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我沒有二次投稿。我現在的方向并不是我碩士時期課題的繼續。Zhen，請相信我。”

“我當然愿意選擇相信你，Lin，你先回去吧。你這篇文章的修改稿，確實達到了博士生的水平。但和碩士時期文章相比，并沒有實質性的突破，所以不能發表。你可以接受這個結果嗎？”

“不是我修改的，也不是我投的稿。我毫不知情，Zhen。我當然接受不能發表的事實，因為本來就不該二次投稿。”

聰兒想到Jason，想把她和Jason之間的一些事情告訴Zhen，但自己只是個國際留學生。Jason和Zhen Li是同事，他們之間應該更有信任度。

“這件事兒我可以不追究，你先回去吧。切記，做人要老實，做學問要正直。”

“我的人品和學品都沒問題。我會想辦法證明，不是我修改的稿件，也不是我投的稿。Zhen。”

”Lin，有沒有可能是你男朋友幫你修改并投的稿？你問過他嗎？”Zhen稍微緩和了些語氣。

“我男朋友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他不屑做這樣的事兒。而且也不會接受他的女朋友行為不端。我沒必要問他。Zhen你說是我的郵箱投的稿，請問是我的哪個郵箱呢？你可否給我看下郵箱地址？”

“就是我們B校的校友郵箱。你的姓名的全拼，我記得很清楚，不用看。”

“我的郵箱或許是被破解了密碼，也有可能是有些釣魚網站拿走了我的信息。”

“別人這么做有什么意義？破解了你的密碼，幫你修改文章？”Zhen說出來的話抑揚頓挫，反問聰兒。

“我想應該和我有過節吧，我懇請你，相信我。”

“我愿意相信你。你回去吧，下不為例就好。”Zhen又恢復了面無表情，說的話仍然表明了不信任。

聰兒如鯁在喉，然而百口莫辯。

“會有辦法的，我會想出辦法的。”聰兒這么想著，回了實驗室。

聰兒想發封郵件給Zhen Li，解釋一下，即使是自己的郵箱發送的，也不能證明就是自己操作的。例如學校IT中心對郵箱數據庫有權限的工作人員，就可以輕易拿到自己郵箱的密碼。

還例如有些軟件可以通過檢測鍵盤輸入信息或者錄制電腦屏幕視頻，拿到用戶的登陸信息。

黑客也可以通過入侵學校數據庫拿到自己郵箱密碼。

又或者，就是簡單的試錯軟件，試出自己的密碼。

至于企圖，就是陷害自己。

作為一個理工科出身的博導，應該是有思辨能力的。

至于嫌疑人，聰兒知道并不適合在郵件里說，畢竟自己還沒有證據。

或許，她應該找找Natasha？

可惜和Natasha師生緣淺。

Natasha和聰兒偶爾在臉書互動，兩人會聊起對某些共同看過的文獻的看法，發現兩人有非常驚人一致的對文章的質疑或認同。

Natasha對聰兒說過：“劉先生說他的一些靈感來源于你，我深信他說的。Lin，你對學術有獨到的見解以及比較全面的視角。”

Natasha還贊美聰兒：“你是一個美貌智慧和人品皆佳的女生，將來一定會是一個有很高學術成就的高校教師。”這些話，對聰兒是很大的認可和贊美。

也是對聰兒求學動機的莫大的支持和鼓勵。

那怎么找Natasha求助呢？她在忙著自己老公的事情，自己也不方便給她添加麻煩。

何況現在Jason是Natasha好朋友的妹夫了，Natasha或許在情感上更傾向信任Jason。如若Jason也對Natasha散布自己的不實言論的話，事情會很棘手。所以并不適合找Natasha。

那么，找念良求助？

念良自從到學校報過平安以后，再沒有過信息。聰兒雖然想著念良，然而并沒有對他沒有消息有過任何疑慮。聰兒一直記得最后一次見面時念良說過的那些話。

念良應該是不方便和她聯系。

就算兩人還能正常聯系，聰兒也不會用這件事打擾他。

記得住在賊房東家里的時候，聰兒也是事情解決后才告訴念良的。

遠隔重洋，告訴了又能怎樣？只能徒添他的擔心，耗費他本來可以用來做科研的精力和時間。

念良要在身邊該有多好，至少，自己內心不孤單。聰兒還是打開手機，看著念良的微信小號發呆。

好巧不巧，此時，聰兒收到張志瀚的信息。

“七年苦讀，我終于有了和你再次同一校園的機會。林聰兒，謝謝你，你是我永遠的啟明星。”

“還能好好聊天嗎？再這么說，我就不回復了。”

“那我這么說’林聰兒，你是我永遠的Venus。‘”

聰兒沒說話。

張志瀚并不介意，接著打字：“我已經來B校報道了，我報的是Natasha的博，但被調劑給了Jason。我搜索過你的文章，從你發表的文章我知道，Jason是你的碩士導師。林聰兒，瞧，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你不是應用數學專業嗎？怎么申請到我這個專業讀博了？”

聰兒心里想的是：“Jason的學生多了去了，我和你有個鬼的緣。”

“你專業領域理論問題的研究，靠數學加編程軟件模擬仿真就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了。”

“說得也是。”

“Jason這個導師Push嗎？對學生怎么樣？”

“還行吧，你既然已經是他的學生了，就自己慢慢體會吧。現在我說什么都沒用。”

“明天第一次和Jason見面，還是有些小期待。”

“期待？”

“對，希望和導師有眼緣。我們都清楚，讀博，選對導師太重要了。”

“炒雞認同。”

“明晚我們聚聚？這么多年沒見，機場一見也是匆匆忙忙。我們見面吃飯聊天，如何?”

“沒時間，不去。等我男朋友來，我召集一幫人大家一起聚聚。”

“至于這么急著把你男朋友抬出來嚇人么。”

“抱歉，我要和我男朋友聊天了。就不和你聊了。”發完這句話，聰兒直接發了一個”再見“的微信表情包過去，退出微信。

張志瀚發了一個“小氣”的自制表情包，也沒再說話了。聰兒是第二天登錄微信時才看到這個表情包的。

小氣就小氣了，自己沒有責任和義務對他大氣。

也沒有必要給張志瀚一點兒希望，更沒必要耗著張志瀚的時間，他應該用更多時間去做學問以及去追屬于自己的小女生。

可以找誰說說緩解下壓力呢？聰兒思索著，結論是：眼前，并沒有人。

表弟Ben忙著餐館，自從和前女友分手后，對學術圈兒也不感興趣。

“大不了退學，不陪他們玩兒了。”估計這是Ben的反應。

至于Amanda，雖然可以信任，但聰兒當她還是個小孩兒，幫不了自己想辦法，也只能是個陪著著急。

聰兒在實驗室思來想去，焦躁不安。

最終決定，直接給Zhen Li解釋下自己對學術的態度。以表明自己不是玩弄學術之輩。

誰說的？解釋等于掩飾。眼前的事實是，不解釋等于默認啊！

聰兒登錄自己的B校校友郵箱系統，準備起草郵件給導師。

發現收件箱里有一封Zhen Li群發給實驗室他五個親學生的郵件，看時間是剛剛。

“我剛收到一封舉報郵件，內容是關于實驗室一位博士生將自己碩士時期一篇二作修改后，當自己博士一作文章，投了另外一家期刊。文章評審初期，被一位細心的編輯通過抄襲監察軟件發現了原文，這位編輯聯系了我。我在組會上說過，這樣的事情，我不能容忍。請記得，保持你們的學術正直。這次我采取內部警告處理的方式，如有下次，清退學生的同時，在學校頁面系統公示。這位博士在碩士就讀期間發表的文章，以及修改后另投期刊的文章，見附件。”

郵件里并沒有說學生的姓名。Zhen Li找聰兒談的是自己的一作文章被修改再投的事情。

二作修改再當一作投，也屬惡劣。聰兒這么想著，打開附件，整個就懵了。

憤怒、屈辱、悲哀、難過，一股腦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