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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們來日方長

“我找隔壁謝隊借了三只警犬,在原有基礎上擴大了近兩公里的搜查,在距離筒子樓北側大約三公里的地方,發現了少量血跡,以及帶血的木棍。”

漆長江帶著聞昶和許偲往樹叢里走,路都是搜查隊進來的時候臨時開的,稍微高一點的地方聞昶就要低頭。

“血樣已經帶回去讓沈醫生作對比,應該是馬興榮的。到了。”

漆長江指著面前一圈黃色標記,青綠的樹葉上還殘留著深褐色的痕跡,聞昶蹲下身湊上去聞了,看血液凝固程度,至少有一周了。

許偲從旁邊技偵人員手里拿過證物袋看了看,里面裝著兩截樹枝,不算太細,末端近十厘米全是深褐色,她猛地睜大眼睛,語氣不穩。

“第一個被害人不會是被這個戳破脾臟、失血致死的吧?”

沈紀開會時介紹過幾人的死因,許偲也看過尸檢報告,“直徑小于2cm,深度不足三寸,外翻組織參差不齊”,剛好跟這兩截樹枝吻合。

聞昶接過去掃了一眼,點點頭。

轟隆一陣雷聲響起,聞昶抬頭看著頭頂的大片烏云,沉聲道。

“盡快結束搜查。要下雨了。”

漆長江雙手叉腰,轉向技偵人員喊了一聲,臉色不太好地嘀咕道。

“早上還有太陽,怎么天就陰了?萬一咱們再晚一步下了雨,那這個物證不是沒了?”

“呸呸呸!漆哥,找都找到了,你就別說什么萬一了。”許偲抬起手說,“聞隊從沒讓咱們失望過。”

聞昶瞥了一眼想搭上他肩膀的手,許偲嚇得立刻收回去了,委屈巴巴地跑到漆長江身邊。

聞昶其實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想的是高硯棠當時為什么會說要他們擴大搜查,他可不覺得她只是隨便說說。

他對記者有意見,對高硯棠有意見,但是這些并不足以讓他否定一個人,尤其是當他覺得這個人在破案上有利用價值的時候。

江城警局官博都發文了,現在高硯棠是警局的官方記者不可改變,聞昶在隱忍了三天后終于給江城警局局長陸縣良打了電話。

“聞昶啊,我這還沒給你下最后通牒,你怎么就先找我來了?”

“陸局。”聞昶說,“我是為了高硯棠的事情。”

陸縣良沉默了片刻,輕咳一聲讓他繼續說。

“陸局,您不是隨意的人,這個高硯棠是不是有什么別的身份?”

“別的身份?嗐,你別看她年輕,人家剛成年的時候就在中東那一片跑新聞了,手上拿的是IMO的記者證,二十歲就拿到普利策報道獎,憑的是自己的實力,沒一點水分。”陸縣良語重心長地勸道,“聞昶,她比你小好幾歲,別為難人家啊!我知道你對記者有意見,但并不是所有的記者都像當年......”

他一頓,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及時止住了,又說。

“我給你透個底吧,我早就看好小棠這孩子,她從國外回來我就找她了,剛開始她不愿意來警局,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改了主意。現在公職人員都難做,她能力好、認識的人廣,對警局百利無一害,你跟她好好相處,聽見沒?”

“......”

聞昶伸手捏了捏額角,說了這么多,沒幾句話在點子上,他問的是這個嗎?

高硯棠有什么成就、為什么來警局,他一點都不關心,而且他沒有跟她好好相處么?

“行了陸局,我知道了,掛了。”

聞昶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他就不該打這通電話。

技偵拎著工具箱準備離開,漆長江轉身,看見聞昶正握著手機朝筒子樓里走,他還沒開口,許偲就把人拉住了。

“別管。”

漆長江盯著她看,忽地摸著下巴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偲偲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聞隊……”

許偲睨他一眼,冷聲說。

“漆哥,我求求你,就聞隊那樣的誰喜歡他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么?就算他長得帥,我也不能原諒他直男癌。”

“???”漆長江瞪著她,“你對直男有什么意見?”

許偲眸子一動,想到那天在解剖室高硯棠和聞昶的對話覺得很有意思,她下巴微揚,說。

“不是,我是對你有意見。”

“……”

“許偲偲!你是皮癢了吧?”漆長江抬手就是一個橫劈,許偲一直防備著,反應迅速地往后退,大喊大叫地斥道。

“你看看你,憐香惜玉懂不懂?!說你直男癌冤枉你了?”

這幾天,支隊每一個人心里都憋著一股火,漆長江抽煙的頻率都比以前高,兩人這么一鬧,漆長江逐漸就認真起來,許偲身手不錯,之前也在拳擊館跟漆長江打過。

于是,出警的刑警和技偵人員就看見,刑偵支隊的副隊長在欺負江城警局一枝花。

這能忍?

警局僧多粥少就算了,各憑本事唄,但你欺負人就不行了!

“漆副隊!住手!”

“漆副漆副!臥槽,我這在叫啥啊!你住手啊!”

“偲偲!我來救你!”

幾人沖過去手忙腳亂地把兩個人拉開,許偲被身后的人攔腰抱著,還伸腿去踹漆長江。

“姓漆的!你還真能下得去手啊!?”

漆長江人高體壯,兩個刑警一邊一個才拉住他,這時冷靜下來,才覺得自己太沖動了,他把身邊兩人推開,整了整衣服,站到許偲面前,任由她踢中了一腳。

許偲腿上一僵,哼了一聲,雙手環胸朝警車邊走。

漆長江摸了把頭發,跟上去哥兒倆好似的胳膊搭在她肩上,離得遠了,身后拉架的幾人還能聽見他說。

“許姑娘,偲偲,許偲偲,哥錯了,別生氣了啊,咱們支隊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大不了下次拳擊館我讓著你還不行嗎?”

“誰要你讓?!姓漆的,你瞧不起誰呢?”

許偲手肘朝后用力一捅,撞在他肋骨上,疼得漆長江齜牙咧嘴,許偲趁機甩開肩上的手臂,“砰”一聲上車關上了車門。

漆長江眨了眨眼。

許偲又把車窗降下來,眼角還有來不及掩飾的笑意。

“還有,誰跟你相親相愛一家人?直男癌!”

車窗也被一升到頂。

聞昶很快就找到了那晚他遇到高硯棠時的走廊,被他踩壞的手機也被人處理了,只剩下一點碎屑,地上一片凌亂的腳印和發霉的墻漆。

這處走廊離兇手追逐被害人的樓梯僅僅只有一個空房間的距離,所以相機錄影才能那么清楚的把聲音錄下來。

他走到樓梯口,看見痕檢圈出來的腳印,清晰的腳印只有五個,其中四枚屬于被害人蘇怡,只剩下一枚明顯是男人的鞋印,大約四十三碼,痕檢判斷可能是兇手留下的。

聞昶對數字不算敏感,但是那晚看到高硯棠的筆記,實在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串空白頁上的數字和符號,他到現在都能背出來。

1.60~1.65/50+/35~37

1.75~1.80/70+/42~43

高硯棠當時看的是不是就是樓梯上的線索?被害人蘇怡的尸檢報告出來之后,他也看過——身高一米六四,體重五十二千克,鞋碼是37。剛好和數字對應。

她一個記者,是怎么能看出這么多?她真的只是一個記者?

“聞隊走了!下雨了!”

漆長江在樓下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聞昶站起來,從窗口往外比了個OK。

高硯棠有本事讓陸局為她說話,那她就要證明她有這個資格。

聞昶下樓時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他就好好聽陸局的話,跟她好好相處,他們來日方長。

這場秋雨來勢洶洶,雷聲轟鳴、烏云密布,結果雷聲大雨點小,洋洋灑灑淋濕了地面,還不到半小時就停了。

高硯棠掛著記者證,帶著相機又去了皇冠洗浴中心,目標十分明確,她想見見馬興榮的妻子劉梅。

這個女人還沒到四十,但已經不算年輕,風韻猶存的臉上能看出從前的美艷。

她被人從樓上叫下來的時候,卷發微散,攏著一件披風,就跟筆錄里表現出的那樣,她一點都不為馬興榮的死而難過,相反她過得更滋潤了。

劉梅掃了眼她胸前的牌子,問。

“又是為了馬興榮的事兒來的?”

高硯棠坐在沙發上靜靜打量她,然后輕輕搖頭,“是為了趙鵬。”

劉梅目光不經意地閃了閃,她走到高硯棠對面坐下,語氣不太友善。

“你要問什么?”

“劉女士和趙鵬私交如何?”

劉梅猛地抬頭,眼角的細紋愈發清晰。

高硯棠唇邊帶著一絲笑,清澈溫柔的模樣顯得很是青澀,她眉目精致如畫,眸色幽深,劉梅一時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她不愧是常年和不同社會階層接觸的人,很快就收斂情緒,回答十分官方。

“趙鵬人挺不錯的,老實又勤快,他跟他表弟常常會來我這兒幫忙搬東西賺點錢。”

“搬東西賺錢?”高硯棠一愣,“工地不是承包的么?”

劉梅也很詫異,捻著披風一角打著結,笑得異常諷刺。

“怎么?你們都不知道馬興榮拖欠農民工的工資啊?他還私下受賄、玩小姑娘呢!”

“我早就說了,這種人渣就是該死,活著還要禍害多少人吶?”

高硯棠哪會知道這些信息,她懷疑警局都不一定查到了馬興榮這些事。

“馬興榮...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問什么?拖欠工資那是近兩年的事,玩小姑娘那可就早了,你可能還沒出生?”

劉梅翹著腿,彎身從抽屜里掏出煙盒和打火機,上下打量她。

“要是馬興榮沒死,你這樣的他可不會放過,他就喜歡好看的。”

高硯棠眼皮都沒眨一下,默默記下這個線索,轉回了原來的話題,她盯著劉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趙鵬的表弟是誰?也在工地?”

“......是,他叫肖軍。”

“那劉女士和肖軍私交如何?”

劉梅像是有些不耐煩了,朝她吐了個煙圈,冷聲問道。

“你就只對我的私人生活這么感興趣,怕不是娛記的冒名記者吧?”

高硯棠忽地眉開眼笑,起身道了謝,在劉梅驚疑的目光里,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梅抽完一支煙,撥通了一個號碼。

“你注意點,有人盯上我們了。”

一場秋雨之后,空氣都清新了,高硯棠插上耳機聽了一段劉梅的錄音,確定了那天在洗浴中心她聽到的兩個聲音,其中女人的就是劉梅。

高硯棠決定再去一次興榮地產。

她怕被工地上見過的人認出來,這次特意等到晚上才從小門進去。

她沿著去工棚的路線走了不到兩分鐘,就感覺不太對勁,她愣了一秒,繞開了工棚,從另一側門出去了。

興榮地產的工程二期房比較偏,后面是一條老街,過了九點幾乎沒有人。

高硯棠手伸進口袋里,解鎖手機后直接按了撥號,她不確定這通電話是打給誰的,只要別是高守維就行。

電話響了兩聲被人接通,高硯棠聽出對方的聲音,默默在心底加了一句,也別是聞昶。

聞昶渾身是汗,按停了跑步機,等著她說話。

高硯棠垂著頭,聲音很輕,又帶了點難為情。

“我被跟蹤了。”

“......你在哪?”

“興榮地產二期房后面的老街,剛經過自助燒烤。”

他有點意外,腦子里確定了路線圖,順手拿了件外套一邊出門一邊叮囑。

“慢慢走,別慌。如果對方加快速度,什么都別管,立刻跑。”

他頓了頓,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緊跟著說了一句,“別拿你那三腳貓的身手跟人比劃。”

“......閉嘴。”

高硯棠咬著牙憋出兩個字,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晚上,就是她的恥辱!

她從耳機里聽到汽車轟鳴的聲音,這才驚覺聞昶并沒有掛斷電話,心底多了幾分熨帖舒服,好像她不是一個人走在路上,連身后逐漸逼近的腳步也沒那么可怕了。

“你現在從老街出去,右轉往紅石路走,那邊是老城區,巷子很多,盡量拖延時間。”

聞昶猛踩油門,抄近路趕往老城區,聲音沉穩有力。

“我很快就到,別怕。”

高硯棠眸光一閃,不自覺咬住了下唇。

街邊的路燈忽地開始閃爍,一明一暗交替變換,她一把抓緊手機,抬腿就跑。

身后的人也跟著跑起來,距離越來越近,被路燈拉長的影子都快落在她身上。

老城區住著的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這個時間點早就睡了,交錯復雜的巷子里漆黑一片,她不敢回頭,只顧往前沖。

高硯棠從小就覺得自己運氣特別差,她愛吃的冰淇淋口味每次排隊排到她就沒有了,不帶傘的時候就會下雨,紅綠燈到她這兒就開始跳轉,一等就是兩分鐘。

但是在生死面前她又很幸運,炸彈落到她身邊沒有響,多少次槍林彈雨里穿過她沒受傷,說明她命不該絕。

她發現自己沖進死胡同的時候狠狠喘了一口氣,下一秒直接助跑起跳,單手扒住圍墻,另一只手緊緊護著“女朋友”,一只膝蓋跪上去,腳一蹬,平穩落地。

她跑出一段距離后,身后的聲音忽然間消失了,高硯棠閉了閉眼,遲疑地說。

“他好像沒追了?”

聞昶過了一會兒才出聲,伴隨著關上車門的聲音。

“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么?”

“............”

高硯棠尷尬地愣在原地。

“呼!”

利刃穿過空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猛地側身躲過,寒光在夜里一閃而過。

高硯棠咽了咽口水,迅速沖出了巷子,還一邊沖電話里喊。

“他帶了刀!”

“嗯,聽見了。”

“?”

聞昶一把護住撞進他懷里的人,身體往外側讓,同時一腳踹出去。

他很快就松開了手,將她推到一邊,高硯棠靠在墻上喘著氣,兩人相望目光交匯。

“小心!”

那人握著刀刺過來,聞昶轉身避開時,刀尖從他肩頭劃過,他擰著眉,左手捏住那人的手腕一扭,刀具“啪嗒”落到地上。

那人痛呼一聲,被踹跪到地上,聞昶反手拷上了手銬。

遠處傳來“唔哩唔哩”的警笛聲,聞昶掏出手機掛斷了高硯棠的電話,立刻就有好幾個未接來電跳出來,漆長江緊跟著又打過來了。

“聞隊?你電話怎么一直打不通?你人在哪兒呢發一條短信就沒影兒了?讓我帶人出警抓誰啊?喂?聞隊?”

“從永勝路口進來。”

漆長江和袁落翔最先找過來,打著手電筒照到地上的人,又照了照聞昶和高硯棠,兩人都是一愣。

高硯棠借著手電筒的余光,看清了地上那人的樣子。

袁落翔問。

“這,這誰啊?”

“先帶回局里。”

袁落翔把人拉起來往警車邊走,漆長江神色怪異地打量了高硯棠一眼,問道。

“聞隊,你不回局里?”

“不回,有點事。”

聞昶走到高硯棠面前,長眉一擰,語調清冷。

“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高小姐?你是一個記者,別把自己當成警察,有什么線索應該讓警方去查,而不是你自己以身犯險。”

高硯棠難得沒有反駁,她垂著眼盯著他的右肩,聲音悶在嗓子里,卻異常柔和溫順。

“你受傷了。”

聞昶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肩膀,被刀刃劃破的白色短衫滲出一點血跡,蜿蜒著流到手臂上。

他忽然就覺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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