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在旅店里洗漱完畢，套上新衣服靠在床頭翹著腿。夏天，空調，手機無一不愜意。她悠悠哉哉地刷了會兒視屏，就在床上大字躺。

吵鬧古怪的鬧鐘響個不停，她才迷迷糊糊翻身起來。簡單收拾完，拿上聚魂蕭離去。

淺灰色的月亮悄悄躲在或散或集的灰云后，只露出一小部分。朦朦朧朧的光穿透云層籠罩著大海，一層漫過一層的海浪，不停歇的嘩嘩作響。

靠海岸的天臺里，一張大型長桌上，海鮮、燒烤、啤酒飲料盡有，很典型的海邊夜宵。

從四面八方飛來的人，先后落下入座。代表一號店的兩人也坐到長桌一角。海風夾帶著鹽分和涼爽拂過，杜默抓著臉，眼睛已流連一圈。從著裝、神態，和一舉一動大致分出幾類：學生，白領，老板，同她一樣的普工，還有一頭藍色頭發的浮夸青年。

“這次聚會就是互相溝通溝通，大家隨意些。”主位上的精干大叔發了話，又笑著叫大家動筷。

這本不是什么商業或工作聚會，也無明確利益關系，又是AA制。很多人在群里都有過聯系，自然放松，氣氛很快就熱鬧歡脫起來。眾人從任務聊到地下，談著各種趣事。其中一小青年很是活躍：“唉，我告訴你們哦，我發現自己有虛無之眼是在過年期間。你們知道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嗎？”

大家很給他面子，就問是什么呀。

小青年笑道：“就是穿到我媽房間，找到她給我“保管”的壓歲錢。拿錢開眼準備逃之夭夭，錢卻穿過手掉在地上。我不愿意放棄這大好機會，心一橫便輕輕拉開門。門外是我媽拿著雞毛撣子，臉上寫著料事如神四字。我當時慌得啊！”

他說得繪聲繪色，加上搞怪的肢體動作，尤其是捂著胸口表慌張把大家逗笑，問他結局怎樣。

小青年故作深沉，還嘆了口氣：“當然雞毛撣子炒肉絲，雷霆暴怒來伴奏。身痛，眼睛也痛。從此我就徹底絕了這個念頭。你們要謹記教訓，別重蹈覆轍。”其實他還想補一句女人的第六感覺神準。

眾人又樂，與他相熟悉的人打趣青年沒出息得很，為了壓歲錢挨揍。

“唉，你們不懂，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小青年說出眾人皆醉他獨醒的調調。

“中二本質？”那人還在揶揄他。

“虛無狀態下只能同化自身及自有少量東西，虛無之眼會幫你判斷是否屬于這個范圍。超出，則帶不走。”渾身白領氣質的女士說道，語速聲音適中。

“嘖嘖，看看女神說話就是不一樣。”又感慨：“這眼睛怕是從道德經里出來的，要是從智慧經里出來，我就聰明了。”

這話惹得眾人又樂，杜默也笑，她之前有的小心思，也不會留戀了。

下一輪閑聊，不知誰提起地下，又轉到妖、神等。某個女生有些惋惜地說神族到至今已寥寥無幾，也不知能否見到。老板模樣的大叔接道，神也好，妖也罷，與地下的魂可能也沒差多遠。

不少人點頭贊成，他們在地下去了幾遭，魂使遇到過，青無那樣的魂也見過幾個。

杜默聽得津津有味，瞥見陽玥起身，問他去哪？

“洗手間。”

“哦。”

陽玥離去，有人談及德線，提議德線最多的人分享經驗。之前鬧得嘴干，暫停休息的小青年又來了精神，第一個站起攤開手，并催促其他人快呀，快呀。

對著那張樂呵呵的臉，沒人會撫了他的意，也都抬起手。杜默心里呵呵，伸出空空如也的一手，連半個黃點都沒。

“不應該啊，你們一號店會沒有，聚魂蕭都在你們手里。”小青年著實的心直口快。

其他人投來的目光詫異的不在少數，主位上德線最多的精干大叔說：“小姑娘是剛來的，我有聽宋明說過。”

“是能力匹配不上吧。”從頭到尾一句沒說的藍發插了話。明明是個酷蓋模樣，卻是個女聲。

“我確實是，一號店不是。”就算被她暴殄天物，聚魂蕭也屬于一號店。杜默真想趾高氣昂地指著藍發，她雖然是在場德線第二長的，可連她們宋哥的四分之一也比不上。誰叫宋哥之前就說過要低調。

藍發不屑扯了扯嘴角，站起身來。黑眼變藍，藍煙卷著聚魂蕭落在她手里。

后知后覺的某人起座：“還給我。”

要還又何必“搶”，藍發飛到空中，將木蕭靠在嘴邊，仿佛是自有物從容地吹奏。

低沉委婉的曲音里，一朵朵藍色花朵在夜空綻開。杜默身邊亦是有幾朵，花又生花，隨之變成細小的藍色光點，點隨機連成線將她框在里面。夜空的中光點也幾個，七八個，或十幾個一組連成線，如同星空軌跡，美得夢幻。

框中的人并未開眼，框線對她毫無作用，可精神上就不一樣了。

“陳讓，看清楚場合。”精干大叔也站起身，語氣嚴肅。

“我是教她如何用蕭。”藍發并沒有還蕭的意思，落在杜默身旁的光點越來越多。某人走開一點，框線就跟去哪兒。

青色長劍和一條黑煙和將線框打散，精干大叔攔住杜默。

“別理她，我來處理。”

杜默不想丟一號店面子，知道多半比不過對方，也想著等陽玥回來。她繞過精干大叔，青劍一路披荊斬棘，線點碎得不成樣子。

地下的人驚詫，小青年還靠了一句，什么事啊！沒等他們阻止，離藍發兩米之內，青劍砍在藍花上，迸發出光點。點線自由變換，斬斷又再次連接。以點為軸，成線“敲打”，成段“阻攔”，成框化牢。拼不過，又受了點“敲打”的人，被困在一狹小的多邊形里，發了狂的掙扎。眼里飛出無數小青人，也同她發狂般撕咬著點面。

“陳讓，還不住手。”大叔飛上去，一柄黑色長刀劈開多邊形。

其余幾人去勸阻藍發：“讓姐，差不多了吧。”

杜默整個人都在冒青煙，還想沖過去。大刀攔住去路，她惡狠狠地盯著大叔，仿佛要持劍對付他。

“還來。”

木蕭也飄出青煙，自行掙脫藍發雙手，飛在杜默身邊。藍發有些措手不及，但馬上又恢復鎮定，雙手環胸，并不覺得在意。

“小杜。”

人慢慢回過神，她忍著難受落下。

陽玥和小青年走過來，急切問道：“小杜，你怎么樣？”

“沒事。”事實上昨天被鬼咬過的地方，在她剛開眼時就發疼。收眼后，疼便消失。

陽玥上前一步，對著落在兩人面前的藍發道：“陳讓，道歉。”不容置疑的口吻。

藍發冷哼一聲，大有一副要么“武力”解決，要么道歉不存在。

眼看戰火又要一觸即發，白領女士上來一把按著藍發的頭向著杜默用力按下。

“這姑娘向你道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