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原來折騰了這么久，我還是要從頭開始，做一個普通人。

可是之前的修行，又有何意義呢？

我有點垂頭喪氣了。

方離安慰我道:“不管怎樣，我都相信你，會找到大道的，就算找不到，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

方離的話讓我又充滿了力量，我想我不該灰心，畢竟現在運轉靈氣的法門已經找到了。

說不定從普通人開始，還是一件好事呢。

“方離，你說為什么這世間的人為什么都那樣啊？”我向方離說出自己內心的疑惑。

“嗯？哪樣？”方離似乎在沉思，過了一會兒才回應我。

“就是不歡迎我們，討厭我們的樣子啊。我最近想了好多天始終不明白，為什么那個老爺子要讓自己重病的妻子躺在地上，為什么又非要說她死了；為什么我們救了路上的那些人，他們又回過頭來追打我們，為什么那位梅夫人要給我們下毒，為什么又非要讓你娶她。這些我都不明白，難道世人的心都不懂感恩，不懂善良嗎？”一口氣說出了最近積壓在我心頭的話，我的心里輕松了很多。

方離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小雪，你修行是為了什么啊？”

方離這個問題真的是問著我了。我為什么修行，我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著師傅修行，師傅做什么我就跟著做什么，師傅教我什么，我就學什么。從來沒有思考過我為什么要修行。仿佛這就是我與生俱來、自然而然的選擇。直到師傅答應我下山，我才開始思考修行是為了什么，但是始終沒有思考出頭緒來。

“我......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從小便跟著師傅，自然而然就把修行當成吃飯喝水一樣的常事了，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怎么需要吃飯了。”我說出自己內心雜亂無章的想法，也不知道方離聽懂了沒有。

“我記得三年前師傅也問過我同樣的話，修行是為了什么，我說是為了拯救世間受苦受難的人們。師傅說世間苦難千千萬萬，以一人之力又何以救天下萬民呢？我當時十分不服，又仗著自己修行已有小成，便離開山門，去人間救苦救難了。”方離向我平靜的訴說著往事。

“那你出了山門后都遇到什么了？可曾救苦救難？”我忍不住問道。

“我出了山門之后，也跟你一樣，直奔人間，人間也真如師傅所說，苦難千千萬萬。可我始終不懂什么是人間苦，我以為只要給貧窮的人銀錢，他們就會擺脫苦難；我以為幫青樓女子贖身，她們從此便會自由；我以為給流落街頭的孩子找一戶人家，他們便不用再流離失所，可是后來我發現我全都做錯了。”方離說著說著神色便暗淡了下來，一臉倦容。

“你做錯了什么？”我不明白，方離所做，不正是解決了他們的困境嗎？

“后來，貧窮的人得了銀錢之后，很快便揮霍一空，甚至變得更加貧窮；青樓女子離開了青樓無處依靠，只能再回青樓；而那些孩子，因為跟收養他們的人毫無親緣關系，養父養母對他們非打即罵，他們活得更加艱難。”方離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啊？看來人間是真的可怕。”我驚呼出聲，無法相信。

“一開始，我也覺得是我錯了，以我一人之力根本沒有辦法拯救世人的苦難，或許有些受苦受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拯救。我的修行之心、悟道之心第一次有了動搖。你知道的，若是道心不堅，就會墮入魔障，那次我第一次入魔了。險些失了性命。但是有一個小女孩兒出現救了我，她握著我的手，念了一段奇怪的咒語，我瞬間便覺得靈臺一片清明，從魔障中走出來了。”方離講到此處，神情已經逐漸恢復了正常，眼中也多了些神采。

“那后來呢？小女孩怎么樣了？”我對這個神秘的小女孩充滿了好奇，到底是是什么樣的女孩能僅憑一段咒語便將方離心中的魔障驅逐。

“后來，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小女孩已經睡著了，為了救我消耗了大量的靈力而睡著了。然后我便一直守在她的身旁，等她醒來當面向她道謝，可是不知為何，我守著守著我也睡著了，待我醒來的時候，小女孩已經走了，我身上蓋了一件女子的衣衫，衣角上繡了一個玉字。我還看到在一塊石壁上歪歪扭扭地刻了一行小字，“大哥哥，你沒有做錯。”我知道這些都是她留下來的。”方離說著說著臉上便堆起了笑容。

看著方離笑，我也不由地跟著他笑了起來。

“那個小女孩長得什么樣子？后來你有再看到她，向她道謝嗎？”我問方離。

“她長得很美很美，雖說只是一個幾歲的小女孩，但是那種美是動人心魄的。我第一眼看到你，以為你就是她，但是年齡又對不上。”方離看著我說道。

“方離，我相信，你一定會再遇到她的。到時候你就可以當面向她道謝，是她拯救了你的道心。”

“小雪，你覺得我做錯了嗎？”方離問我。

“當然沒有錯，你做什么都是對的。”我對方離進行盲目的夸贊。

“其實我是做錯了，雖然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非常糟糕的。這是因為我的修行還是不夠，我只看到了因，沒有看到果。因此才會善念結下惡果。我想修道的理由之一大概就是明因果，辨是非吧。”方離鄭重地說道。

我思索著方離的話，點了點頭。

“所以此前，我們見到的老頭子也好，梅夫人也好，阿寶也好，他們對我們充滿了惡意，歸根結底還是不明是非，不辨善惡的原因。我們修道就是要讓自己不要成為他們像他們一樣的人，從而從根本上改變他們對嗎？”我將自己的所思所想盡數告訴了方離。

“沒錯。”方離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笑著摸了摸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