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七分熟的牛排，擺放在餐桌兩端，高腳杯里盛著紅酒，是她的最愛的酒莊生產的紅酒，生產期是她的生日。

陸青讓忍不住喝了幾杯。

落地窗外大雪依舊，紛紛揚揚覆蓋一地，花園里種滿了薔薇，因為花期未至的緣故，只有藤蔓攀附在窗口，外面雪白一片，像是時光凝固。

陸青讓看著雪景，久久未動。

“先生，今天城南大雪封路，有些堵車，太太今晚可能回來的晚些?！?

“煮碗餛飩吧，等她回來這些菜就涼了?！?

她喜歡吃餛飩，陸青讓記得。

她喜歡的所有，陸青讓都記得。

“還是煮兩碗吧，我想陪她一起吃。”

陸青讓不愛吃餛飩，因為他不愛吃面食。

可婉儀喜歡，他便也跟著喜歡。

巨大的落地窗倒影出陸青讓的臉，冷峻的下顎，漸漸浮現出溫和的笑。

張媽知道，只要提到太太，先生的嘴角總是帶笑，溫柔而寵溺。

指針悄悄走過，滴答滴答，直到雪漸漸地停住。

落地窗前，一抹筆直的身影站了許久，

像一尊僵硬的雕塑，裁剪合體的西裝，有些微皺。

陸青讓依舊望著大門，一動不動。

“先生……”

張媽不忍打擾陸青讓。

“太太方才來電話，說是南橋封路，今晚回不來了?！?

滴答滴答……

偌大的客廳，只聽見鐘擺的聲音，一下一下，在黑夜回蕩。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生日?！?

陸青讓望著窗外的雪地，笑容逐漸消融。

“太太沒有忘，太太說每年生日都會和先生一起度過。”

“可她食言了，她今天沒有回來?！?

她平日里也極少著家。

他們曾經也擁在一起幻想未來……

他做飯，他洗碗，他洗衣服，他照顧婉儀。

而他的婉儀，負責生寶寶。

“太太今天醫院里工作忙，聽說太太今天還做了個大手術，這才耽誤了時間，逢上了南橋封路，太太是想跟先生一起過生日的?！?

聽到最后一句，陸青讓的身影才微微動了動。

他不喜歡聽到“醫院”這個詞，不知為何，心里異常抵觸。

“張媽，往后你多做些補菜吧。”

多做些補菜，最好讓婉儀懷上寶寶，辭了她的工作，這樣，她的婉儀就會天天在家，等他回來。

張媽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應下。

“叮咚……”

門開了，南易走了進來。

“先生，這是公司送來的緊急文件，需要您簽字?！?

陸青讓結果文件，同南易去了二樓書房。

書房里很安靜，指針走過的聲音留置空中，滴答滴答……

沒過多久，陸青讓覺得頭有些昏沉，自己不勝酒力，這是陸青讓清楚的事，只是不想，僅僅幾杯紅酒，就如此上頭。

終于陸青讓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在半夢半醒之際，陸青讓感覺有一只手在替自己蓋被子，終于睜開了雙眼。

“婉儀……”

陸青讓一把擁住眼前的人，死死不放手，貪婪的將頭埋在她的頸窩。

“你終于回來了……婉儀……”

墻上的掛鐘不停的走著，滴答滴答……

——

——

樓下南易收起手中的懷表，準備離去。

張媽拉住他，早已淚流滿面。

“…醫生……真的……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先生可能已經……”

南易轉身。

“張媽客氣了，這是作為心理醫生該做的，陸先生是我的病人，盡心盡力是我的職責?！?

南易走后。

張媽回到臥室，拿出壓在抽屜最下方的報紙，年份有些久遠，大約是五年前。

“蘇城派遣醫療隊進山，大巴翻車，跌落懸崖，醫療隊員十五名，患者八名，均遇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