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傳說中的孔大家

三笑紅樓這座樓閣極大，恐怕放眼整個天京，除皇宮外最奢華的地方。在那名婢女的帶領下，陳相錦走過長長的走廊，一路上迎面走過許多貌美如花的姑娘，然而在那名婢女陰沉的臉色威脅下，愣是使姑娘們連一個挑逗的眼神都不敢流露。

二樓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寧靜的陽臺，正對準著整個紅樓的后院，地方極好，風景極美。原來這種香艷之地也有這樣寧靜祥和的后院，陳相錦瞇著眼掃視一眼，旋即打了個酒嗝，在那名婢女的瘋狂暗示下，這才注意到那位坐在陽臺角落的中年婦人。

“你是哪家的少年？”

這位眉眼極為和藹的中年婦人好奇的看著陳相錦，慈祥的面容上卻彰顯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二樓的陽臺可以感受到后院微微拂過的暖風，極為舒適，孔大家坐在一張搖椅上，搖椅隨著暖風輕輕搖曳，發出吱吱呀呀的聲樂，不刺耳，配合著前院傳來音律反倒有些好聽。

婢女送上來一張軟軟的蒲團，示意他坐下，然后又端茶倒水，小心的伺候。陳相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待遇，明明對方都不認識自己。飲了一杯茶，酒消了大半，他老實交代了自己的來歷，只是隱去了最主要的一些信息，比如老師郭墨寒，又比如大叔陳浩然。

孔大家有些贊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么說你是今年要參考的學生？”

西陵來的學生，自然沒見過這種繁華而又特殊的場所，但能夠從那種荒蕪之地脫穎而出獲得書學院的認可并賦予其科考的資格著實不易，如此想到，孔大家便對這名奮發圖強的少年更加贊賞，而對那幾個不懂事的丫頭更加的憤怒。

“是的，我來天京，主要是科考?！?

陳相錦心中想著多年前的那個約定，自己已經來到了天京，只是天意弄人，自己卻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天京這么大，僅是主城就比整個西陵還要大，這又該從何找起呢？

“既然是來科考的，你可知你在天京的所有行為對你的未來都會有所影響？這般花柳之地，雖然唐國人明面上并未規定不能來，但若真是有心人要害你，在朝上參你個荒淫無度，你還指望科考是條出路？”

孔大家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雖然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似乎得知陳相錦是即將要科考的學生臉色就變得更加嚴肅起來。

陳相錦恍然大悟，雖然沒弄明白這位大家召自己上前是要做些什么，但看從言行中像極了長輩看著晚輩不學好紛紛不然的模樣。

“你還只是個學生，即便是朝堂上那些權貴也不敢你這般行事囂張，西陵來的貧苦學生，必然是囊中羞澀，明知如此，便不應該學那些酸腐書生做派，似乎不出入幾次青樓就永遠都無法成為名士?！?

面對著這樣殷殷切切的教誨的長輩，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反駁什么，唯唯諾諾的解釋了幾句，卻沒想孔大家臉色變得冷漠起來，說道：“照這么說，那些個蠢丫頭的行為是受了人指控？你初來天京，可有什么仇人？”

陳相錦哪兒有什么仇人？他自認為從來到天京就從未惹事，今天這趟禍水也是不知怎的就趟了進來，但若真如孔大家所說的這樣真是有行人想要將自己的名聲弄臭，那這人得是有多陰狠啊……

“既然如此?！?

孔大家抬頭看向那名婢女，嚴厲說道：“吩咐下去，以后天京大大小小的青樓，哪家要是敢做他生意，那就是不給我孔某人面子，若想在天京混，就好好管住自家的浪蹄子！”

這般英雄豪邁的氣概放在這位孔大家身上，將那種巾幗氣勢體現的淋漓盡致?？申愊噱\一時間都傻了，張著嘴，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么，一下酒意全消，半晌才流露出一個長長的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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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來天京，然后被一群鶯鶯燕燕扯進了這片紅樓之中，本想著今夜做一回全場最佳，走進一個他的新時代，卻哪曾想這一下子直接斷了所有青樓的念想，隨著那名婢女出了紅樓，他站在街道回頭看著這滿是香艷的建筑，低啜罵道：“太欺負人了！”

雖然憋屈，甚至有些不服，但生活還要繼續，他不得不服。出了西北街，他這才發現其實那份地圖不全是騙人的，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真實的，可想而知這份地圖其實就是引他上紅樓的一個引子，于是他又不得不佩服這背后之人能力的強大。

望著天漸漸黑了，經歷了這一大堆繁瑣事物的陳相錦感覺到了有些疲憊，終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坐立在街角的有間客棧。

但天京地處唐國帝都，奢而繁華之地，不同于西陵最繁華的主城，他本以為呼看到一座安靜將睡的城池，卻沒有想到天京還有一個詞：宵禁。

宵禁前，天京的夜生活也算是世間罕見。無處不熱鬧，滿街燈火把路面上平坦的青石照的通亮，街上行人不減反而更多人出來游玩，或駐足在攤前看熱鬧或聚集在茶館聽戲子，總之即便是坐落在街角的客棧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得到足夠的寧靜的。

遠處的廣寒塔內點燃了全部香火，一時間成為夜間一座極其明亮漂亮的名塔，龍山橋此刻站滿了很多人，來自西方的法師在那邊表演著人們從未見過的奇幻魔術。夜空遍布著那些震撼人心的星辰，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不知今夜又是什么節日，澄樓內放了幾束煙花，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十分美麗……

這就是大唐帝國的帝都，有著無數動人心魄的畫面。有著西陵永遠也無法看到的星辰與月光。

但喧嘩并不嘈雜，陳相錦坐在窗口津津有味的看著街道上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街景，像極了鄉下來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不過事實上他也確實是鄉下來的一個窮小子。

他站在窗前，手里拿著兩個街邊賣的燒餅，一遍啃著燒餅，一遍看著樓下的街景，心里有些悵然的情緒。他從行囊的最底部翻出一張被折疊的憑證的素紙，這是一副畫，畫中是個面容稍顯稚嫩，卻又有幾分氣質的女孩兒，這幅畫出自四年前，自那次從西陵主城回來，他為了將來不忘記，便連夜作了一幅畫，廢了好些紙。

他曾答應要來天京找她，只是天京這么大，他該怎么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