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承此諾
- 明月清渠
- 述風清
- 1921字
- 2019-07-23 23:53:05
“也有回原籍備考的,雖說是,七月七,書院倒是比之前清靜許多。”
王之衍將茶杯放在她手前側說道。
謝容徵點頭接過。
“聽聞衍年十四中舉……”
王之衍有些羞臊,出言打斷:“倒惹人笑話了,其實是……虛吊榜尾,不足稱道。”
他回想當年,恃才而驕,便不顧旁人勸阻貿(mào)然下場,險些落第。
別人只看到他十四中舉,只王之衍心中覺得羞慚,自此更加勤勉,厚積薄發(fā),備考三年再去參加春闈。
說到底也是王之衍的心刺。
羞赫過后,想到自己剛才打斷謝容徵說話甚是無禮,又忙道歉道:
“只是,每談此事,衍常覺無地自容,并非有意唐突。”
輪到謝容徵錯愕。
本以為這件事世人稱道,定也是王之衍的得意之事,不想?yún)s踩中他的痛處。
若是自己,中了舉但卻居榜尾呢?
謝容徵多少有些理解。
但她不知道的是,文人多有圈子。形形色色,以地域、書院、學派等等劃分,不勝枚舉。
王之衍中舉一事,有贊譽,自然也伴隨著非議,文人相輕,自古如此。
“縱使如此,能越過君者,不過鳳毛麟角。”謝容徵道:“衍又何必妄自菲薄。”
“衍能得卿一言,足矣。”王之衍心中波瀾,看向謝容徵,道:“衍有一問,不知容徵可否解答。”
不知王之衍欲問何事,謝容徵欣然回道:“衍但問無妨。”
“前年曾看過卿所書的《山居論》,感嘆卿之文才。”王之衍斟酌道:“衍虛長三載,自愧不如。知卿若科考,定能一舉折冠,卻為何……”
謝容徵側頭看向一旁,沉吟片刻,回道:“文武壁壑。”
王之衍思索道,朝中文武官員各自為營,涇渭分明。謝家雖說文學淵遠,但因姚孟雙的關系,早已并入武官之列。
可姚愫君是武侯之女,也在青崖書院求學,再想其余武官子女也有在其他書院求學。想來,文武壁壑不過是謝容徵的推言罷了。
自覺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王之衍失笑道:
“衍失言了。”
“無妨。”謝容徵回以一笑,低頭夾了一筷菜,不再言語。
飯后,已是黃昏。
“今日叨擾已久,我該去與先生辭行了。”
謝容徵起身說道。
王之衍也是站起來,走到她身側:“衍亦有事請教先生。”
說完,握在身后的雙手,不自覺地收緊。
“那便一道過去吧。”
兩人又走到書房。
只是這書房雙門緊閉,里面亦無響動。
王之衍探手虛推了一下房門,門扇不過輕輕晃動,卻推不進去。
“先生休息了。”王之衍壓低聲音說道:“卿若有事,可先行離開。待先生起來,衍自會轉達。”
謝容徵無奈嘆了口氣:
“如此,麻煩轉告先生,小輩先行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
“衍送卿。”王之衍向前走了兩步,回頭等她。
謝容徵又看了一眼房門,隨后跟上。
暮色下,王之衍背手走在謝容徵身旁,目不斜視。
書房離正門不遠,他卻走的緩慢。
“明日衍便回家中備考。”
王之衍停下來說道:
“卿還記得在歲巖山上的約定嗎?”
那日在歲巖山,謝容徵曾說過,若是王之衍春闈高中,定登門道賀。
現(xiàn)下,王之衍又提及此事,謝容徵點頭笑道:
“自然記得。”
“如此,甚好。”
前面就是院門,王之衍又看了一眼謝容徵:“經(jīng)此一別,容徵保重。”
謝容徵心知王之衍這聲道別,再見恐怕是半年以后了,看著王之衍,語氣鄭重道:
“君定能實現(xiàn)心中抱負。”
“承卿良言,衍定不負卿之所望。”王之衍亦是把此刻銘記在心。
“衍不必相送。”謝容徵看向天邊的落日,抬手與他道別。
“送卿至此,就此別過。”
王之衍微笑揮別,看著她的身影走出書院。
……
謝寧與車把式早已等候許久。
待車把式去牽來馬車,謝容徵上了車,謝寧則是在車外,警惕是否有可疑的人靠近。
七月七的大燈市輪到城南舉辦。城北雖沒有燈會,但解了宵禁,街上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馬車在街上走的極為緩慢。
加上遇到兩次工巡司排查,回到謝府用了近一個時辰。
管家謝忠等候在大門邊上。謝容徵下車后,他便迎了上來。
謝忠只在家中主人都外出時,才會在大門等候,故而謝容徵問道:
“母親與兄長還未回來?”
“夫人晚上去長公主府上赴宴,侯爺早上出門還未歸來。”謝忠低頭回話。
天色尚早,謝容徵倒也不擔心,徑直往里走去。
謝忠跟上,呈上手中的信封:“這是長公主府上派人送來給您的。”
上書:“謝容徵親啟”。
謝容徵看了一眼,接過信封,放進袖袋中。
“我已知曉。”
“小姐用過餐沒有,伙房已經(jīng)備下了。”謝忠又問道。
謝容徵在書院已經(jīng)用過,謝容繁與姚孟雙都是去吃酒宴,倒是浪費了。
“我在外已經(jīng)用過。恰逢七七節(jié),伙房備好的飯菜便分予府中值夜的家丁。”
又想到母親與兄長赴宴免不了喝酒,謝容徵又說道:“有勞忠伯備些醒酒湯,再備下兩份小米粥。”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謝忠點頭應是,又問道:“小姐還有什么要交代老奴的?”
“無事。”謝容徵搖搖頭,又念在謝忠老邁,勸道:“夜晚風涼,忠伯早點回去休息吧。”
“哎,是,老奴多謝小姐掛心!”
謝忠感念謝容徵關懷,但多年的習慣了,把她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后,謝忠自又回到門邊等著姚孟雙和謝容繁歸家。
謝容徵回去后,讓院中侍女準備湯水沐浴,又走到書房,將袖袋中的信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