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月晚風來到臨仙還有一個原因。

除了夏竹溪的盛情邀請外，在臨仙，據說有一座臨仙山，臨仙一名便是由此而來。月晚風曾聽師父提起，昔年曾在臨仙山上尋得一株蓮晶。蓮晶極為難得，除了是極品藥材外，對于靈術師，亦是修行的良藥。是以靈術師對蓮晶都是十分看重，可惜蓮晶的數量極少，只有極少數具有極佳機緣之人才能尋得。

拜訪夏家后的第二天，月晚風便著手準備上山的事。

臨仙山的風景秀麗，堪稱清音第一勝境。莫琬自是不會錯過這難得的機會，早早地整裝待發。

兩人連同小剪都換上了輕便的衣飾，頭上戴了個帶紗的帽子，用來遮陽。三人徐徐漫步，不緊不慢地朝山頂走去。

許是日頭過于熾熱，一路走來，月晚風一行人并未碰見有多少人。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而行，說說笑笑。走得有些累了，便尋個清涼處歇息，倒是瀟灑愜意。

最為高興的莫過于莫琬了，自己爹娘忙著過二人世界，去云游也不曾帶上自己。以前年幼，基本都沒出過虹宸，如今置身臨仙山的美景中，風土人情，所見所聞皆與以往不同。真正體會到讀萬卷書，還需行萬里路的奧妙。

月晚風也不對尋得蓮晶報有多大希望，不過是順帶找一番罷了。因此，輕行漫步間，還是以欣賞美景為主。

時值梔子花開的季節，臨仙山上一大片的梔子遙遙綻放，潔白無瑕。梔子的芬香不時縈繞在鼻尖，似是沁染在心田上。

歲月靜好，莫不如是。

夏家

夏竹漣居住的沁竹軒。

“姐姐”，夏竹漪手里拿著一枝白色梔子，歡快地向夏竹漣招手。

“這是小漪特意采的，送給姐姐”，夏竹漪駕輕就熟地找到花瓶，將梔子插上去，獻寶似的將花遞到夏竹漣面前。“姐姐看看，喜不喜歡”

“小漪有心了”，看得出來，梔子是用心挑選過的，插在瓶里，姿態優美，香氣四溢。夏竹漣微微一笑，眉間不自覺帶了笑意。雖沒有直說自己的喜愛，夏竹漪敏銳地發現了姐姐對花的認可。盈盈美目彎成了新月。

夏竹漣看著妹妹歡樂的笑顏，心中不由沉重起來。小漪的性子過于單純率直，若是在臨仙，有父兄的庇護，想必必是一世長安。夏竹漣心中無聲做了一個決定。

夏家兄妹向來各有所愛，夏竹溪善笛，笛音清越動人。夏竹漣善舞愛琴，琴音繞梁，廣袖翩翩，恣意卓絕。夏竹漪擇更喜歡簫，在音律上，不及哥哥姐姐有天分，是以臨仙皆知夏家公子和夏家長女之名，夏竹漣更是被譽為臨仙才女。閑暇之余，夏竹漪時常央求夏竹漣指導自己練簫，音律之道，大而歸一。

依照往常一樣，夏竹漣先是細心地指導夏竹漪吹簫，自己做一個聽眾，碰上問題便為夏竹漪解釋一番。容容樂樂。

晌午時分，月晚風一行人登臨山頂，放眼望去，臨仙一片繁華清雅。幾人極目遠眺，美景當前，瑞麗錦繡。

從美景中清醒過來，幾人驚覺，時辰已經不早。小剪拿出準備好的食物，先將就將就地解決了午膳。

臨仙山腳乃至山腰都有販賣一些吃食水飲的路邊小店。越往上走，漸漸地，人煙便不是那么密集。幸好小剪已經考慮到這種情況，途經一店時，順道買了些吃食帶上。

莫琬雖是世家出身，但生性灑脫隨意，一點也不抱怨。反倒樂在其中。

“我還真怕你莫女公子不習慣呢，離開了朱門繡戶，抱怨跟著我在這山上受苦，到時候回了莜何我怎么和你那弟弟交待”，月晚風嘲諷道。這是兩人相處的慣常模式，總是挑刺。

“真以為我是那些弱質纖纖的女子啊”，莫琬優雅地翻了一下白眼，反正月晚風很毒舌自己已經習慣了。

斗嘴歸斗嘴，幾人的吃相都很優雅，還是保持著風度和儀態。

下山時，幾人從另外一條小道出發，這次繞到了臨仙山的另一邊，一條小溪悄然流淌，兩岸梔花瑤瑤飄在水面，輕歌曼舞。

乍見清澈的小溪，別說莫琬，就是月晚風也不禁停下來，駐足。歡喜地把玩溪水，清清涼涼，十分舒適。

“晚晚，你過來看看，這是什么”?莫琬撥開一堆溪畔的青草發現了一株長得綠盈盈的漂亮植株，還帶有白色斑點。

莫琬倒是很想去采來看看是什么，想起老人們常說，越美麗的事物越是有毒。生生停了下來，呼喚月晚風，嗯，說不定晚晚認識呢，畢竟見多識廣。

月晚風聞聲緩步走到莫琬身旁“什么”?

莫琬以手示意。

月晚風抬眼望去，突然歡喜起來“你怎么找到的，阿莫”。

“啊?啊，難不成這就是你說要來山上找的東西”，莫琬極快地反應過來，也覺得自己這運氣實在是好，誤打誤撞地就找到了月晚風心心念念的寶貝。

“師父說過:生于澤畔，其形纖小，翠玉帶白，多隱萋萋。果然不錯”，月晚風小心翼翼地將蓮晶挖出來，查驗了一番，放進特制的小瓶里。不由輕快道，“今日多虧你了，阿莫”。

“那是，我說晚晚以后你可得對本女公子好點。不要動不動就拆我的臺，指不定你還要幫你找寶貝呢”，莫琬唇角一彎，故意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你真以為好事都會讓你碰上啊”，月晚風冷笑，抬腿就走“快下山吧，天黑還回不去可沒有人會管你”。

“你這人，還真是”，莫琬乖乖地跟上去。“不許這么兇，聽見沒有，我看你對人夏家兄妹可好了”。

“我對你不好嗎”？月晚風咪了咪眼。

“再好一點就更好了，”，莫琬討價還價。

小剪向來平靜的臉上都忍不住笑意。

清風梔花，清溪鳥語目送三人遠去。

“晚晚，嘗嘗我煮的茶”，莫琬回了踏泫就開始折騰。約莫半個時辰，捧著一堆她煮茶的器皿出來，焚香煮茶。末了，將一盞茶遞給月晚風，梔子的清香撲面而來，卻不熏人。

“不錯，你親手煮的茶，還能差”，月晚風倒是實話實說。莫琬對茶的要求高，自己卻是個茶道高手。小剪能入她的眼是極難得的，難怪次次都想把小剪從踏泫拐跑。

“這可是我在臨仙山上摘的梔子花，配上這夏日井水，倒也還好。等明兒個我再去摘些梔子曬好，等回了莜何，拿出去年梅花上得的雪水一煮，滋味還要好上萬千”，莫琬惋惜道。

“你呀，就是個奢侈女公子”，月晚風承認莫琬說得很在理。但換作自己，自己絕不會為了一口茶去折騰，反正喝著不錯也就是了。不過，到時候去蹭蹭阿莫的茶飽飽口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