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無知的時候，最常聽到的就是老師說“為什么他不欺負別人，偏偏欺負你”

齊鳴圍著班級跑，他跑不出教室，教室的門已經被兩男生堵住了。齊鳴個子不高，甚至是有些瘦弱，這一點跟文良有些相似。

每天差不多固定的那幾套衣服，那時候班里極少數的同學會經常換衣服，同學們之間要是有一個買新衣服新鞋子的都會被羨慕好幾天。

剛剛開始是齊鳴村里的人，欺負他，經常迫使他做一些本不屬于他的活，幾乎可以看到他每天都在拖地。他也不反抗，后來班級里其他同學看到他不反抗，很多同學也加入到欺負他的隊伍。

一個小男孩，本來規規矩矩安安穩穩，在學校生活，因為家庭原因，他村里人開始欺負他，然后滿眼到班級中，他父親在外打工，家里住著小瓦房，小鐵門都壞的漏一個大洞。他被追著打，看著那一扇門，馬上就要跑出去了，就被同學關上了，他望向后門，被他村里人，緩緩關上，門外的光進不來了，雖然外邊陽光是那么熱烈。班級中卻是那么陰暗，陰暗到在老師眼皮底下肆無忌憚的蔓延，甚至還是在老師的默許下進行。

他在墻角門的后面緩緩蹲下，似乎放棄抵抗，一群學生圍住他，他無助的哭泣，他們肆無忌憚的狂喜，文良也跟著笑著，只是他內心同情他，可他阻止不了，他要是阻止，他也會遭受同學們欺凌。等再次散開，他滿臉的粉筆末，黑褲子被染成了白褲子，衣服領子被扯壞了，褲子也掉到膝蓋，眼睛通紅又空虛，呆呆的立在黑板前。

他跑出門外，原本吵鬧的班級像驚弓之鳥安靜了下來。幾分鐘后，班主任跟著他進來。

“你說是誰欺負的你？”

齊鳴將那幾人一一指出來，他看向文良，兩人對視一眼，文良本以為他會指向自己，但他放過了文良。

“他們怎么欺負你的？”

齊鳴應該怎么說，說他們扒他褲子嘛，這讓少年內心很難堪。

“說呀，你不說我怎么處罰他們”

一直低著頭的齊鳴，抬起頭望著講臺的老師，就那么盯著老師，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他們拿粉筆沫往我身上吹，還有他們堵著我，不讓我出門，在我上廁所還經常扒我褲子，今天他們不僅扒我褲子還把我的衣服都扯爛了”

“嘿嘿，嗯，咳”老師忍不住笑了，又趕忙遮住嘴。

“哈哈哈”同學們可都忍不住，他們想笑就笑，不會遮掩，也不會顧及什么。

齊鳴再次呆了。

“他們為什么不欺負別人，光欺負你啊”

這句話扎進齊鳴的心，也刺傷文良的心，他曾多次聽到這句話。

“嗯，你們都是一個班的，應該互幫互助的，這次先回去吧”

果然還是跟以前老師處理方法一樣，這一點沒讓文良意外。

班主任離開了。

“哈哈哈，怎么樣啊，老師他根本就不管，還敢告老師”

同時文良也想起，父母說的話，有人欺負你，不要打架，告訴老師就好。

齊鳴跑出去，老師再次到來。

他們被罰掃一星期的班級。

事情表面看上去是過去了，但真實的它是永遠過不去。

那時候，村子里的公路還沒修，路都是一個坑連著一個大坑，路邊的花很香，空中飛舞的蝴蝶很美，傍晚的農田靠著一條河，河里的水草順著水流俯下身子，小魚小蝦在其中相互追逐，小路上兩邊的青草也隨著風兒搖擺，夕陽染紅遙遠的天邊，也映襯著小村。

“唉～中午的時候我看見劉美被其他人朝她身上吐口水”

“啊？為什么”文芳詫異問道

“能因為什么啊，她們說她臟，身上有怪味”

“唉”文芳嘆息一聲，不知道是嘆息這件事情，還是嘆息她的身事。

劉美不是文良村的，她活的著實不易，早晨固定每天喝面條，還要照顧她奶，她奶年紀大，眼睛還瞎了，文良曾聽說是哭瞎的，這句話曾讓文良嚇得不再敢哭了。中午自己做飯，吃過飯，再喂兔子，晚上到地里割草。

八點半，文良上床睡覺。

文良夢到了，他上幼兒園，被比他高的男孩追逐，她們站在那里聊天，任憑文良再怎么叫喊，老師們無動于衷，在她們的世界中，可能這些小孩子只是在鬧著玩吧。

他也夢到一年級被一大孩領著班級里很多孩子追逐他。把他堵在墻角，最后打罵一句領著一群孩子走了。文良能深深的體會到齊鳴的內心，因為他都經歷過。

“喜羊羊美羊羊別看我就是一只羊……”

文良端坐在椅子上，看著好像永遠沒有結局的動畫片。

“你多大了還看這么幼稚的動畫片”

文芳伸手去拿遙控器，找到《一起來看流星雨》

“這都看了多少回了，還看”文良抱怨道，他始終不明白這部劇有什么好看的，為什么姐姐始終要看。

“你個小屁孩，你不會懂的”

說完，白了文良一眼，然后兩眼一直盯著電視，那神情就像撿到錢一樣。

“我！楚雨蕁！對著天空，對著大地，對著風，對著云，對著彩虹，對著鮮花發誓……！我這一輩子…只愛云海一個人。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難，我都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直到我們老去…死去！”

慕容云海和楚雨蕁一起站在熱氣球上。

“哇！”看到這一幕的文芳，激動的滿眼繁星。

哪個少女不懷春。

可惜的是那些白馬王子只能在電視劇中看到，在睡夢中夢到。

“第四套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現在開始，一二、一二……”

課間操班里排著隊沖向操場，可總有幾個學生偏偏要逆著老師來，偷偷跑去廁所躲著不愿意做廣播體操，他們認為那些動作太難看了。

文良雖然也不想做但他還沒有勇氣敢逃離大部隊。

“哎呀，穿著這厚厚的衣服真不好動”

“是啊，真想脫了它”

上五年級，重新分班，孟婷婷被分到一班，只有在做操的時候文良才能碰到。

小時候情竇初開的我們總是要偷偷的藏著這種“喜歡”。長大后我們總想去努力去表達喜歡。

但長大后的喜歡卻不及小時候的喜歡。

“唉～同桌還要多久放學”

“快了，快了”

班級里的后半部分，悄悄的議論開來。

這時候是他們讓我最幸福的時間。

“還有1分鐘”

“你中午吃什么？”

“……”

各種問題在班級中蔓延開來，語文老師撂下粉筆頭，走到教室門前。

看著行色匆匆的老師，聽著左右教室傳來學生的吵鬧聲。

冬日午后的陽光照在留著長長胡渣的臉龐。

“在溫暖的陽光真讓人舒服啊”懶散的撐了一個懶腰。

“5、4、3、2、1，下課”

劉強站起來一聲大喊，鈴聲卻遲遲不響。

最后鈴聲在一聲聲哄笑中響起。

一場寒風帶來了一片片雪花，它鋪滿大地，飄落人間。

“嗨，鼻子，咱去找王偉玩去吧”聲音短促，劉強順勢坐到文良桌子上。

“走啊”

五年級文良和劉強一個班級，六年級文良和王偉一個班級。

劉強在班級里有一個特殊的位置，講桌的旁邊，上課總是笑瞇瞇的瞅瞅老師，看看同學，他覺得這是他光榮。

枯黃的草根，白茫茫的大地，整個操場中只有他們三人在相互追逐，他們的笑聲穿透他們整個童年。

往后的日子里，他們再也沒有三個人一起玩得這么開心過。

那是2013年最后一場雪。

“手心～手背”

“嘿嘿”

文良家路口西邊的電線桿下邊，聚著一起孩子，王偉領著他姑姑家的孩子，劉青的妹妹站在一旁，劉宇領著他弟弟。

灰暗的天色，刮著北風，一個個小手凍的紅紅的，樹影婆娑。

分好隊伍，他們四散而逃，留下文良一人。

文良到家里拿了一副手套，一個個都被捉到了，就還剩劉宇一人。許久后，被他弟弟揪著耳朵從家里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