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所用的時間跟夜小燭預想的一樣漫長，他不指望油滑成老油條的巡查隊有多高的工作效率，但查人足足用了七天，夜小燭只能祈禱這些人效率不高但結果夠好，不要最后打草驚蛇搞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審夜人又一次聚集在青草城光輝禮堂，大部分人都顯得比較興奮，誰都知道天國山脈是刷經驗立功勞的好地方，眼下就有一個對方的接頭人在自己控制區域內，抓住他，說不定靠獎金也能過個好年。

“戰刀”湯伯把查清的接頭人信息通告給審夜人的人，他在墻壁上掛了張肖像，又掛了一張地圖：

“此人名字叫葛朗，今年四十四歲，目前住在野豬鎮，他是一名自然派信徒，在半年前來到這里的。

根據他的鄰居反應，葛朗雖然是個教徒，但平時說話并不多，也不喜歡和鄰居來往。整天呆在他搭建的建議教堂里，偶爾會給村民治病收取費用。

他每兩個月會出門一次，每次都要用半個多月的時間，這期間他的鄰居絕不會見到他的蹤影。”

陳沛插嘴問：“你們憑什么確認他是跟黑暗女神教會的接頭人？”

湯伯道：“我們發現了確鑿的證據：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們的人潛入到院子里，發現了天國山脈里帶回的動物骨頭。”

陳沛：‘可這不足以證明他就是魔獸部落的接頭人。’

湯伯對陳沛還是足夠尊敬和有耐心的，他說：“沒錯，但是我們發現的是一個袖珍山羊頭，這種信物有另一種名稱：蠻荒印記。”

“蠻荒印記，能自由出入魔獸部落之間不會受到無理由攻擊的信物？”陳沛眼前一亮：“干的不錯！”

馬頓把話題接過來，指著墻上的地圖說：“我們了解的還不夠多，別忘了，審夜人此次的任務是搞清楚魔獸域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們不能殺死葛朗，更不能讓他自殺。

到時候我會讓巡查隊做主力，遠遠的包圍野豬鎮，而我們的人化妝成巡查隊員，以搜查逃犯的名義進入他的教堂。

在最終行動之前，必須要有人靠近他，打聽出更多的消息，防止他狗急跳墻毀壞重要的資料。”

陳沛笑道：“是的，我們需要一個機靈些的間諜。”

馬頓等人的目光都落在夜小燭身上。

“我們需要有做間諜經驗豐富的人。”陳沛聳聳肩，微笑道。

夜小燭聳聳肩：“好吧。”

當一個團隊的新人，他沒有權力拒絕任何工作的內容，即使是危險的排頭兵，他也明白，有了功勞未必是他的，但環節一旦出現錯誤，他將難辭其咎。

東方，慢慢升起來的太陽，在灰霧蒙蒙中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朦朧的白色圓球，看起來有些虛幻不真實。

夜小燭恍如還在夢里，牽著一匹瘦馬走進還未蘇醒的野豬鎮。

在人煙稠密的西南境，有為數不少這樣的小村鎮，星羅棋布的分散在大城市周圍。他曾經羨慕在農村的生活，直到他走向大城市見識了那么多的燈紅酒綠。正如他很想做一個普通的工人階層，直到他的屁股坐在管理者的崗位上。

野豬鎮的村民生活來源主要有三種：種田，捕獵并飼養野豬和砍伐刀鋒樹。

三種謀生途徑讓村民的生活還算不錯，經過青草城的陸上貿易線路多數也會經過這里，平均每天都會有十幾隊商旅從這里經過。

這里不像那些封閉的村莊，有任何一個外來客人都會引發全村的轟動，也不像青草城四處都有巡查隊監控，所以葛朗選擇野豬鎮作為他的生活區域也算是個明智的決定。

夜小燭從小樹林經由人馬踩踏出來的土路，來到村子歪，一棵長滿如刀鋒樹葉的高大樹木直沖云霄，一個圓球狀的漆黑果實就好像精靈的房屋般掛在樹梢上。

最勤勞的農民已經開始進入一天的勞作，四個結實的小伙子，在一個屠夫的指揮下，把一個黑色的野豬放倒，試圖用繩子捆起它的四蹄，卻被粗壯有力的野豬踢的人仰馬翻。

一邊的大鍋里熱氣騰騰的冒著開水的熱氣，在初冬的早晨成為第一絲鮮活的氣息。

“陳沛他們應該已經準備就緒了吧。”夜小燭心想。

這次經過馬頓的協調，共動用了包括黑龍在內的三十多名巡查隊戰士，審夜人全員到位，化妝成巡查隊隨時會突襲村子，還有馬頓這位二星巫師坐鎮，大概率會打一場漂亮的包圍戰。

“艾拉呢，希望她也到位了。”

順著腳下的小路，再穿過一片腐敗的濕地后，很快，一座用料破舊但明顯剛搭建不久的教堂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房屋破敗不堪，周圍長滿高高的雜草，一看就是主人平時懶得打理的樣子，但是房子外面倒出來的煤灰卻表示這里還住的人。

夜小燭敲響了教堂的大門，過來一會兒，大門被打開，一個中年光頭男子穿著睡衣，一雙大眼睛卻炯炯有神。

“你是誰，有什么事嗎？”葛朗一臉警惕的問道。

“七老爺讓我來的，商議冬天提供給你的取暖物，還有你北上傳教用的生活物資的加錢。”夜小燭誠懇的說。

“哦，是你，你來的可真早。”葛朗讓開一條路，夜小燭進入教堂，站在自然之神雕像的下端。

自然之神是南方土著最經常信仰的神明之一，象征森林、河流和自然。后前世的詞匯可以稱之為環保。通常一派的傳教士也相對溫和，不收受捐贈是他們的特點。

“七老爺怎么不親自來？”葛朗給夜小燭倒上熱水，夜小燭示意他要先完成對神像的祈禱，葛朗只好把熱氣騰騰的木杯子就近放在神像的下面。

“他生病了。”夜小燭說：“重感冒。”

“你該讓他來，我們之前做了很多次交易，我可以用自然之力給他治療。”葛朗在墻壁掛的鏡子前整理了下儀表，發現胡子一夜之間冒的很長，打算修理修理。

“不用了，已經找過巫醫了。”夜小燭端著熱水杯坐在桌子前，對葛朗說：“七爺的意思是，在冬季結束前，貨運會非常不便利，你整個冬天需要多少東西，我們會提早統一給你運過來，價格九折優惠。”

“是嗎，都有什么？”葛朗在鏡子下的小盒子里翻騰，里面是一些洗漱用品。他拿起一根剃刀，對著鏡子專心刮胡子。

“熏肉，咸菜，棉衣，袖箭，固體引火物。”夜小燭順著事先背好的臺詞機械的往下說，那邊葛朗又問他：

“七爺說沒說我早跟他打過招呼，需要一批精致的匕首，還有幾筐辣椒，這些都可以在天國山脈里賣出好價錢。”

“是嗎，七爺并沒跟我說過。”夜小燭說：“不管你要什么，七爺都會給你好價錢，我跟了七爺做買賣時間不長，他的老客戶沒一個不夸他的，寧可自己吃虧也要讓朋友高興，我是學……”

一聲清脆的鈴鐺響動從身后傳來，固執的法術禁錮將他的身軀定格在椅子上，亮閃閃的剃須刀按在他的喉嚨上，耳邊傳來葛朗陰森的聲音

“你這個小騙子，阿蒙已經死了吧，想從我這摸到情報？”

“高塔議會的人果然名不虛傳，這么快就查到了我的身份，小朋友，但是你們別想逼我就犯！”

“我今天會死，你也會死，高塔議會的人都會死，我們的人會毀滅惡心的高塔議會，讓該死的巫師從世界上消失，滾滾洪流會兵臨君王城城下，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

巨大的爆炸將殘破的教堂瞬間吞噬，不遠處正在屠宰野豬的屠夫被熱浪掀翻，黑野豬掙脫繩索，嚎叫著沖飛了兩個年輕人，向村外撒丫子狂奔。

而火焰和廢墟之內，夜小燭身上蔓延起殷紅色的火焰，他將葛朗逼入墻角。

葛昂狠狠的咒罵了一句：“巫師只會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把戲。”

夜小燭眼里冒出火苗：“你果然是魔獸族的蠻人，你是屬于哪個部落的，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葛朗咆哮：“殺了你們，殺死你們所有的巫師。占據君王城，蠻人，也要稱王！”他穿著一襲灰色長袍在火焰之間翻卷，他左手帶著的兩枚流光溢彩的戒指應該附帶大師魔藥的屬性，正散發著濃濃的魔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