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一和徐承禹窩在房間里，徐承禹拿著地圖和鉛筆在做標記，規劃暑假的旅游路線。

盡管徐承禹滔滔不絕還有些激動和興奮，但他還是發覺了沈一盯著地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小心翼翼的詢問：“你沒事吧？”

沈一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眸：“沒事。”

他知道她肯定是有事，無事怎么會如此沉重喪氣。他勸慰：“你不要在意阿姨的話，她可能只是太累了無心說的。”

她怎么可能還會去在意，她已經反反復復想了好久，她再也不要因為他們去折磨自己，不然她又會葬送在他們的語言之下。

而且她也不再奢求陳秋云會為自己改變，這世界的人除非在自己自愿想改變，誰又會輕易去改變自己？又會有決心有定力改變自己。

她陳秋云從來不是這種人。

沈一吸了口氣又沉沉的嘆了出來，打起精神，“你不要擔心我了，我沒事，倒是你，馬上就要高考了，有沒有想過選什么專業？”

“從醫吧，我也沒有什么特別想學的。”

“從醫挺好，我以前也想當醫生呢，可惜我學的文科，如果有機會，我還是當個老師吧，去支教。”

沈一略顯愉快，因為這些打算都是她曾經認真思考過且富有意義的事。

可是她的計劃里永遠都有兩個字，那就是“如果”，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未來是否還存在于這個世界，是否還有機會，她更不確定自己是否擁有強大的勇氣站立在這世間，所以是“如果有機會”。

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不因他人悲喜而悲喜。

“那我在大學等你，期待沈老師光臨。”徐承禹開玩笑道。

沈一揚起嘴角，眼睛笑成了月牙，“好的，徐醫生。”

高考像洪水猛獸般襲來，街道掛起了高考祝愿的橫幅，學校周圍擺出了“禁止鳴笛”的標識牌，志愿者們在校門口免費送水，司機師傅也掛上“免費接送考生”的牌子。

這一切讓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種緊張且壓抑的氛圍中。

徐諺華和陳秋云也沒再去飯店打理生意，徐承禹每考一科他們都在考場外等候。

這座城市六月便已經入夏，考場外的家長們熱得淌著汗卻不自知，手臂揮動著從志愿者那兒領的扇子，時不時焦急的往校內張望。

沈一也跟著去，她細細打量人群，觀察人們的表情，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有了觀察一個人的習慣，總想從他們的一舉一動之中去了解他們的故事。

她頗為感慨，如今的人們越來越重視高考，家長們也似乎明白高考如千軍過橋，也開始在考場外等待那參加大戰的人。而中考的時候她清楚的記得，考場外只有寥寥數人，考生們考完試便自覺的各自回家，她從來沒體會過有人在外等自己的感覺。

這最后一科，沈一隨大眾買了束花抱著站在校外。天氣熱得沒什么人交談，人們各自出神的想著心事。

第一個考生出來了，人群突然開始騷動，緊跟著又出來一個、兩個、三個……大部隊開始向校門駛來，不同的臉龐露著各不相同的神色，沉重的、茫然的、得意的、痛苦的…像云彩交織在天空，繪成不同的形狀。

徐承禹從人群深處走了出來，他的淡定從容不同于大部分考生，就像常勝將軍一般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