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國起的最早，他習慣的拿起自己染了厚厚的紅色茶漬的大茶杯去廚房給自己沖一杯醒神茶。

從被窩剛起來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他一邊走一邊左手去扣外套上的紐扣，一枚扣子從衣服上掙脫了線掉了下來。

他彎腰去撿，在不經意間看到地上因為踩了雪水留下的腳印。

他心臟猛跳兩下，年邁的眉毛緊緊皺著，腳印的方向朝著薛曉敏的房間而去，在門口斷了。

腳印有進沒出，而且是男人的腳印，他心里跟著臉上的眉毛一緊，匆忙朝臥室走去。

緊敲了兩下臥室的門，徐巧從房間里出來，便見到趙大國神色緊張的樣子。

“咋了？”

徐巧一陣詫異，在中年婦女泛黃的皮膚上翻開幾多褶子。

趙大國小心翼翼的朝薛曉敏的房間看了看，然后壓低聲音問道：“昨天曉敏幾點回來的？”

徐巧搖搖頭：“不知道沒注意啊？”

趙大國若有所思，他也沒注意啊，怕是回來的太晚，大家都已經睡下了。

徐巧順著趙大國的目光朝外看，見薛曉敏門口明晃晃幾個男人的大腳印子，從入門的地方一直延伸向女兒的房間。

足跡已經干了，混著臟雪的鞋印在干透后看著特別清晰。

徐巧再朝趙大國看過去時臉上說不出的慌張，臉色巴掌打的一樣通紅，心里一個不好的念頭就這悄悄的在全身蔓延，讓全身為之緊張。

推開趙大國：“我去她房間看看去，你就別去了！”要真要看到點什么不該看的，還不夠丟人的。

趙大國理解，自顧自的朝廚房去沖醒神茶，但他心里好奇，眼神不自覺的跟著徐巧進了薛曉敏的房間。

推開門的那一幕讓徐巧差點沒暈厥過去，蔣彬睡在薛曉敏的床上，薛曉敏誰在蔣彬懷里，兩人做了什么讓人浮想聯翩。

薛曉敏狹長的眼睛朝門口看去，沒想到母親會推門進來，一聲驚叫從床上彈坐起來，扯過半個被角掩蓋上半身最突出的部分。

蔣彬扶著沉重的腦袋醒來，整個人還在半醉半醒之間，嚴重頭痛讓他很難受，要不是驚叫聲逼著他睜開眼睛，他恨不能翻個身繼續睡。

被子的氣息不對，周圍的感覺不對，總之在蔣彬的感知下身邊的一切都不對。

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然后他被半裸身子的薛曉敏嚇了一跳，嚇得瞬間從跳下床去。

同時感到震驚的還有站在門口的徐巧，她已經目瞪口呆的站在門口半分鐘，而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被驚叫引來的趙大國正站在她的身后。

一屋子的人都傻了，只有薛曉敏在揣摩接下來應該怎么演下去。

哭吧！

這好像是目前最能夠博得同情的手段，于是薛曉敏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梨花帶雨。

蔣彬震驚的看著薛曉敏淚落連珠的樣子，又慌亂的看向趙大國，想解釋，卻又惶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昨天夜里發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兒？你們說話啊！”

徐巧目次欲裂的看著蔣彬，豆大的眼珠子兇狠的要從眼眶里擠出來。

“我……我、我……”

蔣彬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薛曉敏在一旁哭的肝腸寸斷，見女兒哭的這樣慘烈，徐巧那雙勞動婦女的粗糙大手終于狠狠的落在了蔣彬的臉上。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打的蔣彬半邊臉頰通紅，嘴角溢出絲絲紅色的血絲。

這一巴掌算是把蔣彬打冷靜了下來，他起碼衣冠整齊，也不記得昨天晚上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兒，再說他昨晚醉的不醒人事，能干啥？

“我什么都沒干！”

這話現在說怎么聽都像是推卸責任，配合上薛曉敏的哭聲讓徐巧替女兒委屈。

趙大國惱羞成怒，氣得一把扯了蔣彬的衣領，直接扯到門外來。

“混蛋！你跟慧彤去解釋！”

蔣彬一個踉蹌顯寫摔倒，被突然來訪的母親扶了一把。

找家亂的要掀了房蓋兒，高春賀一進門就聽見趙大國那把粗魯的聲音，她緊皺眉頭，剛想還擊發現情況不對，屋子里的女人哭聲中帶著羞愧，心下也跟著一緊。

這大清早的，女兒哭的委屈，男人氣得暴跳，兒子這是惹了爛桃花了。

可人家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偏自己兒子不爭氣，可著趙家一家來勁。

高春賀一氣，還沒等兒子站穩，抬頭給了蔣彬腦袋兩巴掌，怒斥起來。

“臭小子，你干啥了？”

蔣彬被扯帶打也沒反抗，腦子里不斷在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本來毫無頭緒，被母親這么一打，昨天晚上那點事兒全想起來了。

他喝罪了酒被薛曉敏扶回來了，他以為進的是偏屋，回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這一夜連個春夢都沒做，然后一聲尖叫將他驚醒，早上了。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來：“我真的什么都沒干！”

高春賀一看兒子的反應就知道兒子說的是真話，心里頓時踏實了不少，可房間里的哭聲還沒有停止，讓聽的人方寸大亂。

“媽，我不活了，你就讓我死了吧！我真是太丟人了！”薛曉敏的哭聲從房間里傳出來。

趙大國朝屋里白了一眼，回頭去看蔣彬：“你小子，吃著盆兒里的看著鍋里的！”想想說的不對，糾正道：“你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

“爸，什么碗里的鍋里的盆里的，我喝多了！我真喝多了！”

趙大國也是男人，心里跟明鏡一樣什么都沒發生，只聽房間里的哭鬧聲更逼人了。

“媽，你說我該怎么辦，我還沒嫁人呢！你幫我要個說法吧媽！”

門外人一聽均是心驚膽戰，為有趙大國這口惡氣咽不下去了，沖著屋里怒斥道：“你跟誰要說法啊？他怎么沒進別人屋呢？怎么偏偏就進了你的屋呢！”

這話讓屋子里頓時安靜了下去，這話一語雙關，誰都聽出來了。

高春賀黑的嚇人的臉色更黑了！

趙大國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眼角捎了蔣彬一眼，沉聲罵道：“都不是好東西！”

說罷不想在家中裹亂朝門外走，走到門口跟趙慧彤走了個對臉。

趙慧彤想往里走，被父親拉住胳膊，房間里更安靜了。

她手里攥著兩張白紙，疊起來折成本子的大小，在手里握出了褶皺。

走進屋，把白紙塞在蔣彬手里，似是這一大早的鬧劇都跟自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