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斌猛然醒悟，拉著婉月和柳蒼露轉頭就跑，小飛更快，早就已經跑出去兩三米了！

轟隆一聲巨響，四人撲倒在地，蕭斌回頭看去時，幸存的巨蟻們已經和狗蛋兒混合在一起，濺得到處都是，分不出彼此了。

而對岸的地道也開始坍塌，一塊一塊的石頭混著泥土砸在狗蛋兒和巨蟻們的殘肢上，蕭斌害怕坍塌會波及到這邊，拉起兩女和小飛一起拼命奔逃。

一直跑到了岔路口，聽到身后已經幾乎沒有聲音了，四個人才停下來扶墻喘氣。

婉月看著小飛，喘了半天氣才說出一句：“龐飛，你、你又詐死！”

小飛一邊咳嗽一邊笑：“我躺下后給蕭斌使了眼色，你們都沒注意哈哈！”

“那小子太想毒死你們了，干糧里的毒藥太多，我吃著不對勁，就借著喝水的機會，全都吐進了水妹的水壺里！然后我不知道應該什么時候發作才正常，就一直留意著那小子的表情，沒想到他還主動提醒我該毒發身亡了……”

柳蒼露沖小飛豎起拇指：“你這演技沒的說啊！老實交代，還有沒有其他的事騙過我們？”

小飛吐吐舌頭：“不算被我吐出去這頓，我可是好幾天沒吃飯了啊，又跟著你們絕地逃亡，勇斗持槍歹徒，誰能行行好先讓我墊吧點啊？”

婉月突然來了一句：“出去了讓蕭斌給你摘野果子吃，你別怕酸就行！”

“出來時候一起來的人，一個都沒回去，真不知道那些長老們會作何感想。”蕭斌自言自語：“不管了，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四個人按照小飛的指引，鉆進了那條他沒進去過的岔路，一路走過去地勢都在上升。

不過好在一路平安無事，而且地道也越走越干燥了。

大概半小時后，地道到了盡頭，只有幾階石梯，再抬頭看去，居然是一塊厚重的木頂，也不知道從里面能不能推開。

最上面的一節石梯離木板也就一米多的距離，蕭斌往上跨了幾步就可以雙手托舉木板，他先聽了聽，外面很安靜，于是運氣發力，向上使勁頂。

嘎吱！

木板被頂得一邊掀起，蕭斌心中一喜，眾人也是眼前一亮，看來有戲！

但是緊接著蕭斌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為木板掀開一條縫之后，突然被什么東西拉住了，死活都無法再打開更多！

抬頭看去，原來是一根很短的鐵鏈連接著木板，鐵鏈的另一端釘進了地里，和木板鏈接的地方還有一把鎖。

這木板就像一道嵌在地上的木門，被牢牢鎖住了！

蕭斌不想放棄，又用力試了幾下，想把鐵鏈的某一端弄松動，或者破壞木門。

因為從重量上看，木門的上面是空的，毫無疑問可以通往外界。

木門也不輕，咣當了幾下之后，落了蕭斌一脖頸子土，但仍然沒有破門而出的希望。

就在眾人大眼瞪小眼之際，一聲清脆的開鎖聲卻突然傳來，緊接著頭頂上的木門被打開了！

即將落下的夕陽把金色的余暉灑落進木門外的房間，又從木門射進地道里，讓幾個適應了黑暗環境的人覺得目眩神迷。

光芒中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婦人正慈祥地沖地道里微笑，雖然雙方從未謀面，可那老太太的笑容卻和太陽的光芒融為一體，讓人覺得無比親切。

蕭斌看到老太太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比旁人更加覺得這老太太不是壞人。

“這不是柳姑娘嗎？快出來吧，很久沒人從這個出口出來過了。”老太太的話讓人有些費解，柳蒼露則是驚喜地喊了一句：“是圣女！”

蕭斌先跳出來，然后把其余人一個個拉了上去。

期間蕭斌沖那被叫做圣女的老太太點頭致謝，然后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四周一番。

這是一間很大的類似禪房的地方，古色古香，面積至少有上百平，中間只是用各種屏風隔成了不同的區域，此刻大家鉆出來的地方，就是在一道屏風后面，離一側的墻壁不遠。

其他方向的墻壁和屏風之間，隱約好像也有像這樣的地下通道入口。

而房子的正中央，則是一個很大的蒲團，蒲團后面是一個高大的雕像。

那雕像上是一個長相丑陋的老人，腦門奇大眼窩深陷，顴骨高聳而臉頰干癟，但是那一襲長髯和炯炯有神的目光，卻讓人產生一種深邃洞悉之感。

不知道為啥，蕭斌覺得這雕像和溶洞禁地里的怒菩薩有些神似，雖然明顯是個凡人，卻有著讓人捉摸不透，望而生畏的感覺。

“不用猜了，這里既不是佛家之所也不算道家之地，這是我們的先人王詡。”圣女的聲音中帶著尊敬和向往。

“王詡？莫非是鬼——”蕭斌的話還沒說完，圣女便點點頭：“就是你們口中的鬼谷子，這谷里的居民私下里也稱這地方為鬼谷。”

不知道為何，蕭斌覺得圣女這話說得有些落寞，好像帶著一絲自嘲。

所有人都知道不管鬼谷還是云夢澤，都不可能在這里，所以這鬼谷的叫法頂多也只是反映了鬼谷后人的一種紀念吧？

婉月，柳蒼露先后爬上來，小飛跳上來后問了句：“鬼谷子難道不是道家的嗎？不是說他跟老子有關系？”

圣女搖搖頭，把木門重新鎖好，一邊往蒲團上走去一邊道：“廣義而言很多理論都可以屬于道家，但道家更重修身養性，追求精神境界。而我們祖師卻包羅萬象，力求用一己之力影響世道，在入世和出世上面便有根本性的區別。”

“正所謂世界本無因我而有，世界已有因我而變。你們將鬼道視為道家的一脈也并無不可。”圣女盤腿而坐，一身白袍飄然若仙，髻鬟黑發銀絲相間，面相端莊顯得沒有太多老態。

“現在，可以說說你們為什么從這里鉆出來了嗎？”

柳蒼露似乎對圣女很是信任，直接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就連對長老們的懷疑都沒有隱瞞，直言不諱。

圣女聽完卻是波瀾不驚，緩緩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那石臺側面的壁畫，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其實是——量變引起質變！”

這一句頗具現代風格的話語，更加顯示出鬼谷內部的狀態，他們并不像一些保留下來的生活條件一樣，完全和外界脫節。

但是這句在外界經常被提起的話，卻讓蕭斌等人更加迷惑了。

“您是說，那兩串圖案的最后，帶翅膀的蟻后和帶翅膀的人，都只是個象征，代表著一種質的改變？”蕭斌總結了一下。

圣女微微點頭：“據我判斷是這樣的，但是到底要達到什么樣的質變，就沒人能想象得到了。”

說著話圣女一指房間四周的其他地道入口：“蟲王洞不過是其中之一，是一個很早以前就被宣布失敗而遺棄的試驗場而已。”

“那您知道是誰不想讓我們活著回來嗎？雖然黑子、瞎子和狗蛋兒是誰的手下，我們大概清楚，但是我想，從狗蛋兒嘴里說出來的話，未必是實話，再說，就算他真是三長老的人，會不會背地里被其他長老收買了，也說不定呢。”

柳蒼露想想今天死里逃生的經歷就來氣，如果不是最外面那條繩索被偷走，他們早就逃出生天了。

圣女搖搖頭：“就像柳姑娘所說，人是最難看透的東西，所以我寧愿每天守在這里，也不想去猜他們的想法，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長老之間早就出現了分歧，至于具體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如果沒有其他事了，你們就離開吧，不過出去之后最好小心一些。”圣女閉上嘴表示不想再開口，小飛卻突然舉手：“我有個問題，您這里有吃的嗎……”

蕭斌瞪了小飛一眼把他的話憋了回去，然后看著圣女道：“我可以問一下，您為什么告訴我們這些事嗎？”

他可不相信柳蒼露才來了村子幾天就能跟這看起來很特別的人物達成統一戰線，這圣女的氣度和對內情的了解程度，一定是和長老他們一個層面的人物，就算心里跟長老們不一條心，也不至于因為幾個人從蟲王洞逃出來，就向他們透露內情吧？

圣女這次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睜開眼注視了蕭斌一會兒，接著抬頭看向雕欄畫柱的屋頂。

“因為我已經感覺到有些事即將發生，而你們出現得正是時候，或許你們就是導火索，或者你們就是答案。當然，你們也許會變成炮灰，我也不能確定。所以，你們還想聽嗎？”

蕭斌、婉月和柳蒼露同時朝其他人點點頭，只有小飛露出猶豫的樣子。

蕭斌代表三人開口道：“我們來谷里就是為了答案，任何信息對我們可能都有用。”

圣女突然嘆氣：“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冥冥之中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