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馬加鞭,用了十日便趕到了大鄴京城。
路途遙遠,她們走地是山路,又沒有歇腳地地方,到了大鄴已是疲憊不堪。
好在鳳君燁之前已傳信給望煙樓的影衛,提前備好了房間。
已近傍晚,方筠將搜集的信息轉述給慕昕綰。
距離問斬還有半月,若是她的計劃失敗,最壞的打算便只有劫囚場,這是最危險的一步棋,鳳君燁勸她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千萬不要走這一步。
慕昕綰根據方筠的消息,得知方叔被關在天牢,是在城內掌刑庫縣衙內,天牢地勢復雜,更派有重兵把守,若想進到牢內必須經過重重關卡。
夜上三更,縣衙前的街道空無一人,偶爾聽到幾聲夜鷺啼叫,更顯凄涼。
慕昕綰穿著一身夜行衣,避過了門口的守衛來到衙里,不似衙外一般安靜,掌刑庫內時不時有提著燈籠巡查的士兵,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換班。
經過一番調查,要想進到牢房內不僅得有皇上的手諭,還需要令牌。掌刑庫天牢與一般地牢關押普通犯人不同,關押的是重罪的臣子。
想要進去是難上加難。
這手諭倒是可以臨時作假,望煙樓的暗衛所做足以以假亂真,只是這令牌……
夜里的打更聲從遠處傳來,驚的幾只野貓從房梁上躥過,有侍衛朝屋頂看過來。
慕昕綰壓低了身形離開。
從縣衙回來,方筠一直在門口等待,看她回來迎上來。
“天牢守衛森嚴,想要混進去必須有手諭和令牌,你幫我找一份皇宮的地形圖,我明日要研究一下。”
“主子,皇宮戒備森嚴,機關重重,你不會是想……”方筠一臉嚴肅,像是怕聽到她的回答。
“沒錯,要想拿到令牌必須得進宮,我要去大鄴皇宮一探究竟?!?
“主子萬金之軀,萬萬不可以身涉險,讓屬下去吧?!狈襟薰硪还?,請命道。
“兩日后是太后的生辰,大鄴皇帝會宴請眾臣祝壽,到時候城門守衛會放松檢查,可以扮成隨從混進去。”
慕昕綰想了想又說道:“你可會易容?”
方筠頓了頓:“會是會,只是易容面具制作工序復雜,一時半會怕是有些困難,不過之前有制作好的面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普通。”
慕昕綰翻了個白眼,哭笑不得:“難不成我是去選秀了,要那么好看干嘛?!?
“主子天生麗質,屬下只是怕主子一時接受不了?!狈襟抟槐菊浀卣f道。
在望煙樓小住了兩日,聽到了不少關于大鄴皇帝的消息。
在百姓的口中,如今的天祈帝勵精圖治,即位以來勤于政事,寬待臣子,厚待重臣,修改大鄴民法懲治貪官污吏。
自他登基以來,他的大多數時間都在處理國家政事,更是派兵解決了西南邊境常年的匪漢猖獗的問題以及水患災害。
只是天祈帝至今仍未立后。
“哦?為何至今未立后?”慕昕綰頭發高高束起,女扮男裝,正坐在大廳中嗑瓜子,聽到此處,不禁出聲問道。
“公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容老夫給你細細說道說道,當年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和宸王妃可是伉儷情深,好一對璧人,不過好景不長,戊秋政變時宸王妃與王爺里應外合,將一眾叛黨一網打盡,但是……”
說書人一捋胡須,見吊起了眾人的胃口,故作神秘道:“王妃不見了,這事剛開始被瞞下了,后來多方尋找未果,皇上用情至深一直不愿相信王妃出事,更是不愿立后,所以這后位就一直空下了。”
“后宮佳麗三千,若是真的得寵,豈還在乎一個后位?”慕昕綰將瓜子皮吐出,不屑的說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當初皇上是反對立妃的,不過是迫于朝臣和太后的壓力之下迫不得已,這選秀儀式都是太后舉行的呢?!?
周圍的百姓更是好奇,探身圍住說書人。
方筠的身影一閃而過上樓,慕昕綰扔掉手中瓜子,又灌了一大口茶水,起身離開。
偌大的皇宮怎么可能沒有女人,男人嘛,就算再怎么不近女色也不可能不娶妻生子,更何況是皇帝。慕昕綰唇角揚起一個冷笑搖了搖頭,差點就信了這說書人的鬼話。
進到屋內,桌上已擺好了慕昕綰所需要的東西,眼前是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她嘗試著貼到臉上,嚴絲合縫,逐漸隱于耳后。
銅鏡前的女子樣貌平淡無奇,并不出彩,只是慕昕綰的眼睛似是含著秋波,光彩奪目給這面具添了幾分靈動。
“主子,這面具已經有些陳舊了,效果與新的相差甚遠,所以盡量避免觸碰,也千萬不要碰水。”
慕昕綰點點頭,將面具取下,方筠又開口說道:“這是宮內的地形圖,大鄴皇帝的御書房與寢宮相隔甚近,所以還是小心為妙,若是被發現就繞到藏書閣處,屬下會在那里接應?!?
“那邊安排好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
“若是此次計劃失敗,或是我出了什么事,不要貿然行動,先救方叔出去?!?
“這……”方筠顯然有些為難。
慕昕綰淡淡出聲:“我自有辦法脫身。”
黃昏的最后一縷光線消失,從窗外看過去,正好是永安河的美景,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泛著幾只游船,游人在岸邊賞景。
湖面上點綴著幾盞河燈,零星閃爍,隨著水波逐漸飄蕩遠去。
腦海中依稀劃過幾個片段,她一臉狡黠的表情望著眼前的人,轉而又雙手合十,虔誠的對著河燈許愿。
只是站在她身旁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她揉了揉太陽穴,眼前擺放的地圖將她拉回現實,她仔細研究,大鄴的皇宮與西涼完全沒有相似之處,庭院眾多,小路蜿蜒曲折,更有影衛在暗中觀察,要想躲過檢查,想必是要裝成宮女的樣子才能接近御書房。
細細思量許久,她將所有東西貼身收好。
明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