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我沒有看他。

“那天的晚霞和今天一樣美，你也和今天一樣。你說‘歲月靜好，唯與君相好’。”

“歲月靜好，唯與君相好。”我的心里默默念著，那個時候我們青澀，小小的年紀便把喜歡宣之于口，我還記得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歐陽癡癡地看著我，想開懷的笑，又不敢，只能暗戳戳地低頭，淺淺地笑。當時弄得我很害羞，不經意說出的話，把一個花季少女的心思展露無遺。

“莫莫，你……”

“我要回家了，就送到這吧。再見。”在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歐陽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能夠感受到他的溫度，一點點的傳到我的心臟。

“等等……我想跟你說點話。”歐陽勉強地說。我任由他拉著我走到旁邊的座椅坐下來，他的手里還拽著旺財的牽引繩，他很少這樣，脆弱地讓人心疼。半晌，他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地和我坐著，晚風輕輕吹過他的頭發，吹過他的手掌，吹過他深邃的眼睛，風吹向了我迷戀的方向。

“我想和你在一起。”歐陽抬起頭，看著我，似乎想把我看透。

“你知道，我不是一個長情的人。”我微笑著說。

“我想和你在一起。”歐陽似乎沒有聽見我說的話，重復著這一句話。

“歐陽，對不起，我們不能在一起。”

“以前不能，現在能。”

“從來就是不能的，沒有以前，也沒有未來。”我忍住悲痛。

“以前我們前后桌，你總是愛搖我的椅子，總是纏著我給你講題，總是會問我借我的筆記，還總是嘲笑我面癱臉，你看現在，我不是面癱了，你連嘲笑我的地方都沒有了。”歐陽自顧自地說著。

“歐陽，我……”

“我總是喜歡轉過身借你的橡皮，你的膠帶，還喜歡在你睡著的時候偷偷地撥弄你的頭發，其實，我早就早就喜歡上了你，喜歡你每天的笑，喜歡你早上的一句‘早上好’，喜歡你在人群中大聲喊著我的名字，喜歡你，從一早就開始了。”歐陽哽咽著，完全不顧及周邊人的眼光，對我說著，說著這么多年來的情話，“自從你轉學后，我打聽你去的學校，去過你們家，在網上的任何角落里搜尋著你的痕跡，可是你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找不到找不到你的一點點痕跡，除了你最后來我家補習，放在客臥里的一封情書。我給你寫的情書，你的回復是‘對不起’。你走了之后，我便把客臥鎖了起來，我想讓你的氣息保留的久一點。莫莫，你到底想我怎么樣？我不敢換手機號，我怕你找不到我。直到我有一次在我小叔的桌子上面看見了你的試卷，我想，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我要見你，所以我改掉了你70分的高數成績，我繞了遠路，坐了和你一趟的火車，可是，為什么，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歐陽越說越激動，泛紅的眼睛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心痛地說不出來話，手緊緊的握著，也許我不知道，我到底傷了他多深，到底要怎樣才可以讓眼前的他開心起來？

歲月靜好，唯與君相好。

歲月靜好，唯與君相好。

我心里默默地重復這句話，歐陽看我不說話，沮喪地低下頭，肩膀微微抖動。

“青陽。”我喚了他的名字，以前只有我跟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會喚他的名。

歐陽抬頭看著我，眼角還有未擦拭的淚花，他在等我說話，在等我的回復。

“如果我們只能在一起一段時間，未來不確定，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嗎？”

“嗯。”

“我不是一個長情的人，就算你再被我傷一次，你都要跟我在一起嗎？”

“嗯。”

“那你從現在開始追我吧。”我握緊的手松了一些，哪怕一會兒的溫存，我也想給他。

歐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緊接著激動地像個小孩，還是跟以前一樣，又想開懷笑，又不敢。

歐陽送我到樓下，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棒棒糖給我，說：“給，你喜歡的荔枝味。”

“你怎么有這個？”我有點低血糖，所以總是喜歡吃荔枝味的棒棒糖，以前歐陽總會從兜里給我變出一個棒棒糖。

“因為我相信我們會再見面。”歐陽恢復了往常的高冷，但是難掩嘴角的笑意。

我上了樓，打開了臥室的燈，從窗戶看去，歐陽還在，看見我了，他才離去，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要等到我到家了才離去。

歐陽走了一段距離，又回頭，恰好，我沒有離開。

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良人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