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融化若是有聲，我想我剛才就已經親耳領教。

這原本已經悅耳得不行的聲音在此刻出現，自帶圣光消散不去。

流一，你來的好遲！

我只可在心中瘋狂地吶喊，萬不敢說上一句話。

很快聲音又出現了。

“抱歉寶貝兒我不能讀你的心，上次你撒嬌讓我屏蔽了你忘了嗎！所以呢，現在你乖乖地聽我指揮，‘是’就是敲一下，‘否’就敲兩下。”

我敲了一下鐲子。

他輕笑了一聲。

“真乖，今知，放輕松一些吧。你現在要做的很簡單，你要偷一個東西，一個很小的東西：你看見了掛在他胸前的玉佩了嗎？”

我輕輕敲了一下鐲子。

海無涯肯定是聽見了什么，猛然轉過頭瞪著我。

雖然現在可能沒能辯出源頭，但肯定很快就會發現這聲音來自于我敲鐲子的聲音。

我心虛地又瞄了一眼以做確定，果然剛才看見的海無涯胸前口袋里圓潤的東西就是玉佩，現在看來上面還有一根紅線落下來，更是鐵板釘釘的。

可我要如何才能拿到！

是直接撲上去還是把他絆倒，或是用武器把他的少量還掛在身上的衣服全刮落？

然則很快江流一又發問。

這一次的問，有些不同。這一次的問，讓我忍不住笑起來。

“那你愛我嗎？”

不等我回答，阿琳娜總算又動了。

“嗷——”

她長嘯一聲，猙獰著手腳并用爬起來，像受了傷的猛獸只知道視所有人為敵，只本能地消除有可能傷害自己的人。

猝不及防間，她猛向我撲來，骨指細長的雙手對準了我的脖子。

在我被撲倒撞地之前，我找準位置重重敲了鐲子一下。

并非是她重，而是一旦她觸碰到我的皮膚，灼燒感如同弓弩射入了我的脖頸讓我瞬間失去了身體中的所有氣力。

她本身幾乎沒有一點重量，像是羽毛一般撞到我身上來，她距離我那么近，她血紅色的眼睛就在我的面前不到十厘米的位置，血絲從原本淺棕色的眼瞳中散發而出，仔細看，股股泉涌般的血液像是蟲子扭動著從眼瞳里爬出來布滿整個眼睛。

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很快我就被電流般的刺痛感俘虜，手亂揮動著掙扎卻絲毫用處也無有，瞬間就被她撲倒在地。

再睜眼，除了脖頸處的疼痛，我所有的觸覺只剩下視線，然而都已模糊到看不清面前的一切，四周黑黢黢的，像是回到了混沌。

可她的氣味很濃厚我根本無法忽視，這氣味像是煮熟了的豬肉，透著點點腥味和原始的肉香，我不知道我這時腦子里冒出這樣的形容，會不會導致我從今往后戒了豬肉。但現在，我相信只要掙脫開她的手我一定就能得救，一定！

“啊！”

我瘋了一般拼著最后的氣力抓住她的手腕，可卻像抓住了燒得火熱的燒火棒，瞬間被反彈開去，同時又用盡全力瞪著腳希望能把她踹走，可回應我的只有像在踢棉花一樣的無力感。

難道就到這里為止？

“救……”

就在我快失去意識之際，我等待已久的救星踏著祥云及時趕到。

“別賴地上裝死了，擋著你七爺我的道！”

算了，及時兩個字我還是去掉。

灼燒仍在繼續，可豬肉的氣味一下消失，大風刮來，他就是隨風夾雜得這一句頗不耐煩。

可是七爺，能求你下次來早點好嗎！

我撐著身體向他看去，可我頭才抬起來就被他提留起了衣領子猛向外一丟，跟丟一只小雞兒似的，那滯空時間之短暫，也沒有三百六十度轉體也沒有漂亮的滿分水花，有的只是參賽選手隋今知的一個華麗狗吃屎。

“乓”一聲，我被正面大字型甩下，所有的器官集體被沖擊得停滯了運作整整數秒。

“桑OF碧池……”

“噓。”

我還忍不住齜牙咧嘴呢，一個人忽然拉住我往旁邊去了，然后往我嘴邊塞了一顆什么，我本能抵抗不張嘴，他卻捏著我的下顎骨硬塞進來，我吃痛張嘴，一下就把那東西咽了下去。

這什么鬼？

這還不算完，他猛得將一張什么東西一下拍在我的脖子上，清涼的感覺隨著拍疼了的火辣感噌一下升起來，如過電一般地竟意外拯救了我的疼痛。

解除疼痛的時候，連身上都覺得輕松了不少。

他是在救治我嗎？是誰？

這時那人就這樣丟開了我，任我揉了揉眼睛，從下往上看他。

月灼？不對啊，他好像挺胖的。

“你是誰……”

“做好事不留名說得就是你祝無雙爺爺我，要感謝得話我的支負寶賬號是145***423！”

他比出大拇指露出一口短短的大白牙。

“是你！”

“對，就是我。”

一個胖子瞇著眼睛彎著腰對我笑。

他不就是那個狍子的主人，那個碰了我的鐲子之后被燙了手的可疑胖子嗎？

“我去，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怎么著想籠絡我啊，不是說了嗎，支負寶……”

“行了行了我謝你啊，我一個大寫的窮啊。”

“看你也沒錢，不過我倒不是為了你而來的。”

“那……”

“祝無雙？”

我二人對話之際，忽然有人大喊一聲他的名字，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海無涯。

他們竟然相識，難不成他們是一伙的，給我吃的就是個毒藥？

我忙伸進嘴里就開始掏，他啪一下打掉我的手，用力太大，我一下撞到了旁邊的鐵欄桿上，一下昏頭漲腦的無法動彈。

他卻步步向前，慢得像是為了踩死地上每一只螞蟻。

“喲，師父，你還記得我呢！三生有幸啊！”

“當然，我吃里扒外的徒弟我怎么能忘記呢！”

“喲，巧得很嘛，您的‘恩情’我也不會忘的！”

恩情？

這個詞聽起來這么諷刺，伴隨著海無涯的猙獰表情，別說是告訴我之前有過節，就說是血海深仇都不為過。

我甩甩腦袋趕緊讓自己清醒過來，跟著祝無雙看過去。

只見祝無雙停住腳步，立正站好，堂堂正正地作了一個揖：“現在由我和你過過招吧。”

海無涯卻忽然變換了頭，讓他那看不清容貌的野獸頭顱縮小變回了人類的頭顱，笑道：“哈，人都說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怎么，現在不僅要餓死我，還要殺了我？”

他們像是鏡子，所有的話語都是笑著說出來的。

在人與人之間，因為互相喜歡和熟悉，總會不自覺地模仿他的一舉一動，要說在他們之間沒有長久的相處我是不會相信的。

可越是相像越是諷刺。

海無涯的話似乎戳中了祝無雙憤怒的源頭，他聲音有些忍不住地顫抖：“海無涯，你自己知道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當然知道，我從路邊把你撿回來，我養你多年、教你道法，還給了你無盡的生命。”

等等，聽來好像是很不錯的樣子啊，我說祝胖子你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這不尊師重道啊。

但接下來，他所訴說的他憤怒的原因卻讓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