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早早來到了辦公室。前一天晚上由于過于疲憊,早早和夏靜睡了,早上起來倒是精神颯爽,看來美好的性生活真是很重要。
到公司的時候,寫字樓里還沒什么人。我在樓下買了杯熱咖啡,端著來到公司門口,一推門,居然已經有人來了,秘書小韓正在收拾我的辦公桌。
“小韓早啊,怎么來這么早?”我笑瞇瞇地問。
小韓嚇了一跳,直起身回答:“老板早。我工作還不熟,早點來先準備一下。”
我一屁股坐在轉椅上,喝著咖啡,看著小韓收拾桌子。小韓身材高挑,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容貌不是很奪目那種,倒也清新可人。
招秘書的活兒都是人事部辦的,我的秘書自己一般都會面試一下,但是最近太忙,人事部覺得滿意就讓她來上班了,反正有試用期。
我問她:“你是學什么專業的呀?”
“英語。杭州師范畢業的。”
“哦,杭州好地方呀,你是杭州人嗎?”
小韓搖搖頭:“不是,我是海寧人,離杭州不遠。”
“唔,海寧也是好地方,好像可以看錢塘江潮吧?”
“對,離我們那兒不遠,在海鹽。”
小韓收拾完桌子,恭敬對我說:“老板,您今天有什么事情要我安排嗎?”
我揮揮手:“有的話我再叫你。對了,再有人給我送快遞,你把快遞員叫住,我有話要問。”
小韓點點頭,出去后輕輕地關上了門。
上午正在跟服務團隊總結美安超市宕機原因,看到小韓在會議室外沖我招手,我出去一看,果然又是快遞來了。打開一看,又是一根細長條。我沒拆包裝,直接拿著就來到了公司前臺,快遞員被小韓留住了。
“小伙子,你們這個快遞是在哪兒收的?”
快遞員有點兒懵:“那上面不是有地址嗎?”
“哪有地址?只寫了個名字李尋歡。昨天也是這人發來的,地址是個破廟。”我有些惱火。
快遞員更是莫名其妙:“那我哪兒知道呀,快遞又不是我收的。”
我一想也是,按下怒火,說:“給你們公司打個電話,問一下這個快遞怎么收的,這總可以吧。”
快遞員正急著送其他物品,怏怏不快地給公司打電話,問了半天也沒問清楚,只好說:“我們一天得收好幾百件快遞呢,哪能件件搞這么清楚?您要是有疑問就把快件退回去吧。”
我想了想,退回去也沒用,就讓快遞員走了。
回到辦公室,拆開包裝,果然還是一根木簽,上面寫著:爾命只余六日。
媽的,我把包裝狠狠地扔到廢紙簍里,煩躁地在辦公室走來走去。
如果不出預料的話,明天,后天,以后幾天我都會收到這莫名其妙的簽子,給我五四三二一倒計時。明明知道這大概是個惡作劇,但有這么個壞蛋天天給你記著數咒你,這滋味兒可不好受,而且這還是從一個破廟里來的,真他媽。。。要不是在公司里,我就砸東西罵人了。
在屋里轉悠了一會兒,我慢慢冷靜下來。以我的判斷,這大概率是某個競爭對手試圖擾亂我心路的做法,我要是亂了方寸,就中了對方計了。可又會是誰呢?我在心里把幾個主要的對手過了一遍。
說實話,干IT這么多年,競爭對手著實不少,勝勝負負都有,有時候也會恨某個人牙癢癢的,我相信別人也是一樣,但這都是商場上的事,用這種小伎倆惡心人有什么意義呢?除非最近有什么大項目,或者。。。或者真有人要害我性命?
我心里有些慌亂,尋思著要不要報警,可是最近也沒什么大項目值得費這個心思呀。亦或是誰跟我有什么歷史仇恨?仔細想想,好像也沒誰恨我恨到這個程度。
心亂如麻,我索性也不開會了,到樓下找個僻靜地方點了支煙抽起來。
煙,其實我已經戒了幾年了。干IT的身體壓力大,為了應付繁重的工作,我不僅戒了煙,還堅持鍛煉身體。當然,為了應酬,酒還是要喝的。不過一個月前剛做過體檢,除了有點脂肪肝外,其他指標基本正常,所以身體沒什么問題。
所以如果有什么危險,那就只能是意外。但這就很難說了,車禍什么的天天都有,昨天就看見一出,可這誰能預料的到呢?只能自己加倍小心。
想不出為什么每天收到那個簽子,就不由地想起如果真的只能活六天了,自己應該怎么辦?
怎么辦?先立遺囑唄。自己雖然算不上超級富豪,但是這些年拼死拼活地積累,還是頗有些財產的。留給誰呢?
父母嗎?他們是大學老師,年事已高,退休待遇很不錯,好好養老就行了,根本用不著。
前妻嗎?她帶著我女兒在加拿大已經嫁了別人,女兒跟我也沒什么感情,我為什么要把財產留給她?
夏靜?我們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我知道她愛我,但我要是不在了,她這么年輕,很快就會有新歡,我留了錢給他們享受?不樂意!
想來想去,我悲哀地發現,我努力了半輩子,這要是過世了,除了父母,恐怕也就沒有什么惦記我的人了。
“管他呢!”我把煙頭一扔,憤憤地想,“如果真的只剩下幾天活頭,我就放浪形骸,痛痛快快地享受一下,別他媽自尋煩惱。”
上了樓,告訴小韓自己出去辦點事,沒什么急事不要打攪我,就開著奔馳出了門。
開著車在街上走,我自己也覺得好笑。自己的日程表一向被安排的滿滿當當,如今因為一支沒來由的木簽,就搞得心神不寧,無心工作。也罷,今兒我就荒廢一天,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上城外轉轉去。
正要驅車往城外走,小韓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說快遞員又回了個電話,說公司回話了,今天發來的那件快遞收貨地址跟昨天是不一樣的,昨天是定遠街21號,今天是雙安路50號,發貨人是個年輕女子。
雙安路?我腦袋瓜轉了起來,這不是本市最熱鬧的步行街嗎?這次不會又是個破廟了吧?我一個急剎車,原地掉了個頭,向市中心駛去,惹的后面的車紛紛鳴笛抗議。
到了步行街,由于是上班時間,逛街的人不多,我仰著脖子細細找著門牌號。這次倒很好找,是氣勢巍峨的江東市大劇院。
這座大劇院是前幾年新蓋的,早些年就是個戲園子,不光是唱戲的,還有走穴的,說相聲的,都在這兒演出,甚至還開過一陣子迪斯科舞廳。五年前當市政府修建步行街的時候,就把老戲園子扒掉,蓋起了新的劇院,而且還成了步行街的地標建筑。
我在大劇院的門口看了半天,盡管估摸著不會有什么收獲,但是已經來了,就進去問問。
可剛往里走就被看門的老頭兒喊住了:“嘿,你干什么的?現在沒演出。”
我走過去恭恭敬敬地問:“大爺,我跟您打聽個人。”
“什么人?”
“你們這兒有叫李尋歡的嗎?”
老頭兒看看我,突然”嘿嘿“笑了起來。我猜到他笑什么,但還是等著他回答。
“老弟,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上我這兒來逗貧。你說的這人不是武俠小說里的嗎?”
“是,我知道,我就想問問你們單位有沒有同名同姓的,或者發音相似的?”
老頭笑得更厲害了:“你覺得正常人有叫這名字的嗎?尋歡作樂,他爹媽肯定有毛病。”
“可是,我收到一封快遞,就是從你們這兒發出來的,用的就是這個名字。”
老頭收住了笑,定定地看著我說:“老弟,那肯定是有人涮你玩兒呢。發給你的是啥東西?”
我張了張嘴,覺得不好解釋,更不想把昨天的地址是座廟的事情告訴他,那還不得把這老哥兒笑死。
“得嘞,既然您這兒沒這人,我就到別處看看吧,謝謝您啦。”
說著,我揮揮手走人,背后還傳來那個老爺子的笑聲,估計這會成為他酒桌上的段子。
我漫無目的地在步行街上走著。這發貨人是啥意思呢?昨天是座廟,今天是大劇院,這兩個地方有什么共同點呢?
啥共同點也沒有,那座廟我從來沒去過,大劇院倒是在不同的時期都來過,看看演出,年輕的時候還蹦個迪什么的。
想破腦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驀然覺得肚子有些餓,大劇院邊上有座小包子鋪,很多年了,我每次來看演出什么的一定要去吃里面的灌湯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