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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急轉直下事風云變

約一炷香后,梅兒正池塘邊兒嬉戲,忽見皇貴妃的貼身掌事宮女鄭姑姑從內殿匆匆行了出來,一到院中就招呼人快快叫一乘軟轎來用。接著見姨母攜母親從殿內也走了出來,邊走還邊低聲說著什么。

梅兒見母親面上似有隱憂,于是撇下身邊宮女蹦蹦噠噠迎了上去,走近才見母親臂彎里多了個小包裹,隨口問這是什么,烏夫人支吾了兩句說待會兒再告訴你,后只顧著和妹妹互道珍重,這當下,四人抬的軟轎已到了跟前兒,鄭姑姑拉開轎簾,請她們母親上轎,烏夫人見狀也不推辭,便拉著梅兒上轎去了。起轎前兩下揮手道別時,梅兒見小姨母臉上似乎極是擔心和不舍,不禁在心里畫了個大大的疑問。

掌事姑姑低聲吩咐了轎夫頭目幾句,轎夫應聲隨即吆喝著將轎子抬起,便一溜煙兒地跑開了。

望著轎子遠去,目送在原地的鄭姑姑湊近皇貴妃身邊兒悄聲道:“娘娘,請恕奴婢多嘴,這烏夫人雖是您的親姐姐,可郎尚書受到皇次子的牽連家遭橫禍,親眷皆要戍邊,您私自吐露出這個朝廷秘密已屬不妥,如今還不要幫她們母女脫逃,難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遷怒與您么?”

這鄭姑姑是皇貴妃入宮時的陪嫁丫頭,從小就在一起,年紀相仿,二十四歲時本可選擇出宮嫁人,卻毅然選擇留下與翠娥相伴一起,令翠娥十分感激,因此雖是主婢,卻情同姊妹,情誼非同一般,有時身邊無人,說話和姊妹幾乎沒什么兩樣。

皇后手擰絹帕憂心忡忡地答道:“我入宮十年,如今能熬到今天這個位置著實不易,我又豈不知君心難測這個淺顯的道理,可如果我今日沒從獨孤皇后那里得到消息,或者今日姐姐沒入宮來也就罷了,偏偏事有湊巧都趕在一塊兒了,郎府其他人我已無力救助了,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姐姐和親甥女都被送到邊關為奴而置之不理么?若初,你我雖是主婢,卻是打小在一起的情誼,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就不必再多說了。”言罷,顧自轉身往回走去。

鄭姑姑趕緊顛顛跟上去道:“娘娘為搭救親眷而不顧自身安危,令奴婢好生欽佩,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皇貴妃嘆道:“本宮叫她們孤女寡母遠去南方投親,也不知是兇是吉,途中還不知有多少兇險等著她們呢!”言罷眼圈一紅,幾乎落下淚來。

主婢二人邊說邊回到殿內,掌事宮女給皇貴妃斟了杯茶,安慰道:“烏夫人母女吉人自有天相,娘娘為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這次兩位皇子大鬧朝堂,可把皇上可氣得不輕,眼下受到牽連的朝臣著實不少,恐怕就連獨孤皇后和封貴妃都難逃厄運,娘娘怎么看待這事兒?”

皇貴妃止住哀傷道:“皇上是一國之君,料理國事向來都是大刀闊斧、從容不迫的,可唯獨在立儲一事上徘徊不定猶豫不決,以至于才有了今日這樣一個局面,這次總算可以讓皇上痛下決心了,如果不出本宮的預料,此次受益最大的便是四皇子了。”

鄭姑姑適時道:“前朝的確如娘娘說的,可如果后宮獨孤皇后和封貴妃都受到株連而被貶斥的話,那受益最大的可就是娘娘您了。”

皇貴妃聽了使勁兒白了鄭姑姑一眼,后起身舉目朝外看了看,見左近并無外人,這才朝她怨道:“你瘋啦?這話也能說出口?!若傳出去你我可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難道這還用我教你?!”

鄭姑姑滿臉歉意,狡黠地一笑道:“請娘娘放心吧!奴婢當然知道利害的!”

放下皇貴妃這邊不表,再說轎夫此時正大步流星奔走如飛,梅兒在轎中被顛簸得不行,數次都要叫嚷出來,好容易快到宮門口時,轎子才總算平穩下來,梅兒這才發現母親正滿面愁容手托著額頭沉默不語,梅兒不盡愕然,這是因她從小自打記事時起,還從未見到母親如此焦慮的神情,因此嚇得一時連一句話也不敢多問。

母女二人進宮時一路游游逛逛,磨蹭了一個時辰還不止,可這會兒出來得甚快,用了還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隨著一聲“落轎”,轎子穩穩地停靠在順貞門外的院子里,母女倆挑簾匆匆下轎,手挽手快步穿過宮城門洞,來到神武門外的廣場上。見烏夫人揮手招呼來自家的車轎,上前與車夫老焦急著耳語幾句,老焦聽了神色大變,皺眉鄭重地點了點頭,烏氏回身拉起梅兒便速速鉆進車轎。

老焦吆喝著馬車上路,問坐穩后,掄鞭在騾子背上使勁抽了一下,只聽“啪”地一響脆響,騾子叫喚一聲,速速駛離了紫奧城,風馳電掣地繞城朝南而去。

梅兒坐在車里心情七上八下地,感覺車子已駛出去許久了,卻總不見停下,她心里納悶:開出去這么久,這會兒怎么著也該到家了呀,可車子為何還一直狂奔不止呢?這樣想著偷偷掀開轎簾朝外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車子居然早已駛出了京城,正馳騁在城外人煙稀少的荒郊古道上呢。梅兒轉頭面向母親,忍不住問道:“母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咱們這要去哪里呀?為什么不回家去?”

烏夫人聽女兒問起,面色一沉掩面慟哭了起來,梅兒見母親這樣,心里又急又怕,拉著母親的手連聲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烏夫人只顧著自己啼哭,梅兒見狀也跟著哭了起來。

長話短說,車子又行出去好遠,烏夫人這才止住悲傷,將梅兒攬在懷中說道:“好孩子,莫慌,母親這就跟你詳說!我們郎府這次可出了大禍事。”

梅兒用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抽泣著問道:“到底是什么事呀?母親您快說吧!女兒不怕。”

烏夫人扶著梅兒的頭,欣慰道:“好孩子,事已至此,不如跟你實話實說了吧!適才我從你姨母那里得到確切消息,聽皇后說,長、次兩位皇子在早朝時,因一時言語不和互相挖苦辱罵,進而在金鑾殿里大打出手,一干文武群臣們都勸慰不住,待皇上聞訊趕到時,大殿里早已被他們搞得一片狼藉,就連紫金攢龍熏香御爐都給撞翻香灰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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