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主
- 反派女明星異世生存錄
- 郯烏木
- 3251字
- 2019-06-02 19:11:22
她抱著長庚狂奔向來時的山野,上了橋,過了牌坊,進了灌木林。一日的奔命使她的雙腿不住抖動,再不能聽任何使喚。她軟倒在灌木叢中,懷前抱著的長庚用清明眼神望向她,他不說話,但小手摟緊了她的脖頸。
她輕嘆一聲:
我,方顏妍,一個十九歲的未來影后,這如花般的少女就要命喪在這連什么物種都沒搞明白的怪物肚子里了嗎?
可嘆回顧這短暫的一生沒有任何可留戀的人事,最放不下的要數那一撮自己被全網黑出翔還依舊站在她身邊為她加油的“顏粉”了。
正如黑粉說的,她方顏妍除了一張臉好看點(這不是優點?),還有什么嗎?
她三歲喪母,只有一個被狗仔拍下來夜入香閨傳為干爹的煤老板親爹。經紀人摁住了她想要發聲明澄清親屬關系的沖動,雖然她只是親爹眾多老婆生下的眾多子女中的一個,但她的資源真的都是親爹拿錢實打實砸來的,連戲劇學院的名額也是花錢買進的,要是被外界知道真實親屬關系深挖下去,那她就要從娛樂版熱搜底層轉戰社會版頭條了。
她吃不飽OK(經紀人要求減肥),穿不暖也行(禮服哪有厚的),物質上沒有追求(有錢任性),生活上又無趣的很(誰規定的做人必須有趣?),孤獨是常態(仙女的孤高你不懂),冷漠是本能(經紀人讓少說話,怕她張嘴得罪人)。
她付出如此這般(哪個班?)的努力演過數部感情戲中的惡毒女配,演技卻依舊被詬病。
除了不知道現實里戀愛滋味是什么,人生也算是了無牽掛。
這樣想來,無欲無求,無牽無掛,她倒是可以一死。
雖可以一死,但今天她不想死,只為那怪物太丑陋,不配消化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她(定語是方顏妍自己強加的,與作者本人無關)。
于是方顏妍強吊起最后一口仙氣,抱起長庚,刷剌剌地向山中走去。一只小巧布谷鳥落到碩大的梧桐樹葉上,依舊唱著布谷鳥的歌:布谷布谷。剛清唱了兩句,好似發覺自己不是鳳凰配不上梧桐一般,伸腿晾翅逃走了。
一片黑影壓來,方顏妍緊閉起雙目默念“快醒,快醒。”
睜開眼,癩頭和尚的一張流膿的臉,射著精戾的光,立在她面前。
這不是夢,她不會醒。
方顏妍和長庚被一眾魔怪縛了胳膊推搡著走向山道,一路磨穿了一雙蘇繡紅緞繡花鞋,轉進一方鐘乳石的大闊口溶洞,山洞陰涼開闊,偶有水坑,她雙足浸了水,身體不住發冷。
那雙頭怪物也不再飄在半空,它扭擠著身子攀上了洞頂,不一會就消失了。
將方顏妍和長庚栓到一根穿天接地的鐘乳石上,眾魔怪在洞中央的平坦島地上盤坐,連坐成北斗星盤的陣列,雙頭怪物盤在洞頂,雙舌信絲絲地吐著。方顏妍這才數清他們現在的人數,只有七個,她正盤算著如何逃走,洞外傳來了一聲聲鳥鶴鳴叫,七個魔怪齊齊伏地向洞口拜去。
六只黑鶴馱著一頂黑轎飄然進了洞,驕子穩穩落在了眾魔怪前,黑鶴四散開來,化成六盞鶴形宮燈,刷刷齊亮,猶如白晝,照亮了洞中的景象。
盤在洞頂的雙頭怪物灰溜溜地爬到了墻角,耷拉著一雙腦袋。
“鮑常孫,你任務未成,為何急呼本座?”轎中男音低沉迷幻。
“少主,滄云山下已集合了各大門派的數千教眾,我們的人都混在其中,不日便可進攻滄云圣地,不過現因各大掌門人還未統一瓜分方案,因此耽擱了些時日。”
“一群蠢貨。”轎中少主輕笑,一分笑里,三分冷“你這手臂怎么廢的?”
“少主明察,這正是今日要和您稟告的事,天師昨日受了地震的沖擊逃走了,我在山上召喚天師,被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女人砸碎了雙臂。還請少主為我醫治。”和尚撲通扣在石面,咚咚磕頭。
“帶那女人過來。”他甫一開口,已有魔怪押了方顏妍推倒在轎前。
她掙扎著起來,又被推倒,她再次起身,轎內傳來一聲“罷了。”
“你這少主當的不怎么樣呀。”方顏妍嘲諷道。
“此話怎講。”轎中人并未有一絲不耐。
方顏妍開口“你手下這些牛鬼蛇神,沒有一個正常的,個個丑的像羅剎。”
“你......”七個魔怪氣結,連同雙頭怪物都哼出聲來。鮑常孫斜瞪著眼“少說廢話,如實稟報你的來歷。”
“哼,我是那九重天上掉下來的仙女,來下凡......”方顏妍一頓“拯救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殺人怪。”她一鼓作氣“如果你們放了我和這小仙童,本仙女會念你們良心未泯,讓你們不至于死后下十八層地獄。”
轎內輕嗤“不知死活。”
癩頭和尚拎鵪鶉一般,將刀架在長庚的脖子上“臭娘們,再不說,我就先宰了這小子。”
“好漢,我說,我說。”她這輩子最熟悉的就是脅迫別人的戲碼,按照編劇正常套路來說,好人通常說出了壞人想知道的答案也是必死無疑,橫豎都是死,她拿出反派演員的氣勢,凌然直視黑轎,嗔怒一句“敢動我的人,是會遭天譴的。”
她的話剛說完,地面突然起了波動,方顏姸一個踉蹌側倒在地,洞頂啪啦啦掉下幾塊鐘乳石。
鮑常孫強行站穩“少主,又地震了嗎?”
“不是地震,你們留在此處。”年輕的男低音轉了方向“一個鞋底都磨穿的可憐蟲,螻蟻一樣的性命,不值我為此浪費多時,本座突然不想聽了,黑嘯,我們走。”他一聲迭出,六盞宮燈瞬滅,幻化成鶴,輕巧托著驕子往洞外飛去。
和尚在轎后垂手大喊“少主我的手......”臂字還未出,一枚黑色藥丸嗤地從轎中射出,正進了鮑常孫半張的黃牙關。他同眾丑撲倒在地“多謝少主,少主慢走。”
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少主剛走,方顏妍就陷入一種為人魚肉的絕望之中。
和尚面帶狠色“臭娘們,明日就把你剝了皮喂天師。”
方顏妍再次被綁回石柱,雙頭怪物又不見了蹤影,七個魔怪聚成一團,在七種古怪的姿勢里起了鼾聲。
洞中寂靜,長庚也已沉睡,只有水滴嗒滴答地輕落,方顏姸毫無睡意,背靠鐘乳石緩緩地磨著繩索。
黑轎停處的水坑里,掠起一片灰影,順著石縫慢慢流動。
灰影在方顏姸面前顯了形,是一只長相似貍貓的團絨小獸。小獸楚楚地盯著方顏姸開口“姑娘我想請你幫個忙。”
她聽到這團絨小獸居然能講話,還是十足滄桑的語調。方顏姸驚訝地往石柱一靠,環視七個丑怪——鼾聲依舊。
“我使的是腹語,只有你能聽到。”小獸說道。
“我能幫你什么?”方顏姸示意它自己的處境。
“我現在是精魂出竅,白日里只能附靠在人身上。我救你們,你帶我去個地方。”
方顏姸不懂這其中的意思,但愿意一賭。
“好,成交。”
小獸挪了半天爬上石柱,一點點咬斷方顏姸的繩索,不知用了什么法術,先后把長庚和方顏姸隱了身。方顏姸看著眼前來回隱現的長庚嘆驚不已,她搖醒長庚,示意他噤聲,將顏色忽變淺淡的小獸裝進袖口,背起長庚,一步步移出了洞。
黑暗中,雙頭怪物有感異樣睜開了四只綠眼,掃視一圈后又沉沉閉了回去。
這一通折騰,待方顏姸走到山道時天將破曉,到處都是絕后逢生的新鮮空氣。
方顏姸撕下兩片裙布胡亂裹了裹繡鞋底的破洞,她穿著近乎及膝的破敗紅裙,牽著長庚,由袖中團絨小獸指引到了山下的岔道。
他們行走的小路交匯到一條兩丈寬的石階路上。沿階而上,一盞茶的功夫,迎面奔來大群人,有穿咸菜色道袍的,有市井屠夫樣貌,有青衣書生,有窈窕女郎,都攜有武器,風塵菜色,他們慌張逃竄,并罵罵咧咧。
“那是什么東西,我爬了半天才出來,真是晦氣。”
“蒼云派這招棄城逃亡可真是陰險。”
......
方顏姸退到道旁,見一面善的女郎經過,上前問詢,女郎白了她一眼“你來晚了,圣地已毀,什么都沒有了,快回去吧。”
方顏姸聽的一頭霧水,再問了幾人,卻依舊不明白前方有何大事發生。
半個時辰人群才稀拉拉退凈,晨陽已展微光。
她向袖中小獸問路,小獸的聲音已變得微弱飄渺“時隔多年,我也忘記怎么走了。那是滄云山腳下的一座道觀,道觀的后面是一條河,河的對岸有一片杏林,她就住在杏林的后面。”
“是我袖子里太憋了,你缺氧嗎?”她緊忙敞開袖口。
小獸自顧喃喃“她還是不能原諒我,太晚了。”
正在這時,山道上迎面走下一個藍衣書生,只見他俊眉鳳目,衣冠峻整,背著書箱,哼著小曲,一副快哉的模樣。
方顏姸走上前“請問一下,您知道滄云山怎么走嗎?”
書生眉目一挑“姑娘,你正是在滄云山腳下。”
“那您可知這滄云山有一座背后有河,河后有杏林的道觀嗎?”
“你可算是幸運,今天能遇到我,我對這滄云山的了解可是圣…生長的附近村莊里…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你說的這個道觀二十年前就已經破敗了,道路應該都不通了,不太容易找到。”他看了眼方顏姸的艷麗面容和身旁一臉警惕的小男孩“姑娘,這是你的孩兒嗎?”
方顏姸隨口道“他是我弟弟。”
男子似松了口氣,稍挺胸脯“那道觀實不好找,姑娘如不嫌棄,我愿意為你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