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兒，寡人要給你看一樣好東西。”嬴政得意洋洋的拿著帛書給我。

我接過去，“趙王疑李牧，已殺之。”

“寡人用五千金買了李牧的性命，如何？”

“虧了。”

“什么？”

“李牧抗擊匈奴多年，是個忠臣良將，若有他在，我大秦再無匈奴敢侵擾。”

“可李牧不肯歸降我大秦，留他何用，不如殺了他。”

“王兄糊涂，即便他不愿歸秦，他也不會看著百姓遭難，早晚有一天他會為我大秦所用，何必急于一時呢。更何況，他李牧是我嬴姓子孫，不過是受趙王恩惠，才戍衛趙國數十年，王兄若一樣以誠相待，還怕他不會為我所用嗎？”

秦王肅立，“王妹所言甚是，不過，李牧已死，如今說這些已經晚了。”

“臣妹說這些，不是想指責王兄，而是希望王兄可以將天下英才收歸己用。更有一事讓臣妹擔憂。”

“王妹請說。”

“李牧于趙國有大功，王兄不過五千金將其斬殺，將來我大秦的將士，不知道又會被他人以多少錢奪了性命。前有趙孝成王在長平之役中以趙括代廉頗，造成長平慘敗，趙軍死45萬人，元氣大傷；繼之悼襄王以樂乘代廉頗，迫使廉頗奔魏投楚，失去良將；如今又有趙王遷冤殺李牧，既以用人，何必反復無常，使君臣離心，臣妹惶恐，怕是我秦國也難逃用人不信、君臣離心之語。”

“舒兒說的是，寡人一定引以為戒。”

我將帛書還給嬴政，嬴政接過去說：“只有舒兒敢跟寡人這樣說，你們哪，要么想不到，要么想到了不肯說實話。”

“臣妹以為，群臣想不到這一點的，是無能；想到但不敢說的，是畏懼君心，王兄，大秦危矣！暴君使人畏己，賢君使人心敬。”

“那你怕寡人嗎？”

“小時候不怕，如今怕。”

“為何？”

“幼時，臣妹只知道玩樂，如今卻要擔心王兄會做出不利大秦之事。臣民皆可投他人懷中，可我是大秦公主，與大秦是性命相連，所以臣妹怕得很。”

嬴政坐下，示意我坐到他身邊，拉著我的手說：“秦國雖大，只有舒兒與寡人是至親。”

“王兄錯了，王兄還有后宮諸位夫人，還有許多公子公主，他們都是王兄的至親。”

嬴政低頭微笑不語，我心里一清二楚，嬴政生來多疑，從未將后宮諸人視為家人。

“等攻下趙國，寡人一定實現當年許諾，帶你去看邯鄲。”

秦王嬴政的承諾很快就可以實現了，因為王翦領兵攻下了趙國邯鄲，俘虜趙王。

趙公子嘉逃到代地自立，與燕國成犄角之勢，借燕國抵御秦兵。

“這個趙嘉確實比趙王聰明，若是他為王，恐怕我們還打不下趙國。”嬴政放下軍報，看著諸臣。

“如今趙國已破，代地不過依仗地勢，借燕國之勢殘存，只要滅了燕國，代地不攻自破。只是這燕國……”

“大王，燕國太過偏遠，孤軍深入，怕齊楚兩國會趁機進攻我軍。”

“燕國雖然偏遠，但督亢之地十分富庶，是燕國的糧倉，我軍意在奪取督亢，至于燕王，留他兩年也無妨。如今最要緊的是將我們所得的人口分派土地，讓王賁繼續駐扎，統籌人口、分派土地。”

原本嬴政是想繼續攻打燕國的，但是與燕國相比，楚國對他的吸引力更大，他打算得到督亢之地以后休養兩年，待糧草充足，就進攻楚國。

我二十歲那年是大秦最安穩的一年，那一年我生下我和蒙恬的第二個兒子蒙豫，那一年趙太后崩逝。

雖然她生前做了多少多少錯事，但她死了，嬴政還是很傷心，給了她足夠的體面。

嬴政跟我說，他現在明白我為什么不讓他殺太后，他現在真的沒有母親了。

第二年秋收過后不久，燕代兩國聯手在易水之西共抗秦軍，被王賁將軍率兵大敗，兩國聯軍土崩瓦解。

不久以后，燕國來了侍者，由中庶子蒙嘉向秦王進言，秦王決定接見燕國侍者，并以九賓之禮設宴。

那天我和蒙恬、蒙毅都沒去，原因是……

“我不信太子丹會向秦國投降，當年他在秦國都可以不顧國家百姓和自己的安危逃回燕國，如今怎么肯受降，怕是別有所圖。”

“既然知道你還不去？”

“你不也不去嗎？”

“我不去是因為公務。”

“我不去是因為得了風寒。”

蒙恬看著我，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為什么喜歡我這個比他小十歲的公主，或許僅僅因為我是公主，他就會娶我，哪怕是別人，他也會娶。

我一時失神，手里的書砸到地上，嚇了自己一跳，蒙恬低頭幫我撿起來。

荊軻與秦舞陽一起去宮里見秦王，心里總是忐忑的，秦舞陽見了秦國的軍士，心里害怕，大殿之上見到秦王嬴政，更是嚇得臉都白了。

秦王看到秦舞陽如此畏懼自己，便起了疑心。

“那人是怎么回事啊？”

荊軻看了眼秦舞陽，笑著說：“蠻荒偏遠之地出來的人，沒見過如大王這般威武之人，讓大王見笑了。”

秦王心里雖然很受用這番話，但是并沒有打消對荊軻的疑慮，“你拿著地圖上來。”

荊軻接過秦舞陽手里裝著督亢之地地圖的木匣，捧著走到秦王面前。

“打開。”

荊軻只好打開匣子，取出地圖，徐徐展開。

嬴政貪婪的盯著地圖，想象著將來得到督亢以后的景象。

然而事情從來都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

荊軻打開地圖，露出一把匕首，嬴政大驚失色，荊軻趁機刺殺嬴政，然而朝臣們都沒有武器，有武器的殿前武士無詔不得入內。

嬴政只好繞著柱子躲荊軻，侍醫夏無且最先反應過來，拿著藥箱沖上前砸荊軻，朝臣們也是紛紛上前阻攔。

嬴政趁機拔出劍，砍傷荊軻左腿，荊軻將匕首擲了出去，嬴政往旁邊一躲，匕首扔到柱子上。

荊軻說：“我沒有立刻殺你，不過是想要挾你歸還諸侯們的土地。”

嬴政氣上心來，想殺我，還想要我的地，嬴政心里應該恨死姬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