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皓給我做了早餐。這樣完美的男友去哪里找？我從背后摟住他，“你是不是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藥？”

他笑，“若是放了安眠藥，你醒來可不是這樣了。”

“什么意思？”

“我要是放安眠藥，那肯定是為了做點什么。但是我沒有，所以我沒有給你下藥。”

我不過是句玩笑話，他竟然還要這樣分析起來。“誰知道——”我想說我怎么知道他沒有做點什么，卻覺得意思變味，便止住。

他轉過來看我，“睡得很好？”

“很好。”我點頭。

“可見我可以使你安心，是不是？”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是他叫我安心？我看著他。

“早起的你又是另外一種美，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就要沖動了。”

我便立刻松開手，往后退了幾步。我悻悻然坐到餐桌旁，咬了口雞蛋。

“你這么不高興，是為著我剛才說的話？那不過是句真真切切的玩笑話。”

我當然不是因為他的話不高興，只不過是腦海中閃現了一幅叫我難過的畫面。我擠出個淺淺的笑容，“所以是真話？”

“你很聰明，是不是？”他在我的對面坐下。

我看了他一眼，便低了頭吃早飯。我很快便吃好了，然后回房間換了衣服。

“我到現在還沒有吃到你做的布丁呢。”我提醒他。

“好，我今天回家做飯，然后給你送到店里，怎么樣？”

“完美啦。”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是不是笑容越大，越能夠對抗心里的酸澀？

陳皓走過來牽我的手，然后我們便一起下樓。

“你會很辛苦的，”我說。

“沒關系。”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說的“辛苦”到底是指什么。

一路上我們到安靜著，然后到店里。不知道妍今天會不會來，她明天才會去見家長。

我開了店門。陳皓沒有同我一起進去，他有別的事要做，不能在店里陪我。

若是妍不來，店里真的便只剩我一個人。偌大的空間里，一個人總覺得落寞、冷清。店里除了音樂，便沒有其他的聲音。我依舊坐在電腦前，偶爾打幾行字。前一天我才有些思路，寫了點東西出來。今天便檢查了那些文字，然后又接著那思路往下寫。

十點鐘左右，陸陸續續有幾個客人進來。他們分散在不同的座位，各自忙自己的事，互不打擾。

大概是店里的安靜也叫他們不想說話了，可以做自習室了，我想。

剛一抬頭，正好看見妍抬腳進來。

我沖她笑笑，她便走到我對面坐下。

“你怎么來了？”我這話問的。

“這也是我的店吶，我怎么不能來了？”她笑著說。

“不是那意思，我以為你要在家里休養生息嘛。”我解釋。

“怪悶的，那里又沒人陪我，還不如來跟你說說話。”她說著，環顧了一圈，“今天人不多。”

我撇了撇嘴，一邊點著頭。

“你昨晚怎么大半夜還出去了？”她又問。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我吵醒你了？”

她搖了搖頭，“我猜的。”然后她便笑起來。“我早上起來沒看見你，結果房間里也沒人，才知道你出去了。”

“我去陳皓家里過夜了。”我坦白道。

“你是認真的了？”她試探性問道。

我想了想，認真？我也不知道。“我想認真。”我說。

“其實說真的，那天晚上看到何天那副樣子，怪心疼他的。你真的不跟他好好聊聊嗎？”她看著我，一邊摩挲著自己的手。

我露出一抹苦笑，“那樣對不起陳皓。”

“你現在這樣難道對得起他？”

我看著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么。我好不容易做了決定，現在心里又亂了。“不要再提何天了，我們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我說。

妍點點頭，然后換到另外一張空桌，開始復習她的法語筆記。

我又低著頭打字，半天盯著電腦屏幕就打了兩個字——何天。我感覺寒冷，這種寒冷來自心里，卻叫我冷得起雞皮疙瘩。

我又按下刪除鍵，刪了這兩個字。卻剛好，有人在我旁邊坐下。

我扭頭看，是陳皓。他沖我笑笑。

還好我刪的及時，他并沒有機會看到我剛才打下的那兩個字。

“我們也許不應該在一起。”我說。

“怎么了？”他看著我，然后拉我繞到停車場，坐進他車里。

“我會傷害你。”我又開口。

“可是我們不是討論過了這個事情了？”

“可我內心不允許我這樣。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心里卻想著他。”

他半天才又說，“你早上突然從背后抱住我，我以為我有機會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澀。

其實那時候我想到了何天。可是我不能說，我怕那樣會叫他更加難過。“對不起，”我低著頭，聲音也低低的。

“好，我知道了，你下車吧，我想自己待一會。”

我便打開門下了車，慢慢往店里走。跟他在一起也會挺開心的，只是已經有人占據了我的心，此刻我不能接收他的好。

可他又沖下車，又拉住我，“再陪我待一會。不，一天，陪我待一天。”

“可是今天我不能，妍懷孕了，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店里。”

“明天呢？”

“明天是周末，客人會多一點。”

“那你什么時候有空？”

我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松開手，“好吧，我知道了。”

見他那樣子，我又有些不忍心，“我有空的話，就告訴你。”

他抬頭看我，然后緩緩點了頭。

我便轉身繼續往店里走。

他從背后喊，“布丁還吃不吃了？”

眼淚從眼角滑落，我沒有回頭，從腦袋后面沖他擺手，“不吃了。”

我一邊走一邊低聲重復著“對不起，對不起”，抹掉的眼淚又落下來。我繞到咖啡店后門，坐在那里又抹了會眼淚。我難過什么？原本只有何天叫我難過，現在又因為對不起陳皓，我心里的難受程度又深了一層。

我努力控制住情緒和眼淚，才進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