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薩利文三十三歲的時候還在北海邊上默默無名，北海邊上那座小小的北城撫育他長大，他深深的依戀這片土地，即使按照他的速度這座城半小時他就能繞完，也不肯離開。

城里做生意的就薩利文一家人，他們將這座小城里的海貨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賣到狼堡或者更南方的城市去，以此牟利。他的兄弟姐妹們向他敘說那些完全想象不到的繁華，建造在盆地里被蜿蜒的白色城墻所包圍的狼堡，用列車攀向天上浮屠塔一般的金陵城，建在巖石之下的彩色的巖城，還有那些所遇到的奇異的見聞。

在見聞的引誘下薩利文不為所動，他在靠北海高處的巖崖上建造了所旅棧，當個不問世事的甩手掌柜。旅棧建成那日薩利文神龍不見首尾的父親來了一趟，他看到兒子建的這座屬于自己小小的，用來將自己圈住的城，拍了拍兒子的肩，留下了一個“等”字就消失了。

這個“等”字就變成這座客棧的名字。

薩利文就每天靠著一個季度可能就三四個客人的客流量經營著旅棧，更多的還是靠著家里的產業來度日。有客人的時候就坐在旅棧內的躺椅上，等客人來，沒有的時候就坐在巖崖邊上看海，有時候會有幾尾魚在遠處的海面上翻出浪花，有太陽的時候那些魚鱗都透著彩色。

有一次，薩利文坐在那的時候聽到人魚的歌謠，彎彎淺淺的歌聲百轉千回，渺渺的從崖底傳來，薩利文尋聲看去，看到靠近海岸邊的礁石上坐著一尾人魚，遠遠的看不清模樣，像是在用尾巴玩著浪花。

薩利文暗暗靜靜的聽完了一曲，目送那尾人魚縱身躍入海中，打著浪花離開了。第二天薩利文在鎮上的面包房里買了泡芙，放在了能浮在水面上的托盤里，看著托盤往人魚離開的那個方向飄。

《獸人百科全書》上面說人魚喜歡吃甜食和肉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薩利文看著飄遠了的托盤這么想著轉身往回走。

泡芙底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謝謝你的歌。”

薩利文在崖邊待了五年，再沒見到過那尾人魚，那些泡芙不知道有沒有隨著他的心意送到那尾人魚的手上。

后來旅棧在手機復興的時候出了名，這個小小的旅棧連帶著小小的薩利文和那個小小的“等”字徹底曝光在眾人面前。

在一個夜晚，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客人來了，薩利文看著他想告訴他已經沒有房間了，那雙藍金色的眼瞳撞進了薩利文的視野，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出現在薩利文的心頭。

他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在這座小城中蹉跎的快三十九年里面都在等這個人。

這個人手里拎著鎮上那家面包房的泡芙，他看著薩利文笑，“謝謝你之前的泡芙，有飄到我手上來，不過都硬了，我就自己上岸來吃了啦。”

“我叫小小。”

“你叫我阿薩就好。”

于是小小就這么住進了旅棧里，因為沒有多余的房間，所以小小住進了薩利文的房間，睡在薩利文的床上，薩利文打地鋪，幸而薩利文當初建造的時候供暖一應俱全，睡在地上也不會覺得冷。

小小往往天沒亮就要回海里，怕給別人知道他的行蹤，深夜時帶著一身水汽來。薩利文請人沿著巖崖外那些能借力的部分建了棧道，專門給小小走，后來摸出來他大致來的時間后，薩利文就估摸著時間坐在崖邊去等他。

晚上的時候兩人吃吃甜點，有時候還會看兩本書或者去鎮上看電影，小小對地上的一切表示了好奇心，鎮上大大小小的店鋪給他們逛遍了，小小意猶未盡。

薩利文問小小，“你想去看更大的城市嗎？”

小小看向薩利文，那雙藍金色的眼睛里面通透的什么都看不見，薩利文忽然做了決定。

“你在這里等我段時間，等我回來接你。”

兩人做了約定，薩利文一走便是半年，再回來他已經是狼堡的指揮官，在外威名赫赫，小小半年的時間里面從各方聽到無數關于這個人的消息，原指揮官的第三個兒子，在他出現之前所有人對他都一無所知，在他出現之后所有人都以極短的時間知道了他。

在多次與白獅一族的交鋒中穩穩占據上風，狼堡管轄內犯罪率減少，就業率上升，經濟收入增加，半年之內確定他下一任指揮官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他單身。

薩利文是目前巨狼王族一族中唯一一名沒有伴侶的男性。

他幾乎被所有單身適齡的人盯上了，不限性別種族。女性希望他能成為裙下臣，而男性...他們追尋在薩利文出行的隊伍之后高聲喊著：“薩利文！你做個‘1’吧！我們都是你的小可愛！”

薩利文來接小小的時候已經是一身軍裝，風姿綽綽，同那個安靜的聽他唱歌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樣子，可他還會在小小面前露出靦腆的笑容，眼里含情脈脈，“我將狼堡附近的北塔翻新了，將里面的通道接到了附近的海里，你可以自由的往來，如果你愿意跟我去的話，那邊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所以，你愿意跟我走嗎？”

怎么會不愿意呢。

小小抱住薩利文閉上了眼，當初本就是我選擇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