊擰。

周繼青遇到脫離一般情況的變態殺手只會更興奮,但對于警方來說,這樣的兇手,是他們最不愿意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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