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敲了敲211的房門,在這之前諾蘭有些糾結(jié),他不知道要不要說接下來的這番話。
門開了,雁楠女士看著面前的諾蘭,有一種親切感。
“諾蘭先生!”她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就像是看見了親人一般。
“你好啊,雁楠女士,我聽你昨晚在前臺找過我,怎么到的這么晚?”
雁楠抓了抓頭發(fā),“昨晚迷路了。而且又下了雪,找到這里太不容易了。我還以為。。。算了,沒事,你先進來說吧。”
諾蘭點了點頭。
他坐在雁楠女士的對面,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茶,接著問道。
“華城酒店那邊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妥當了,孩子的行李,我已經(jīng)郵寄回去了,一直在那放著也是一個事兒,不能給人家添麻煩,您說是吧。”
諾蘭微微地顫笑一下,這是無可奈何的笑。諾蘭心里清楚,騙人不能騙一輩子,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您說”
“您的兒子。。為什么跟母親的姓氏?”
雁楠有些不好意講,猶豫了一會兒她才開口。
“我有兩個兒子,一個隨我的姓,一個隨父親的姓,我們兩個各帶一個孩子,他不反對我這樣,畢竟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諾蘭從雁楠的語氣中聽出了遺憾的味道。
“孩子的爸爸知道孩子失蹤的事情嗎?”
“他不知道,我沒告訴他。”雁楠沉著一張臉,聲音變得低語。“告訴他也沒用,他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們娘倆。”
“我們娘倆就當他死了。”雁楠發(fā)出了令人發(fā)指的笑聲。“不過現(xiàn)在也挺不錯的,我還有我的孩子,他是我現(xiàn)在活著的唯一希望。”
“那如果你找不到他了呢?”
聽見諾蘭的這一番話,雁楠大驚失色。諾蘭盯著她的眼睛,里面有著晶瑩的東西。
她哽咽地說“如果找不到孩子,那我也不活了。”
她的臉對著窗外,臉上的微笑,是痛苦邊緣的最后掙扎。
諾蘭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抿了抿嘴唇說:“英國人都很幽默,其實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兒子找到了。”
雁楠擦干眼淚,露出最實意的笑。
“真的嗎?什么時候?”聽見兒子的消息,她變得有些亢奮。
“就在昨天。”諾蘭頓了頓,壓了一口氣,之后說,“他來過這個地方,但是他好像還不知道你要來。于是就先走了。”
雁南臉上的肌肉顫動了一下,略帶開心地說:“這孩子是個急性子,這很像他。這么說你看見他了?你有沒有跟他說我什么?他說沒說自己要去哪里…”
這個母親的不斷發(fā)問,諾蘭感覺得到她究竟有多么疼愛自己的孩子,但也讓人惋惜的是,她再也聽不見孩子的聲音了。
“孩子現(xiàn)在很好,我把他交給了我的一個警察朋友,因為孩子失蹤的時間太久了,他需要先去地方警察局做筆錄,之后我們的人會把他送回家。。。。”
撒一個謊,還需要十個謊言。這個時候諾蘭已經(jīng)不想再考慮這么多了。
這是一個受過傷的母親,現(xiàn)在孩子是她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線。諾蘭不忍心告訴她真相,只好繼續(xù)隱瞞下去。
諾蘭出來的時候看見臨雄站在樓梯口,手里拿著信息文件夾。
諾蘭穿過走廊,向他走來。
“你怎么來了?”
“我當然要來,而且我給你帶了一份禮物。”臨雄的表達方式很奇怪,聲音還是依舊的平靜。語調(diào)沒有絲毫的跌宕起伏。
“什么禮物?”
“你上次不是答應(yīng)要給雁楠女士找孩子嗎?這是我搜集的資料,這是我瞞著晉鋒查的,你可不要和他打我的小報告。”臨雄他以為這會讓諾蘭有所觸動,而諾蘭卻沒有任何開心的跡象,他有些失落感。
“你是怎么了?又有新的煩心事了?”
諾蘭欠了欠身,說了一句:“謝謝你,但現(xiàn)在沒有必要了。”
他向著204號房間走過去,臨雄跟在他后面。
“你說沒有必要,是什么意思?”
“孩子已經(jīng)找到了。”
“是嗎?那雁楠女士一定開心死了。”
他看著諾蘭的側(cè)臉,好像不是很開心,他沒有直接問清原由,他心里明白,即使問他也未必會說,無奈只好換了一個說法。
“她現(xiàn)在在這嗎?是和孩子在一起嗎?”
“她就在我剛才出來的那間房里。”諾蘭停下腳步,側(cè)過身對著他,有些郁悶地說:“但是她苦苦尋找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他的尸體就在我身后的房間。”
臨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轉(zhuǎn)身看了看雁楠女士的211房間。
轉(zhuǎn)過身來小聲地對諾蘭說,“他是怎么死的?”
“暫定為謀殺。”
“你把這件事情告訴雁楠女士了嗎?”
諾蘭盯著臨雄的眼睛,微微地搖頭。
“本來我是想這么做的,但我沒有。”
“那你為什么沒有告訴她?”臨雄皺起眉頭,用疑問地語氣小聲說道。
“原因很簡單,我想讓她活著。”
“可是現(xiàn)實,她必須知道真相。”他覺得讓江雁楠活在謊言中,這是一種殘忍。
諾蘭又頗有些激動地回復:“你不懂我為什么沒有告訴她的原因嗎?因為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她唯一僅有的親人就是她的兒子。如果她知道她的兒子被別人謀殺了,你認為她還會有活下去的動力嗎?”
諾蘭的話也并無道理,之后諾蘭詳細的說了剛才和雁楠女士的聊天對話,臨雄理解了諾蘭究竟為什么會這么做,因為這個美麗的謊言會是江雁楠的續(xù)命良藥。如果撒一個謊可以救一條人命,那還能有什么錯誤可言呢?
這時從樓下走上來的鳶尾,看見了他們兩個人正在談話。
她有意要離開,但被諾蘭叫住,又折返回來。
“有什么事嗎?女士。”
“這是您要的旅館住客的資料。”鳶尾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臨雄,他有些兇神惡煞的樣子,給人一種壓迫感。鳶尾下意識的,離他遠些,離諾蘭近些。
“謝謝。”
諾蘭看了看入住客人的登記表,他看到一個名叫董建鑫的人在205號房間登記過,上面寫著昨天晚上六點鐘換房209號房間。他為什么要換房呢?
諾蘭把名單放下,對著鳶尾說:“一會兒我想先找209號房間的客人董建鑫先生聊一聊。”
鳶尾說:“好的先生,一會兒我會把他安排到餐廳。”
鳶尾走后,諾蘭對著臨雄接著說道,語氣稍作平靜。
“關(guān)于雁楠女士的事情,我表示抱歉。當我意識到這將會是一場謀殺案的時候,我就知道所謂的失蹤不過是影子,晉鋒的直覺很準,這背后的事情,一定很精彩。”
“你的意思是說,失蹤的人,都被謀殺了?”
“我沒有肯定,但我希望還能找到他們,而且是活生生的人。這可能就是他非我不可的目的。”
諾蘭說話的樣子很自信,臨雄心想難道他不會感覺到焦慮嗎?臨雄盯著諾蘭藍色的眼睛,那里沒有絲毫的退縮感。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種識破犯罪的自信感,也許就是這種自信感促使他成了一名偵探。
“你想怎么做?”
“我會找出兇手,把他繩之于法。我想他還沒有離開這個旅館,兇手還在這里。”諾蘭的眼神看向一邊,他注意到臨雄的身后,有一位客人正在門口探頭看向這邊。諾蘭沖著他微笑,那人察覺到后,關(guān)上了房門。
“你在看什么?”臨雄好奇地問。
“沒什么。”
“你知道的,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立刻就做。”
諾蘭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說:“不要著急,你要沉得住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要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