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事
- 明月清渠
- 述風清
- 1906字
- 2019-06-24 23:19:25
“柔姨,阿徵給您問安。”謝容徵臉上綻著笑,低頭作了問安禮。
謝容徵記得小時候崇陽長公主便讓自己稱呼她柔姨。如今見長公主對自己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她也便循著記憶,大膽了一回。
果然,長公主聽了,絲毫不覺得她僭越,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深,直說道:“好,好。”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長公主拉過她的手,她手上撫摸,關切道:“我問了你娘好幾次了,可還是得聽你親口跟我說才踏實。”
謝容徵抿嘴笑道:“你們總問我走不走的,我便是要走也不舍得走了。”
“你倒是舍不得,一去南邊就是七八年。”長公主嗔怪道:“你娘常說起你,說著說著她就掉眼淚。平時多要強的一個人!“
“我說你們,說著說著怎么說起我來了?”姚孟雙坐到坐榻的另一側,抗議道。
“那我有說錯嗎?遠的不說,今年元宵,你不跑來我公主府上哭了一宿。”
長公主還在不依不饒地數落姚孟雙。一旁的謝容繁聽得直發笑,惹來姚孟雙一記眼刀才憋住不敢出聲。
“母親憐惜我,日后我也將隨侍母親身邊,回報母恩。”
謝容徵話音剛落,長公主的臉卻有了變幻。她轉頭對還在憋笑的謝容繁說道:“阿辭在后院,我前日聽他說起你。你與其在這等著挨你娘罵,不如現在就去尋他。”
謝容繁想著,是挺有道理,便哼著曲兒,去找方季辭。
“你們也都下去吧。”謝容繁走后她又譴退了身邊的隨侍。
謝府的人看了姚孟雙一眼,見她也是點頭示意退下,也都出去了。
一時間,偌大的主廳便只剩長公主與姚孟雙母女二人。
謝容徵低垂著眼,心中知曉接下來長公主要說些什么。
“如今只剩我們三人,只當是談心。”長公主拉過姚孟雙的手,三人手放在一塊后,她幽幽嘆道:“你們也知道,阿辭是我的一塊心病。”
“我與那人,緣分早就盡了。若不是為了阿辭……他死了也就死了,我耳根也干凈。可是阿辭,他還那么年輕……”
一滴淚打在謝容徵的手上,她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新安侯,在外面養了外室,甚至還生了一兒一女。長公主雖然與他沒了感情,但念在多年夫妻,還是愿意將那外室所生的兒女接回方家。
可新安侯竟絲毫不領情,反而變本加厲,要連那外室也要一并接進來。
長公主只當他瘋人瘋語,并不理會。他卻頻頻在外喝醉酒,又借酒裝瘋來公主府尋釁,說要休了長公主迎那外室進門。
謝容徵碰上過一回,方季辭捂住她的耳朵,帶著她離開了。可新安侯酒后的猩紅雙眼,濃重的酒氣和不堪入耳的穢罵,即使過了這么久,謝容徵仍覺得歷歷在目。
“阿徵,”長公主握緊她的手:“你自幼便與阿辭親近,還時常說要嫁給他……”
“那不過是年幼時的稚言稚語。當不得真的。”姚孟雙出言打斷,她知道長公主有意撮合方季辭與謝容徵。
不說方季辭身中奇毒,藥石無醫。就算是擱幾年前,他身體毛病的時候,姚孟雙也不愿意謝容徵嫁出去。
并不是方季辭不好,而是謝府到了謝容徵這一代,人丁凋零,她當然是想要謝容徵招贅,為謝家開枝散葉。
前兩年姚孟雙也曾與長公主坦露過自己的意愿,無奈,長公主執念于此,非要親口從謝容徵這里得到答案。
“阿辭卻從沒忘記。你剛去南郡的那幾年,他每日都給你寫信,每逢正月做一幅畫,想著你長大了該是什么模樣。”
“后來出了事,你只當他與你斷了聯系。卻是他寫了又撕,寄了又命人追回,其實從未斷過。”
長公主望向謝容徵,眼中懇切之情正如她的眼淚一般傾溢而出,謝容徵也不免有所觸動。
只是她心知,自己與方季辭不是良配。最后還是沉下心來說道:“柔姨,我與季辭哥哥已經七年未見。”
我們早已不復年幼時的模樣。
“我知道阿辭如今配不上你。”
“若是你愿意,不論以后如何,只要你想走,我們絕對不會強留……你還可以繼續回謝家。”
姚孟雙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我,只怕會讓他失望。”謝容徵依舊搖頭,眼中漫起水霧。
“是柔姨太過強求了。阿辭現在,莫說是你,便是尋常貴族世家,也不愿意把女兒的將來葬送進來。”長公主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眼淚,另一只手還是握住謝容徵不放。
“阿柔,你別這么說,阿辭是個好孩子,上天一定會保佑他趕緊好起來。”
長公主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眼淚卻還在“啪嗒”往下掉。
一時間,廳內氛圍難免凝重了些。
“阿繁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今日你也幫我相看一下,哪家的閨秀合適。你也知道,我看人的眼光,到時候招個不消停的人進來跟我打擂臺,我不得氣死!”
姚孟雙沒話找話,聊到要給謝容繁娶妻,真是點到了長公主的痛處。
直到對上長公主幽怨的眼神,姚孟雙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你看我這嘴,我真,哎!”
“好了,我不過是說說而已。知道這件事不可強求,阿徵也別怪柔姨。”
長公主雙手撫過謝容徵的臉頰。
明眸秀眉,如琬似花。
但縱使她再優秀,今晚赴宴之人都非尋常權貴,又怎么會輕易入贅謝家。至于普通官宦子弟,抑或者平頭百姓,更是容易擺平。
想到此處,長公主也是松了口氣,將她把垂下的一縷發絲捋回耳后。
“不管怎樣,你都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