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一臉呆滯地坐在車上。

出來買個菜驚動了半個風回市，他剛經歷了人生最有排面的一次買菜。

車子開過小區門口時，余暉叫人把車停下來，讓曦光下了車。

曦光忙不迭地離開了此地，他可不想摻和進這些大佬們的事情里。

余暉看著曦光的背影，有些好笑。這小子傻歸傻，倒還識趣。

他端坐在車上，一旁坐著白露。

白露打量了一下余暉的神情，對方什么都沒問，她反倒有些忐忑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余先生不問問，我們為什么會在那里么？”

余暉淡淡道：“你們都在對面樓監視好幾天了，這時候恰到好處地出現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外公也是你叫來的吧？”

他說著，似笑非笑地看向白露。

白露只覺心中一顫，連忙應道：“余先生別誤會，只是我外公想要請余先生到府上做客。只不過余先生這幾天都沒有出門，我們不敢貿然上門打擾，只好在附近等待合適的時機，碰巧遇上了今天的事。”

余暉笑了笑，沒說什么。

他心里當然清楚，那日在北宮，那些人只不過是一時因情勢所迫，不得不向他低頭。事后回去，必定又是各有心思，估計不會心甘情愿地聽命于他。

果不其然，馮玉倫這個老狐貍，就來試探他的虛實了。

不過正好，他也有事要找對方。

轉眼間，車子已經開到了近郊一處寬敞的院落前。

推開大門，眼前便可見一個傳統的庭院，占地面積不小。但因為遠離市中心，所以相對來說并沒有那么顯眼。倒是非常符合馮玉倫這個人的性格，處事低調，內有乾坤。

庭院四周的墻壁上，有不少精美的浮雕。細細看去，都是一名男子手持長劍舞動的樣子，似乎可以連貫成一套劍法，看起來輕盈矯健、氣勢不凡。

馮老便道：“這墻上的浮雕所刻的，就是馮家世代相傳的劍法。”

馮家祖上曾經出過一個天資不俗的高人，在整個南澤地區都可謂聲名赫赫。這才有了后來的馮家。

可惜馮家后來再也沒出過能與之齊名的天才，馮家也因此日漸落魄，最終退回了風回市這個彈丸之地。但不管怎樣，終究還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相對于其他的家族，馮家還是有一定的根基在。

庭院的中央放著一塊黑色的巨石，大約有兩米高，上面刻著“試金石”這幾個大字。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但既然刻著這幾個大字，還被安放在庭院的中央，想必不是尋常的石頭。仔細看，巨石上還有一些比較淺的刻痕，雜亂無序地分布在這三個大字的周圍，像是有人刻意所為。

據馮老介紹，這塊黑色的巨石，便是當年馮家的先祖留下來的。這塊巨石堅硬無比，尋常人便是用盡辦法也不可能在上面留下痕跡。只有能夠在上面留下刻痕的馮家后人或者弟子，才能獲得出師的資格，所以稱為“試金石”。

走過回廊，便可看見一群人正在內院練習這套劍法。馮家雖然血脈單薄，弟子倒是收了不少。

馮老也不介意余暉看見他的弟子們練習劍法。馮家先祖傳下來的這套劍法高深莫測，便是終其一生來鉆研，也未必能夠完全領悟。

單是教導一個弟子入門，就得花上少則一年，長則三五年的時間。看幾眼就能偷學這種事，只不過是電視小說中的無稽之談罷了。

殊不知，這種廣播體操級別的劍法，看在大閻羅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到了余暉這樣的境界，早已不再拘泥于所謂的劍法。

所謂的方法，無非是為了方便教導那些不懂的人。

靈力，不同于刀槍棍棒之類的身外之物。靈力是本質是蘊含著巨大能量的粒子，控制靈力凝聚成能看見能摸到的實物，才能驅動靈力來攻擊。

從這個角度來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設計師。靈力的最終形態，應該做到隨心而動、不受束縛，方可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因此，越是靈力高強之人，往往靈力的形態越是千奇百怪。而越是靈力弱小的初學者，靈力越是類似于刀槍劍戟之類的尋常兵器。因為越是常見之物用來啟蒙，初學者越容易接受。

不過也不可一概而論。余暉也曾見過一個性格理性而又克制的高手，靈力的形態自始至終都是一柄古樸無華的長劍。

總而言之，在靈力的世界里，根本沒有所謂的功法，只有前人總結的一些經驗之談。你可以參照前人的經驗，來幫助自己提升。但若是一板一眼去照學前人的所謂“功法”，反倒是落了下乘。

馮家世代相傳的劍法，在余暉的眼里，不過是一本啟蒙級的小兒書罷了。

想來馮家的先祖留下這些自身的經驗，原本應該是為了幫助后代更好地入門。哪知道后人竟然依樣畫葫蘆、一板一眼地照著學，難怪馮家后來再沒出過厲害人物。不知馮家先祖若是知道了，是會扼腕嘆息，還是會哭笑不得。

馮老卻不知道余暉心中的這些想法，只見他看著弟子們在內院勤奮修煉、揮汗如雨，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般景象，便是當年的狂豐見了，也會覺得馮家不可小覷。

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自豪的神情，向著余暉問道：“余先生，覺得我馮家的劍法如何？”

“的確是讓人眼前一亮。”余暉說著，卻忽然話頭一轉，道，“不過依我看，還是落了下乘。”

既然馮玉倫要試探自己的底細，那便如他所愿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不由得嘩然。馮家數百年基業，靠的就是馮家先祖的這套劍法。現在余暉當眾說這劍法不怎么樣，這算什么意思，這是要來馮家踢館了么？

馮老臉色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難看。

卻見他隨即微微一笑，說道：“余先生真是見多識廣。先祖的劍法高深莫測，可惜我馮某資質平平，讓余先生見笑了。”

他幾句話把責任歸結到自己的身上，避開余暉的鋒芒。說罷便引著余暉往屋內走去，看樣子是準備跳過這個話題了。

哼，我就知道這只老狐貍不會這么輕易咬鉤。余暉心道。

卻正在這時，一旁內院有人大喝一聲：“站住！”

回頭望去，只見內院那群弟子中，一個高大魁梧、橫眉寬臉的大漢走了出來，怒視著余暉，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馮老在一旁，立刻呵斥道：“這位是余先生，不得無禮！”

對方卻似乎并不肯輕易罷休。只見他表面客氣、實則鋒芒外露地朝著余暉道：“這位余先生，冒昧問一句，您剛才說的什么，能不能再說一遍？”

哦，有人上鉤？余暉心中笑了笑。

只見他望向眼前這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剛才說的什么，難道還不夠清楚么？我說，這馮家的劍法，終究是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