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年事2
- 明月清渠
- 述風清
- 2088字
- 2019-06-25 23:44:20
謝容徵自然不知道,長公主心中的百轉千回。
話既然都已經說開了,各自都有心中的打算。
兩家到底是多年的情誼,彼此心知,再說下去就要傷了情分。長公主也不再追問關于謝容徵的婚事,與姚孟雙開始討論起朝堂之事。
謝容徵則側過頭細細聆聽。
“昨日,戶部侍郎薛桐遭御史彈劾,通過侄子林友升,收授錢財達千兩之多。
“薛家在他們屏南郡的老家也是欺占田地,背上幾條人命官司。”
“薛家事,我早就有所耳聞,只當是閑人說瞎,不想竟是真的。”
“那薛桐,我平日里瞧著他憨厚,不想底下這么多骯臟事,著實駭人。”
“可不是,陛下氣得不輕,昨日下朝宣我,問我是怎么看的。我能怎么看,那些人證物證,白紙黑字的,薛桐也賴不掉。”
“楊蓬程的長女,去年才嫁予那薛桐的長子,今年就出了這事。該說是薛桐流年不利,還是楊蓬程他家晦氣。”
長公主說起楊蓬程,臉上俱是不屑。
楊蓬程當年,仗著是皇后兄長,太子娘舅,誰都不放在眼里,惹怒了許多人。
誰料,楊皇后在圣上登基第三年就薨了。即便如此,中宮之位空缺,楊蓬程仗著太子也是照樣威風,仍知不收斂。
楊蓬程如此,他的長女楊利溪也是一般不知天高地厚。
好歹也是高門貴女,竟然在背地里嚼舌根,議論長公主家的是非。被長公主當場撞破后,還妄圖狡辯,推卸責任。
最后楊家女落得個品行不端的評價。楊利溪原本訂好的親事也被退了,在家待嫁了幾年才有人肯娶。
結果倒好,還沒一個年,夫家就遭難了。
“楊蓬程女兒,昨日就被他接回去了,夫家出了事,她反而沒事人一樣。還在薛家門口大罵她那倒霉夫君。”
“當真是曠世罕見。”
謝容徵心想,薛桐那些事,連母親都有所耳聞。昨天才被揭發,人證物證一應俱全。雷霆行事,不給他任何機會逃脫罪責。生生就這么咬死薛桐,看來倒不像是巧合。
“楊蓬程怕是自己都不知道,當初精心挑選的香餑餑,其實是個滿身縫的臭雞蛋。”
把女兒嫁到薛家,非但沒能壯大太子勢力,反而引火上身,差點連太子也收到牽連。謝容徵不由地搖了搖頭,楊國舅此人行事作風,她也是早有耳聞。太子當下局勢如此被動,想是有楊國舅的一份功勞在里面的。
“如今,戶部侍郎這缺空了出來……有一番爭斗了。”
“我看圣上的意思,倒不像是要從戶部底下拔人。”姚孟雙也算不出最后會花落誰家。她縱使為官多年,對朝堂動向還是不甚敏感。她哪知其中還牽扯到太子之位,氣定神閑地端起茶水,咂咂,有些涼了。
“從哪邊撥人,就要看陳貴妃的枕頭風吹得威力如何。”
長公主說到陳貴妃,就點到為止了。
剩下的不待她們說,謝容徵也知道。陳貴妃所生的三皇子,正得圣心。
她見長公主與姚孟雙說了一陣,茶水都涼了,遂站起身說道:“柔姨,母親,我讓侍女進來添茶。”
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侍女們都在不遠處候著。
見謝容徵出來,長公主身邊的玉姑姑便迎了上來:“姑娘出來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這位玉姑姑打從她記事起,就已經在長公主身邊伺候,是公主府的老人,謝容徵自然不對她拿喬,微笑道:“里邊的茶有些冷了,我便出來尋姑姑了。”
“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疏忽了,倒勞煩姑娘跑一趟。”玉姑姑也知謝容徵身份非常,態度亦是十分恭謹。
“玉姑姑客氣了。”謝容徵朝她微微頷首,轉身回了主廳。
侍女們又魚貫而入,進來添茶擺點。長公主與姚孟雙也不再談論朝堂之事,兩人磕著瓜子,倒認真討論起哪家的姑娘合適,好讓謝容繁趕緊成家。
謝容繁哪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開始的“噩夢”。他在方季辭的庭院里,坐沒一會兒,站起來,走沒兩步又坐下。
才坐下沒多久,他又走過去,扯那院里的竹葉。
沙沙聲引得方季辭睜開了眼。
“椅子上是有炭?”方季辭撐起身子,一旁的方賀忙給他遞來軟墊,好讓他靠著。
“什么炭?”謝容繁不知道他話里的意思,見他坐了起來,也跑過來拉了椅子坐下:“哪有炭?”
方季辭笑著搖了搖頭。
“哎,我快憋死了。你怎么做到能在這兒曬一天太陽的?”
“我這身子,又能去哪?”方季辭伸出手,陽光透過他的指縫,照在臉上有些灼熱。
“不如我們去找阿徵?也好過我們在這干對眼。”
方季辭閉上眼,把手覆在額頭上。方賀上前去幫他把躺椅抬進去些。
見他不搭理自己,謝容繁又站起身,百無聊賴地看了圈四周,只栽一方青竹,又引一渠活水養錦鯉,與謝容徵的庭院也有的一拼。他撇了撇嘴,又去扯那竹葉。
謝容繁只覺得度日如年,又不好撒下方季辭獨自走。最后只好蹲在小水池便看錦鯉吐泡泡。
“少爺,長公主派人來,請您和謝公子去前廳用午膳。”
庭內沒有方季辭的吩咐,即使是公主府的其他人也沒辦法進來。長公主派了人前來傳話,也是經過方季辭院子的下人通傳。
傳完了話,方賀便示意那人退下。方季辭還是閉眼休息,謝容繁走了過來。
看了那么久的魚,他也不急了,坐在一旁看著方季辭。
方季辭睜開眼,笑著對謝容繁說道:“我不過去了,你讓方賀引你去前廳。”
“你不吃飯,那怎么行?”謝容繁看他不說話,又看向方賀。
方賀也是沖他搖了搖頭。
“我自己去吧。”謝容繁嘆了口氣。知道他脾氣拗,勸不動,懶得勸了。謝容繁擺了擺手:“你真是比我還不省心。”
被他這么一說,方季辭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等他出了庭院,對方賀說道:“把藥端上來吧。”
“是。”方賀過去取藥。
方季辭眼望那高懸的日頭,伸出手。
纖細而又蒼白的五指都抑制不住地顫抖,他似是嘲弄一笑,無力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