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風放肆，半點不肯停息，硬是壓得枝椏回不了頭。杜默縮縮脖子，她在河面上溜達快三圈了，這才叫她在裸露的沙石攤上發現魂。要不是白玉還未恢復，她稍許無聊，某人又說這任務十分簡單，不然她才不來。

她靠近魂道：“大叔，你怎么不去地下？”此次任務是送魂去虛無之界。她不明白，魂直接鉆入地面不就可以了，需要人來把他帶下去？

“啊哈哈啊，哈哈……”

魂一臉傻乎乎的樣子，腦袋搖晃著，嘴里嘟嘟囔囔不知所云，還四處亂晃。

杜默跟上去，算是明了了，指望魂自己去地下確實有些難。她從衣服里掏出聚魂蕭，蕭聲起青煙現，魂卻無變化，甚至嬉笑著要來搶蕭，她忙退到一邊。

陽玥說魂第一次去虛無之界，必須自己“沉入”地面。得直白簡單些，他們可以“咻”地一下鉆進地面進入虛無之界。如榕樹頭一般的連接口只有地下的魂魂才能出，且也只能通那樣的的渠道來地上。

一條青繩將又撲上來的大叔纏得嚴實，把他往下方拉去。接觸到地面，魂竟被反彈出去。女生又試了一次，還差點與魂撞上。大叔當是好玩的事，全過程笑得開心。

此計不通，換。繩子化作一撥小青人兒圍繞著大叔，他像得了天大的驚喜，又笑又晃地去抓它們。

結果卻是青人們輪番將“跳水”、“降落”、“活埋”、“種豆”等數種方法使遍，大叔自是“堅定不移”，除開樂得拍手，硬是沒跟一個小青人往地里“鉆”。

一個多小時了都。很好，上殺手锏。

“大叔，去新家好嗎？”

女生說得無奈，她面前足有普通獅子三四倍大的巨獅卻很兇，露出尖牙，低低地嘶吼，一步一步靠近魂。它的毛色、眼神、聲音同真獅子如出一轍，連呼吸的起伏都有。只不過周身帶著一絲極淡的青草氣味兒。

大叔瞳孔放大，本能地抖著身體，“連滾帶飄”逃去了。巨獅自然趁勝追擊，好幾個來回，大叔已無路可逃，驚恐之下誤打誤撞中一頭扎進沙石里沒了身影。

杜默摸摸口袋里的迷迭香粉，想笑又有一絲不好意思。她轉過身去，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差點和她貼上。她條件反射用力一推，那“人”踉蹌后退好一段距離，才機械地穩住身體。他的“臉”很熟悉，同輕生男生一模一樣。

“你……”

男生眼神空洞，木訥地飄過來，對獅子的“警告”視若無睹。直至獅子叼住他，也只是木木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你怎么了？”杜默靠近了些。男生僵硬地重復著動作，嘴巴沒有要動的跡象，像只木偶。還是先帶回一號店看看。

獅子馱著杜默在空中奔跑，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撥金色蟲子撞得措手不及。獅子當即崩散，她被撞飛出去。

待立穩身體，蟲子已卷著男生與她拉開好長距離。她當即跟上去，不僅追不上，拋出的劍都夠不著對方。

杜默跟著蟲子在高樓大廈間穿梭一番后，突然停下，她記起來了，這蟲子同夢里的金蟲相差無幾，那么長毛……

而此刻蟲子倒飛回來，停在一口泥井上。男生的表情也有了變化，臉雖木著，眼神分明透露出懼意。嘴十分艱難地一張一合：“救命。”說完人也就被蟲子拖進井里了。

女生努力冷靜下來，退后去觀察周遭的環境。樓房頂有一口泥井，這本身也很奇怪，不管如何先回一號店才是上策。她離得更遠些，拿出手機定位，突感頭頂有動靜，一抬頭泥井從上直直砸下來，將來不及動作的她裝了進去。隱約聽到幾聲狗吠，接著眼前一黑，整個人從頭到尾被什么東西給緊緊包裹住，渾身使不上力不說，連眼睛也用不了。

腳步聲越發清晰，杜默慢慢掀開眼，依舊黑暗，身上卻沒有什么束縛。她站起身，忽然四周亮堂起來，眼睛一時難以適應地閉了幾下。再睜開就見到一團灰毛，手里拿著聚魂蕭，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睛與她對上。是夢里的“長毛怪”，如假包換！

接一連二的驚嚇，某人一時喊不出話，心里跳得厲害。然下一刻，光亮褪去，黑暗登場。腳步聲分明向她而靠近，她秉住氣摸索著往后退。

剎那，光亮又登場，杜默余光掃到斜下方的長毛，終是憋不住啊呀一聲！她鉚足勁兒往前跑，黑暗換替，一雙金瞳懸于空中，腳步硬生生停下。

三四次后，某人被逗得腳底發軟，冷汗冒了不少，不得不靠在墻上拼命鎮定。亮光重現時，她拿起鞋子不要命般打向長毛。那方毛手一揮，她整個人被擊飛。都已做好要結結實實摔上一遭，眼里白光一閃，一朵大茉莉將她接住。隨即花瓣合攏，將她牢牢護在里面。

長毛盯著茉莉，眼露兇光。拿起聚魂魂狠狠砸向白花，恨不能戳出個窟窿來。而花僅是搖顫，并無分豪裂損。

“出來。”

聽著外面嘶啞又森然的好幾聲嘶喊，杜默將手抵在花瓣上，心道引路茉莉不還是在修復嗎？

長毛泄氣一般將蕭扔在地上，隨后煩躁地躺在一朵金色云朵上。她側著身體，朝茉莉瞇了瞇眼。懸于洞頂的金色蟲子成群撲向白花，瘋狂地“啃食”花瓣。

“你也去。”長毛放平身體，合上眼。

站著墻角的男生，呆滯地撿起聚魂蕭，慢吞吞走向茉莉。他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花，同機器一樣，了無生氣，又一刻不落地執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