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這個東西在有的人身上似乎是一個可以隨時關閉或者啟動的按鈕，許諾抬手給了林雅婷一巴掌的時候，由于用力而牽動了手臂上的縫傷時，暗自吃痛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她就將這股疼痛拋之腦后，繼續與林雅婷對峙。

她的本意是想先將眼前的麻煩處理掉，再查看傷口，畢竟手臂上的縫傷對她來說還不算大事。

然而之后林雅婷一臉憤恨的狼狽離席，表明了今晚的“蘇”恢復了平靜，可是接下來的她第一時間不是關注自己的傷口，而是吩咐涂樂和其他的店員收拾殘局。

直到連子涵出聲提醒了她，如同一個開關的按鈕，許諾感覺到了從縫傷那塊兒傳來的真真的痛，那疼痛中還有著一股微麻，但是沒有起到緩解的作用。

傷口有些燙，許諾甚至覺得線把她的血肉都割開了。

“你好，外面停著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后面的座位上扔著一個裝了藥品的袋子，請幫我拿過來。”連子涵將車鑰匙從腰上解下來，隨手扔給了一旁的周亞，語氣很客氣。

“好的。”周亞接過鑰匙后，連忙跑出了店。

“你把藥和紗布拿過來了？”許諾聽完連子涵的話后就問出了聲，對方看了她一眼，回道，“我只是買了另一份備用的藥。”

“誰曾想24小時之內就用上了。”

男人這話就是拐著彎子責怪許諾不小心，許諾自然聽出了連子涵的弦外之音，但是她沒話說。

這時的涂樂已經從休息室里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一身干凈的白色運動衣，看起來還是新的。

“謝謝你，許諾。”涂樂走過來，給了許諾一個很感激的笑，她的長相偏向于驚艷，眼角的那顆淚痣在燈光下有一絲魅惑，一雙狐貍眼很勾人，但是干凈利落的短發和高挺的身子使她又有著些許英氣。

“今晚你不用工作了，回去休息吧。”許諾微微一笑，只是那笑稍縱即逝，連子涵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女人就恢復成了面無表情的狀態。

“涂小姐，回去休息吧。”這時的周亞提著藥進了酒吧，連子涵接過后開了口，“店里的鋼琴暫時用不了，你呆在這兒也只是閑著，不是嗎？”

說完后他也不待涂樂的話，就伸出手拉著許諾的左臂，將許諾從椅子上提了起來，“許小姐，我們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吧，紗布已經阻擋不了你的血液了。”

許諾聽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白色的紗布浸出了片片殷紅。

“嫂子受傷了？”連子涵帶著許諾坐到了角落的沙發上，剛好他們的過道對面坐著程家旭和姚如玉，程家旭話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臥槽！這傷口這么兇殘嗎？這么好的皮膚嫂子會不會留疤啊？子涵你有沒有問過醫生啊？”程家旭的話匣子就像是機關槍，突突突的說個不停，好在連子涵和許諾都是脾氣好的人，沒有因為他的話癆屬性還煩心。

“我和連子涵……嘶——”許諾剛開口要告訴程家旭他們兩人已經離婚的事實時，連子涵將酒精棉放在了她的傷口上，突如其來的酒精在傷口上涂抹讓許諾完全沒有地方，涼意與蟄疼夾雜在一起，讓許諾倒吸一口氣，面部表情也皺在了一起。

“你還知道疼啊？許小姐？”男人嘴上問著，里面的慍怒和微諷很清楚，但是手上的動作明顯輕柔了不少，涂抹酒精的力度自然輕了許多，都變成了點抹。

“你一個女人，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連子涵說著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從沒見過你這樣子的，這樣長的傷口，不好好養著，還和別人打架。”

“小孩子都知道受傷了不要亂動彈，許小姐都比不上小孩子嗎？嗯？”連子涵將許諾手臂上的血跡清理干凈后，露出了還帶著紅的嫩肉，嫩肉與黑色的線條相互交/合著，緊緊的拉著皮肉，讓人看著覺得勒得慌，許諾的皮膚很白，這種傷口看了就讓人覺得心疼，也無可厚非。

“小題大做了，連先生。”許諾頭疼的閉了閉眼睛，她怎么覺得連子涵有一點老媽子的潛力，不過她沒有把這點想法說出來，畢竟對方是為了她好，“小孩子比我怕疼而已。”

“所以許小姐是承認自己不注意身體了嗎？”聰明的男人總是很會抓重點，尤其是這種話里的隱藏重點。

“我……”

“我先走了。”一直喝酒的姚如玉突然站起身，他看著窗外，身穿白色運動衣的涂樂騎著自行車上了街道，姚如玉越過程家旭走到過道，他瞥了一眼連子涵，“今晚我喝的有些多，先離開了。”

“嗯。”連子涵點頭，沒有太多疑惑，“程家旭，送送他。”

“不用了。”姚如玉拒絕道，下一秒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邪笑，不懷好意的說道，“我有司機。”

“有司機嗎？你今天一個人開著啊？”程家旭記得姚如玉是從正駕駛出來的啊，“哎哎哎！如玉！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離去的男人連一個回頭都沒有，就消失在了酒吧門口。

“嫂子你別見怪啊，那小子平常都好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這么沒禮貌！”程家旭尷尬的一笑，連忙跟許諾解釋起來，眼前的女人可是連子涵的老婆啊，自家小伙伴要是得罪了這女人，連子涵非得整死他的小伙伴。

見識過連子涵有多“惡毒”的程家旭在許諾面前很是狗腿。

“你誤會……”

“好了。”連子涵再次開口，許諾的話又被打斷，她咬了咬嘴唇，看著連子涵，“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是啊。”連子涵回看了許諾好一會兒，開口，“我們的事情。”

男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程家旭看著兩人彼此之間的注視，抿了抿嘴，悄聲說了句“我先回了啊！”就趕緊離開了，也不管這兩人有沒有聽見。

也許是今晚的鬧劇有些難堪，許多人都不想惹禍上身，林雅婷憤然離開之后就有許多人離開了蘇，等程家旭離開沒幾分鐘后，上下的兩三個客人也都走了。

“蘇”里就只剩下了連子涵和許諾，還有遠離他們這個角落的認真打掃的店員。

—

“你在阻止我說明我們倆的關系，連先生。”許諾一邊看著連子涵將紗布和藥裝進了袋子里，一邊開口詢問，“你有什么打算嗎？對了，謝謝你幫我處理傷口。”

“有很多解釋。”連子涵微微一笑，很是吸引女孩子的目光，許諾也不得不承認，連子涵的笑讓人對他很有好感。

“那你能給我多少解釋呢？”許諾問道。

“就目前而言，可以告訴你一個。”連子涵眨了眨眼睛，坐在沙發對面，身子很自然的靠躺在沙發背上，這是他一貫的坐姿，“或許許諾小姐你不相信，但是我現在對你的確充滿了好感，我有想要追求你的心思，并且已經付諸于行動了。”

“你不用現在拒絕，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也許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是至少應該給我一個追求的機會，不是嗎？”

“我當然可以給連先生一個追求的機會，但這并不能成為你隱瞞我們離婚的理由。”許諾挑挑眉，示意連子涵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為我要排除情敵呀！”連子涵笑道，“我得讓程家旭斷了對你的念頭啊。”

聰明如連子涵，怎么會看不出程家旭對許諾的那點兒欣賞。

而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欣賞，往往會變質的。

“這個理由你接受嗎？”

“我接受了，連先生。”許諾笑道，不過那笑容并不怎么單純，可見她還是有目的的。

她不是善良的人，是不是連太太、結沒結婚對她并不能造成什么影響，但是連子涵這句話提醒了許諾，連太太的身份可以成為一種擋箭牌。

她不會利用連太太的身份去獲得商業利益，也不會利用連子涵的名義去接觸政治，不過堵住顧家和許家的嘴，還是有些用的。換種方法來說，惡心一下顧采荷，未嘗不是件開心的事情。

這樣想來，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仍然是談生意罷了，貫徹的仍是“夫妻”這個交易品。

連子涵利用“夫妻”之名來排除追求她的阻礙，她則利用“夫妻”之名堵住顧采荷的那點兒小算盤。

很劃算的交易。

想到這里，許諾的腦子里很快出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想法，這是她關注了連子涵許久后一直想問的，只不過沒有機會，以前也覺得沒有必要罷了。

許諾對連子涵的態度與連子涵對她的態度還是很不一樣的，雖然她從未主動去找過連子涵，但是她卻命人調查過連子涵的生活，包括連子涵常去的餐廳、大學時的戀愛史、甚至是連子涵的眾多追求者的信息，她都一清二楚。連子涵的每次電視訪談或者是報紙訪談，許諾都看過，并且都是有意關注查詢的。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許諾有多愛連子涵，她從不相信愛情。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你。”許諾左手撐著下巴，她的頭微微往連子涵面前送了一下，“四年前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策劃好了吞并華立了呢？”

連子涵舔了舔牙齒，扯出一個很有意思的笑，開口道，“那么許小姐，四年前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是不是就沒有想幫助華立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