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一樁心事的人，破天荒起了個大早去中心步行街。當她拎著打包盒趕往店，人未到聲先至：“阿秦，我打了兩份超正宗的腸粉，你不曉得老板的生意有多火爆，我排了……”后面的話語突地剎住，人睜圓了眼。

“買了什么？”一顆超大鵝卵石站起身來，手臂與腿細得如同竹竿，手掌由五根線撐著，圓圓的頭頂疊著兩個一大一小的石頭。兩顆黑豆眼嵌于石面，嘴巴倒是有香蕉那么大，裂開挺歡。

“你是妖？”

大石頭驚詫了下，隨即笑笑：“對啊，我就是妖，你怕嗎？”

“只要不吃人，我們就是朋友。”大石頭滑稽又憨萌憨萌的，她哪里會怕。

“我倒沒有那需求。”大石頭從人手里接過早餐。

“妖也吃飯？”她就從未見過白玉吃過東西。

對方答人間妖氣不足，為了適應最好要吃一些。

“其他人知道不？”

石頭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極小聲：“第一個知道的人是宋哥。”

人憋笑著配合她輕言道：“你來人間做什么？”

“尋找真情。”

“呃……忽悠我呢。”這可憋不住，女生一副不可相信的樣子。

“愛信不信。”大石頭咬了口粉，贊道：“味道不錯。”

杜默拆開包裝盒，很是自豪：“那是。”限量供應，純石磨米漿，獨家湯汁能不好吃？她連吃幾口才問：“找到這沒？”

“陽玥。”

壓根兒沒想到秦思吟這么直接，更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陽玥。夾著粉的人來了精神，八卦之火燃起：“那他呢？”

“人間唐長老。”

“噗。”杜默差點被嗆住，接著就樂壞了。又是笑，又是比贊，這形容絕了。

“難道不是？”大石頭挺副憤憤不平，將雙手交叉在桌上。

某人實在忍不住戳了下石頭的圓圓腦袋：“你好好玩！”簡直反差萌。

細手拍開不自覺還想摸的手，有些無奈：“你在想什么，走開。”原身與她的人形、性格太不相符，她惱得很。

“阿秦，你這原形未免過于有趣。”本是想說搞笑的。

“閉嘴。”

“好嘞。”

收拾好餐盒，女生掏出白玉，在石頭面前晃了晃。

“你知道他是妖咯。”

“當然。當時想逗逗你。”妖依附與人倒是頭次見，想來不一般……果然當時沒看走眼。

“你看他啥時會醒？”陽玥只說沒死。

黑豆眼打量著人手心中軟趴趴的類似于水樣的黑片，哼哧一聲：“在人間等個五六年吧，要么回妖域。”這小笨妖不知適應人間，該吃不吃，一旦失了妖氣，基本活動都維持不了。

“回妖域麻煩嗎？”若是阿秦“回家竄門”就把白玉帶回去得了。

“麻煩。”來時自身妖氣充沛，但長時間滯留人間，沒有供給，自身處于限制和消耗的狀態，再想回妖域就有些棘手。

杜默嘆了口氣，將白玉收回：“你來人間多久了？”

“十幾年。”

哇塞，某人索性將腦里的問號挨著拎出，比如秦思吟來人間就以人的樣子出現？妖學東西會不會快些，還是不需要學？人形可以一直保持嗎？

遺憾的是她沒時間聽回答，因為容瑞風風火火進了店，直嚷嚷：“德彪，跟師傅去現場。”

杜默偏過頭，妖已和平常一般，十分自然地撩了下頭發：“哈嘍，小帥哥。”

男生沒有回應，眼神撇開：“快點，宋哥還等著的。”語氣沒之前沒那么囂張。

“店呢？”

“宋哥說讓秦姐看，叫她今天把片子剪好。”

“好。”

上了車，杜默發現除了宋明，還有一個新面孔。略長的頭發，被扎了一個小揪揪。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一幅黑框眼鏡，有股莫名的文藝氣息。全身灰色休閑服也掩蓋不住長手長腳，能想得到個子很高。

“小杜，這是新來的秦川。”宋明簡單介紹。

女生露出個親和的笑：“你好，我是在清河分店上班的杜默。”她拉上車門挨著窗，兩人中間無形空出條“河”來。

對方先眼神招呼了她，才不緩不徐：“你好。”

容瑞坐上副駕駛轉回頭叨叨：“秦川，你猜她多少歲？”

“多少？”對方很禮貌的問。

“比你大4歲。”

“哦，原來是大姐。”語調很平緩，聽不出多少震驚。

車廂里爆出笑聲，容瑞的尤其刺耳。

某人一口老血憋在心中，這幫小子怎么都比她小。她面上保持冷靜，語氣已不爽：“請叫杜姐，小弟弟！”

秦川朝著搞事情的人笑笑，再點點頭。

杜默撇過臉不再搭理，不管容瑞如何玩笑，她都視若無睹，面無表情地帶起耳機聽歌。

長舌人還不識趣，只得遭了宋明一頓批，才悻悻閉嘴。

到達目的地，四人帶好工作證進場，按照安排，各司其職。杜默把自己的工作證撥正，上前與正在搬運道具的師傅溝通，安排他們搬運器材。空余下來自己則組裝輕一點的衍架，擺放桌椅和KT板。秦川找好拍攝機位后，便親自上手并指揮工人安裝燈光。

宋明和容瑞則同幾人組裝和調整搖臂，角度和方位都確定后幾人的臉上都覆上一層薄汗。涼風吹過，宋明連咳數聲，忙把之前脫下的皮夾克套上，往舞臺走去。

“小杜，安排午餐，早些吃，后面還有很多事。”他現得去裝音響，兩點之前必須調試好，下午要供主持人和表演人員彩排。

女生聞聲把噴繪放置一旁，起身說好。她找了家最近的餐館點了兩桌，囑咐完老板快些上菜，又去車上提了小箱水回趕。

直到天漸黑，所有準備工作就緒，各人就位，只等開場。今晚是某旅游公司的十周年慶，不管是現場還是攝像，他們都不能馬虎。

晚會中，杜默和合伙方的督導人員全場跑，取麥克風、安排人員就位、亦或扶起被撞到的道具……隨時配合現場，不提多累，但很繁雜。當然負責燈光的秦川，和主攝像和直播的宋、容二人比她辛苦得多。

慶典結束，眾人收拾好現場已快一點鐘。宋明見三個小的一臉疲倦，打發了他們回家，自己則與幾位搬運師傅將道具和器材運回新租的庫房。

杜默回了家倒在沙發里，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爬起來洗漱。沖完熱水腰酸和腿痛變得明顯，她滾進被子哎呦著也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