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寺內，佛像前，我學著方離的樣子跪坐于蒲團之上。他雙手合十，我也雙手合十，他神情莊嚴，我也端端正正地收了笑意。

方離看著我的樣子笑道：“世人禮佛，其實禮的是自己內心的魔障。小雪你天性純良，不知你要禮什么呀？”

“我看到佛像只覺得親切，就像久別重逢一般。自然而然的就想禮佛了。那你呢？”

“年少時總看到母親禮佛，此舉權當懷念母親了。”方離說著眸中的光彩便暗了下來。

我握緊方離的手，只能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雖然我沒有關于母親的任何記憶，但是看著方離的樣子，我能體會到那種復雜的心情。

我在佛前許下心愿：希望方離能和他的母親再相見。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用我的幸福交換。

已經記不得是何年何月的佛像前，兩個人間的少年心意相通，彼此溫暖。

“可是為什么佛愿意聽人內心的魔障呢？他不會覺得煩嗎？”我問方離。

“都說佛愛眾生，渡眾生。你愛的人對你說話，不管說什么都不會煩吧？”方離答道。

“怪不得我愿意聽你說話呢。”我說道。

方離又紅了臉。

我沒有告訴方離我的心愿。

方離也沒有告訴我他的心愿。

雖然彼此都存了不讓對方知曉的心事，但是我們心的距離卻更近了一點。

禮佛完畢，方離很自然的牽起我的手往外走，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和羞怯。

“二......二位施主請留步。小......小僧已經在這里等候二位多時了，住.......住持有請。”只見一個小沙彌攔住我們的去路。他看起來年紀要比我們小，粉雕玉琢的樣子，頭發剃的光光的，看起來滑溜溜的，像是剝了殼的雞蛋。

我此前從未見過光頭，又見小沙彌生得很是可愛，便忍不住在他的光頭上摸了一把。

“你這個小沙彌，倒是很可愛呢。就是說話有點結巴。”

“你......女施主，你......非禮勿摸，佛祖面前，你好生無禮。”小沙彌趕忙抱住自己光溜溜的腦袋，漲紅了臉對我說。一句話還未說完，連頭皮都泛紅了。

“佛愛眾生，我看你可愛，便摸了摸你的頭，佛見眾生相親相愛，又怎會覺得我無禮。”我笑著對小沙彌說道。

“我......你......你雖然長得也挺可愛的，但是......哼！”小沙彌邊生氣邊結巴。

“你學得倒是挺快的。”方離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地對我說道。

“小師傅，小雪她并無惡意，如有得罪，方離向您賠不是了。”方離轉頭對小沙彌說道。

小沙彌還在一旁抱著紅頭，眼神幽怨的看著我。

我也很無奈，但是看著他的樣子又實在止不住笑意，便笑了起來。

小沙彌終于不再抱頭了。

“女施主，你.......你生得這般樣貌，實在不該再笑，壞......壞小僧修行了。”小沙彌低下頭，雙手合十說道。不再看我。

“小師傅。多有得罪了，不過若是壞了小師傅修行。這實在不是她的錯。”方離回道。

“不......不跟你們說了，差......差點忘了正事。小......小僧法號釋然，是虛......虛云住持的關門弟子。住......住持有請。”小沙彌努力保持鎮定。

“不必了，前塵已了，勞煩虛云大師掛念了。”方離說完便拉著我的手要走。他的手十分冰涼。

“家......家師知道施主不肯見他，便......便讓小僧給......給施主帶一句話：“本凈明心非別處，惟在眾生妄心中。””小沙彌雖然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但是說起禪語來卻順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