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雙岑之約
- 晗炘
- 2228字
- 2019-06-08 13:19:40
第六章
那天過后,父親已明令禁止我與岑揚來往。
想到那天父親與自己的談話,我就有幾分想笑,父親給老師打電話說女兒因病不能去學校了,還專門為他自己請了半天的假,這是極其少有的事。
要知道,考勤是衡量年終獎的重要標準之一。
父親坐在沙發對面,還特地為我倒了一杯茶,這讓我不禁有些緊張,雖說那日自己的態度很是鏗鏘,這會子,卻也有些說不出的難受,果然我的骨子里,還是流著乖孩子的血液。
“以后,不要和他來往了”
父親淡淡的說道,喝了一口沏好的茶,那茶香飄飄渺渺,沁人心脾。
“為什么?”我脫口而出,看到父親怔住的神情,我連忙又補充道“他不是個壞人...我保證!”
“好了,不用多說了”父親忽然抬起手打斷了我,他皺了皺眉道“你認為什么人是壞人,不是只有殺人放火兇神惡煞的才是壞人”
我剛剛想張口,卻沒明白父親的意思。
“他帶著你四處閑逛,一天從早到晚的不干正事,惹得鄰居和學校老師指指點點,這些難道還不夠嗎?”父親的語氣沉了下來,他嘆了口氣道“他是個無根的孩子,習慣了這種生活,可你不一樣,你要上學,你要工作,將來還要走進婚姻的殿堂,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如何能面對以后的生活,你,如何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我的心沉了下來,忽然,它就沉了下來,久久不做聲響。
“你現在還太小,明明什么都不懂卻以為自己已經懂了,我也是從你這么大長起來的,小孩子總有些古靈精怪的想法,你以為這就是什么緣分嗎?其實它什么都不是,你現在的手,也就只能承擔起一支圓珠筆的分量!”父親忽然有些慍怒,他又喝了一大口茶水,重重的喘了口氣道“你跟他交朋友,他卻只能讓你偏離原先的軌道,也許他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但是這樣的人,遇到了,就是你一生的劫難,對于父母來說,最擔心的莫過于自己的孩子在青春期的時候結交損友,像他這樣的人,對于你來說,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壞事之人?!?
“我真想不通”,聽著父親喋喋不休的話語,我忍不住打斷道“原來人與人的差別竟有這么大,大出了天邊遠去了海際?!?
“岑,你不要不聽話,像他這樣的男孩多了去了,以后等你長大了能遇見千千萬萬個,到時候怕是連他的臉都想不起來了,父親早就教過你,不要在錯誤的事和人上浪費時間,那是毫無意義的”父親按住了我的雙肩,用力的道“難道你要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賠上本來光明的前途嗎?”
“岑,遠離他,遠離那一份危險,遠離那個會毀了你的人,別再給他一絲希望了”
“岑,放手吧,現在改過還來得及,別再放任自己了”
......
岑…岑…
此時此刻,我多么想學小說中的女主角雙手捂著面頰昏厥過去,或者學尋常婦人長嘆哀嚎,可生活畢竟不是小說,我只是低下了頭攥緊了雙手,甚至,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因為,我不會。
因為,我還沒有學會流淚。
即便我現在很難過,真的很難過。
父親已經走了,他說完這些話就去上班了,他就如他自己說的一般,從不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我打心底里認為他是對的,只是為什么,我和父親走的路卻漸行漸遠了呢?
我沒有去學校,而是選擇一個人窩在了家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我心中的悲傷被無限放大,如果這悲傷能化為哭聲,只怕這早已是一座城堡的嚶嚶之泣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腦海中不斷浮現著多年來父親和學校老師的教導,認真聽課做好筆記,這樣就可以考更好的學校,進更好的單位,與更優秀的人結為夫婦,他們這樣說著,也確實這樣做著,天底下有哪家父母親會害自己的孩子呢?就算是殺人犯的父母一開始也并不是想養一個殺人犯的,他們是那樣的愛他,疼他,呵護他。
老師說了,讓你和他保持距離;鄰居說了,讓你不要被他帶壞了;父親也說了,別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毀了自己的前途,他們說的,我都聽見了,他們的意思,我也都聽懂了。
可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嗎?在父親和老師的話中我真的挑不出一絲的毛病,可我就是不愿順從;我與岑揚相識并無多久,可他說過的話卻像一根根釘子牢牢釘在了我的心間,毫無松動。
岑揚曾送過我一些東西,他說,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我當時欣喜若狂的接過來,自此視若珍寶,那是一些小說和電影的碟片,通過這些,我對岑揚去過的那個世界又加深了認識,小說中刻畫的人都栩栩如生,他們跟岑揚一樣有清晰的五官俊美的輪廓,他們的表情會隨著心情而變化,若有一天我的面具被揭下來,我多么希望露出的是一張美麗的臉龐,小說中的貌美女子只需眨眨眼抿抿唇,就會遇到一段動人心魄的愛情,不像我,數十年如一日的呆板面具,千篇一律的相似皮囊,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擁有蕩氣回腸的故事呢?
岑揚大概知道我的難處,所以也沒有為難我,他也在與我保持距離,他總是這樣的,這樣的善解人意。
在我與岑揚冷戰的時間里,我時常放學以后獨自一人坐在陌生的公交車上,不問它會開去哪個方向,沒有人陪伴的旅程,終點也變得不重要了,我只看著窗外,隨著元日漸漸的臨近,殘陽也變得燦爛起來,刺眼的斜陽在公交車行駛的過程中在我的眼前連綿不絕。
我知道,有些人,注定是要一個人的。
岑揚如此,我亦是如此。
岑揚來過,現在也沒有走,但終有一天,他還是會走的,屬于他的,是更遙遠的遠方,他屬于的,是更廣闊的天與地。
雖然他還年少卻已初露鋒芒,他的光芒在某一刻照耀過我,我也在某一刻拿勇氣與他回應。
對于我這個面具人,對于我這個普普通通的十五歲女孩來說,與他相遇,就已是足以幸福的回憶了,后來的后來,我也只能就這樣,死心塌地的過下去。
一切的一切,不是他不好,終究是緣于我的不夠好,配不上那么好那么好的岑揚。
只是偶爾在夢里,在山腳下,在小溪邊,在以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里,聞見陽光芬芳,側畔湖邊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