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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約克港

元歷821年,十月。依嵐涼川府,約克港

港口坐落于涼川府最北部,面對浩瀚的寂靜之海。這是天元大陸最北端,每年十一月開始長達(dá)五個月的冰封期,海面逐漸凝結(jié)直至凍實。諾大的港口一時生機全無,宛若座森嚴(yán)的鐵堡,與寂靜之海遙遙對峙。今年冰封期來的格外早,九月中旬的一場暴雪,提前拉開寒冬的序幕。海面雖未凍結(jié),卻已有不少冰塊漂浮其上,魚兒似乎是聽到海洋的訊號,一個個開始逃離這片寂靜之地。漁民隨著魚兒的離去,也陸陸續(xù)續(xù)撤退,只剩停泊著的上百艘船只的港口,幡子隨著陣陣吹來的海風(fēng)獵獵作響。

今夜風(fēng)雪格外大,白天還有些人跡的約克港此刻只剩點點燈火支撐。忽明忽暗的光成了夜晚唯一的生氣。朔風(fēng)客棧就是火光中的一家,客棧處在約克港的最北邊,出門走百十來步就到達(dá)碼頭。平日總是人來人往,歸來的水手大多會來此歇腳,要上壺酒,講述出海的奇遇。兩層木樓的客棧僅一樓亮著燈,二樓十來間客房早已黑壓壓一片。亞蘇是這家客棧的掌柜,正窩在火盆邊烤火。今年第一場暴雪后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近幾天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伙計一周前已被支使走。

昨日風(fēng)雪稍微小了些,本準(zhǔn)備明日回遂巒老家,誰想今夜風(fēng)雪又大了起來,寒意透過掩著的房門絲絲飄進(jìn)。緊了緊身上的棉襖,若不是明年開春老二要上私塾,想最后幾天再賺點錢,也早就回去。往火盆里添了塊木炭,快熄滅的火苗又漸漸升了起來。屋內(nèi)只剩柴火的噼嚗聲和陣陣嘆息,一陣歌謠隨著風(fēng)雪的嗚嗚聲由遠(yuǎn)及近輕輕飄來

九死一生寂靜海

一去無回雪圣山

勸君莫問前程路

冰鳳麒息無歸人

門外傳來敲門聲,亞蘇過去打開門抬頭看去,一個老者帶著個小女孩站在門口。兩人身上落了層厚厚的積雪,那老人柱了個破幡,上面瀟瀟灑灑書著四個大字兒“仙人指路”,一身破布襖,花白的胡子多天沒洗,胡亂地結(jié)成冰黏在臉上,正伸手一點點拍掉身上的積雪。小女孩卻頗有幾分靈氣,梳著兩個辮子,穿著身淺粉色棉衣,手中拿個竹蜻蜓,似乎是害怕它掉下,凍得通紅的小手緊緊攥著。招呼進(jìn)店坐下,亞蘇沏壺?zé)岵璺畔拢瑵M臉笑意地說“老丈你們要吃點什么?”

老者說“先來壺好酒!”

亞蘇站定不動道“老丈,我們這里地好酒可不便宜”

老者聽完從懷里掏出琔銀子扔在桌子上,亞蘇立馬眉開眼笑地說“好嘞,二位稍等馬上就來!”拿壺嵐次酒放爐上,又端了幾碟小菜桌子上問到“老丈!看樣子你們不是本地人吧?冰天雪地的來這做甚?”

老者伸手輕撫胡須,觸手一塊冰茬,輕輕掰扯兩下讓胡子垂下道“老夫四方云游,恰好行至此地!”隨后看著亞蘇道“掌柜的看你滿面紅光,靈臺之地有金光泛過。最近是有一筆財運啊!”

亞蘇心想最近幾天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們二人還是今天的頭一位,莫非他是在說自己,假裝不知的問“敢問這財運從何說起?”

老者微笑著輕撫胡須道“天機不可泄露!”

亞蘇笑著拱手道“那就借您吉言!”閑扯幾句回到柜臺,看時辰約莫快到子時,看今夜這么大風(fēng)雪也不會再有人,安排完那兩人就關(guān)門休息

老者喝下杯熱茶,長出一口氣自顧自道“這鬼天氣真冷!上次來還挺暖啊”

小女孩吃著桌上盤魚干隨口問“爺爺上次什么時候來的啊?”

老者抬頭看了看窗外道“有六十年了吧”

小女孩嘟著嘴說“爺爺你偷偷來都不帶我!”

老者聽完哈哈大笑道“那個時候還沒你爹,哪兒來的你?”

亞蘇聽兩人對話,朝老者看了眼,胡須盡白看不出具體年紀(jì),怕是有七八十歲了吧。心中暗想六十年前自家這家店還沒有,可是這么大年紀(jì)的人來此處做什么?還帶著個小女孩

小女孩突然問到“爺爺,真的有鳳凰?”

老者道“當(dāng)然!雪圣界那綿延萬里的雪鳳山脈上,可盤旋著只翱翔天際的冰風(fēng)哩!”

亞蘇聽說雪圣界的事,不由得來了好奇。雪圣界據(jù)說在寂靜之海的另一邊,那里常年冰雪覆蓋,積雪下之下藏著數(shù)不清的財寶。為此每年都有不少人乘船前去尋找,不過踏上過那片土地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聽過有各種各樣吃人的猛獸,第一次聽綿延萬里的雪圣山脈,豎著耳朵聽起來

“爺爺你見過?”小女孩一臉好奇地看著老者問

“那倒沒有,你二爺,也就是我?guī)熜挚墒侨ミ^那地方”

“那、、那個冰風(fēng)有多大?有冰嵐象那么大?”

老者得意地說“冰嵐象在她眼里就是個螻蟻般的存在!還沒有她的爪子大勒!”

小女孩嘴巴張的老大問“哇!那她吃什么啊?”

老者愣了下,沉吟片刻道“那當(dāng)然是吸天地之靈氣,取日月之精華”

小女孩嘟著嘴道“爺爺,你又胡說。那個東西怎么能吃飽”說著說著伸出自己的手來筆畫道:“要不讓她吃大冰糖葫蘆,就像上次在秦都見的那種拳頭大小的糖葫蘆”兩手伸開似乎覺得不夠大,又伸平兩條胳膊比了個長串糖葫蘆出來

亞蘇倒被小女孩這一舉動給逗笑,真的是童言無忌,想是鳳凰這種神獸怎么會吃糖葫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亞蘇剛到門口準(zhǔn)備開門,“嘭”一聲門被從外踹開。一人罵罵咧咧走進(jìn)來喊道

“人呢?”

說話那人二十來歲,身穿黑色蟒袍,腳踏登云靴,頭戴五梁冠,腰掛長刀,一塊栗木做的銘牌順著腰帶上一條金線垂下,上書三個雋永的字“離欒衛(wèi)”亞蘇瞧見那銘牌上三字,跪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小、、、小人怠慢了!不知大人來到!”

離鸞衛(wèi)的源頭可以追溯到兩百年前,建立之初是負(fù)責(zé)維護(hù)帝王周全,直接聽命于皇帝調(diào)遣。不過隨著時間的退推移,管轄越來越多,最近幾十年甚至有些官員他們已經(jīng)可以做到先斬后奏的地步。約克港前城主就是被離欒衛(wèi)所殺,前城主在當(dāng)?shù)仡H有威望,不過聽說由于得罪了當(dāng)朝二品大員家公子,被十幾個離欒衛(wèi)封住宅子禁止出入,一家老少二十多口人活活被餓死宅中。

那名離欒衛(wèi)一腳踹在亞蘇肩上,罵道“滾開!給老子把好酒好肉拿上來!別在這兒礙眼!”亞蘇趕緊爬起來,磕了幾個響頭,逃向廚房。

環(huán)視店內(nèi)一圈朝老者問“你們兩個干什么的?”

老者皺皺眉,未作答復(fù)。離欒衛(wèi)手扶上刀柄喊到“說!”

“收起刀,別誤事!”一陣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那名離欒衛(wèi)立刻轉(zhuǎn)身抱拳到“是!大人!”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五六人,都是清一色地裝束,唯有中間一人頭戴頂暖帽,身披墨黑色斗篷,一張國字臉無怒自威,正是說話那人。朝老者看了眼后走到堂內(nèi)西邊的桌子坐下,其余離欒衛(wèi)恭敬地站立左右。

小丫頭見囂張離欒衛(wèi)緊張的莫樣小聲問:“爺爺,最后進(jìn)來的那個叔叔是什么人呀?其他人為什么看起來那么怕他?”

老者小聲的催促到“小孩子別說話!吃完趕緊走”

“天心道長!不給孩子介紹下故人?”一陣鏗鏘有力的聲音從大堂西角傳來

老者回過頭尷尬地笑笑,撓撓頭道“你們剛來先吃,我想起來還有事兒先走一步”說著收起幡子起身

“我東西還沒吃完呢”小女孩撅著嘴坐在凳子說

“乖!走了,爺爺出去給你買糖葫蘆吃!”老者佝僂著身子扯住小女孩袖子欲走。抬頭不覺間兩名離欒衛(wèi)站立左右,老者點頭哈腰地說到“大人,借過!借過!”

兩個離欒衛(wèi)不退反進(jìn),上前一步道“請!”

老者向前擠了幾下,兩名離欒衛(wèi)像是腳下長了根扎在地上紋絲不動,轉(zhuǎn)過頭看,國字臉那人在一群離欒衛(wèi)的擁簇中帶著幾分笑意看著。

老者急著跺腳說“我真有急事兒要走!”

離欒衛(wèi)不為所動,左手繼續(xù)伸著道“道長!請!”右手已輕輕扶上刀柄

老者看情況只得扔下手中幡子,低聲朝小女孩交代幾句,解開小女孩的手,轉(zhuǎn)過身邁著步子喊“來就來,催什么催!”

亞蘇端上盤吃食,見老者竟坐在國字臉那人對面,一群離欒衛(wèi)守衛(wèi)在身旁,心里嘀咕到:莫非這老者也是離欒衛(wèi)的?剛才對老者的輕視會不會被看出來,上次城主案子時,城南的老李頭晚上喝酒撞上了名離欒衛(wèi),嘴里罵了句:誰啊!不長眼?第二日就被人發(fā)現(xiàn)慘死街上,舌頭被生生割掉。想到這不禁后脊一陣發(fā)涼,哆哆嗦嗦放下吃食趕緊低頭退回柜臺

老者坐在桌子邊左手拿著條雪鯉,右手端著壺嵐凌酒。一口肉一口酒,吃完滿意地長出口氣。雪鯉和凌嵐酒是此地一大特色,雪鯉六寸大小,通體雪白,肉質(zhì)細(xì)膩,因為生活在這片嚴(yán)寒之地,入口有陣深深地寒意,而嵐凌酒入口火辣,兩者同時吃,一陰一陽,冰火同時融于口中。正所謂“雪鯉配嵐凌,神仙走不了”

對面那人也不動面前酒肉,只是看老者大塊朵頤。一盤雪鯉見底,老者打個飽嗝,不知從哪兒拿出根木簽開始剔牙。看著初進(jìn)門的離欒衛(wèi)問“你是沈靖?”

那名被叫做沈靖的離欒衛(wèi)答道“見過道長!”

老者砸吧著嘴朝對面的人說“真像!什么事把他都帶來了?辰回大都督!”

對面那人不語,臉上淺淺的笑意漸漸收縮,舉起右手朝身邊人輕擺。一眾離欒衛(wèi)齊刷刷地走出門外

燭火在關(guān)上門后舞動的身軀漸漸平靜,無聲地跳動著。國字臉那人看了眼窗外漫天地風(fēng)雪淡淡地說“好熟悉的風(fēng)雪!”

老者說“是啊,都快忘了上次是什么時候。人老嘍!”

屋內(nèi)又一次安靜起來,亞蘇窩在柜臺后唯唯諾諾地看著二人,離欒衛(wèi)出去已有半炷香功夫,兩人開始說了幾句話后就沉默下來。一陣淡淡地香味傳來,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坐在桌邊的小姑娘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寧靜的客棧內(nèi)似乎能聽見說夢話,不一會兒亞蘇再也堅持不住沉沉睡去。

亞蘇被陣陣敲門聲吵醒,迷糊著眼爬起,昨日夜里說也奇怪,就那么睡著了,最后是被人叫醒,睜開眼就見昨晚被叫做沈靖那名離欒衛(wèi),似笑非笑的臉,亞蘇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大人,有、、有何吩咐”

“安排幾件上房!”

亞蘇急忙從柜臺里跑出,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老者和小女孩早已不見蹤影,心里暗暗想這么大的風(fēng)雪,莫不是那兩人被離欒衛(wèi)所殺?走動時不小心撞上一人,抬頭看正是國字臉那名離欒衛(wèi)首領(lǐng)。想到上個月被殺的老李頭,嚇得跪倒在地磕頭到“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那人不說話,向左邊走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樓梯。亞蘇愣住,身后沈靖一腳踢在背上罵到“還不謝大人?若不是他老人家仁慈,你這條小命就要丟在這里了!”

亞蘇立刻連磕四五個響頭道“謝大人!”小跑著上樓,安排完寅時方躺下。心里不禁犯嘀咕那老者真是個江湖騙子,還說什么最近有財運,明明是有大災(zāi),怪不得被離欒衛(wèi)所殺,只盼望著這幾日可以平安地把這些瘟神送走。

打開店門,罕見的好天氣,接連下了幾日的暴雪終于停住,露出久違的日頭。清晨的港口道上還沒有幾個人,只有遠(yuǎn)方幾戶人家做早飯的炊煙裊裊升起。

門口站著一人,戴了頂瓜皮帽,穿著身不知多少天沒戲的藏藍(lán)色棉袍,右頰上有道細(xì)小的結(jié)痂傷口。門打開后一瘸一拐走進(jìn)來,一邊走一邊抱怨“咋才開門?”

進(jìn)來找張條椅坐下,揣起桌上茶壺往嘴里‘咕嘟咕嘟’地灌水,估摸著一壺茶快喝完才放下茶壺,長出一口氣對還愣在原地亞蘇說“愣著干啥?還不快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生意來了!”

“你能有什么生意?”亞蘇打著哈欠問。這是住在城西的王邦三,早些年跟著漁船下海,一次出海中瘸了右腿,之后憑著以前出海認(rèn)識的人在港口負(fù)責(zé)聯(lián)系活計,也是朔風(fēng)客棧常客之一。見到是王邦三亞蘇倒沒有多意外,找了張條凳坐下

“嗨!你怎么還坐下了!”

王邦三說完先朝左右看了看,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從懷里拿出個布包,打開里面躺著把墨紫色匕首。做工看起來分外考究,流線型的刀刃寒氣森森,手柄鑲嵌著三顆血紅色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這東西哪兒來的?”亞蘇見到這把匕首立刻來了精神,看這做工少說拿到黑市上能賣到四五十兩紋銀。

王邦三笑著說“相信有生意了吧?”這才娓娓道來事情的原委。

昨夜王邦三正在床上熟睡,突然聽見陣斷斷續(xù)續(xù)地敲門,起身披了件棉襖打開門破口大罵道“誰啊?敲魂啊?”

“胡三介紹,租船”一陣像是破風(fēng)箱拉出的聲音傳來,三順著說話聲音看去,門外站著一人,披著件及地黑斗篷,看不清下方的人臉。剛說了句:“說你找別人吧”一道閃電劈過,夜被瞬間打亮。門外人抬起頭,光亮中人臉從斗篷下露出,那是張蒼白的猶如海中打撈上尸體的嘴臉,一道刀疤從右眉斜劈而下,露出滿嘴森白的牙齒

王邦三哆哆嗦嗦地問“胡、、胡三呢?”

“卯時出港”

那人不理,轉(zhuǎn)身走進(jìn)漫天的風(fēng)雪。正要問什么情況,耳邊一銳物破空擦著臉頰劃過,回頭見柱子上釘了支墨紫色匕首,下方掛了個蒼藍(lán)色荷包

拿出那個蒼藍(lán)色荷包打開,又指著自己臉上那道疤痕說“信了吧,這可是一單大生意!足足五十兩黃金!并且紙上寫事成之后另有二百兩金子”

亞蘇看著那荷包里的五十兩黃金咽了咽口水問“靠譜嗎?”五十兩黃金都抵得上自己這家店一年的收成了。不過想到樓上的離欒衛(wèi),這事兒莫非和他們有關(guān)?去了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錢都有了有什么不靠譜的。再說你家老二明年上私塾不是還缺點銀子嗎,這一趟下來就夠了”王邦三從荷包里拿出一錠黃金放在桌子上看著亞蘇

“可是、、、”亞蘇話還沒說完,聽見后面有人問“這匕首哪兒來的?”

回頭看正是離欒衛(wèi)沈靖,此刻換了身暗藍(lán)色便服,看起來就像街上隨處可見的二十來歲的小伙子

王邦三回頭喊道“關(guān)你什么事兒?滾!”話音剛落只聽一聲慘叫,王邦三捂住手腕跌落地上痛苦地扭動,地上多了個帶血的右手

沈靖一腳踩在王邦三肩上,帶著一臉笑意問“你說什么?”

亞蘇趕緊跪下拉著王邦三不住地磕頭說“他不懂事,還請大人饒他一命”又陣陣“砰砰砰”的磕頭聲

沈靖盯著腳下王邦三道“說!”

王邦三捂著流血的右手講述了昨晚發(fā)生的事。

沈靖聽著臉色慢慢變得陰沉,等說完問“人在那里?”

王邦三回道“小人不知”

沈靖將刀抵在脖子上說“小命是不是也不想要了?說!”

王邦三嚇得磕頭道“大人饒命,小人真不知”

“是嗎?那就送你去地府好好想想”說著手中的刀向下砍去

“凌燕谷,城南三十里的凌燕谷!”王邦三閉上眼急忙大喊

沈靖停下手中長刀,翻手用刀背敲暈王邦三年,回頭對亞蘇道“禁止任何人出入!否則你全族性命不保!”說完收刀快步走上二樓

亞蘇在沈靖的身影消失后,跌跌撞撞爬起關(guān)上店門,插上木栓。回頭看著暈倒在地上的王邦三,一腳踹身上低聲罵到“喪門星!”末了一口痰吐上去。

半炷香的功夫,以辰回為首的離欒衛(wèi)從二樓下來,亞蘇急忙推地上的王邦三,奈何搖了半天仍舊沒有動靜

沈靖看了眼說“拿壺水!”

亞蘇從邊上的爐子上取下壺?zé)_的水遞過去,沈靖接過經(jīng)直澆在王邦三腦袋上,一股皮肉煮開的惡臭,隨著陣殺豬般的聲音傳來,王邦三捂住腦袋大喊,臉上已被湯出好幾個血泡。

沈靖淡淡的說“帶路!”

王邦三摸著額頭燙出的血泡,小聲問“能不能容小人包扎下傷口?”話音剛落沈靖一腳踹在懷里道“要不給你開個穰?”

王邦三急忙爬起來手捂著腦袋出門,沈靖回頭看了眼亞蘇說“你也去!”

亞蘇立刻點頭追上前方的王邦三。一行離欒衛(wèi)緊隨其后,眾人出門騎馬朝南疾馳一刻鐘的時間,到達(dá)一處山前,山峰被白皚皚的積雪覆蓋,幾只白鹿趁著晴天在山地嘻戲,聽見一陣馬蹄聲四散逃開留下一地紊亂的腳印。

亞蘇指著前方的一片谷地說“大人!前方就是凌燕谷”

辰回勒緊韁繩點點頭說,沈靖立刻跳下馬,跑過來穩(wěn)住馬頭,攙著辰回下馬。一群人向谷底走去。

行至谷底,亞蘇和王邦三留在馬匹附近看馬,辰回站在兩人十步開外,其余離欒衛(wèi)深入谷底四處查看。

亞蘇蹲在樹后瞄著,只見辰回面無表情站在塊石頭上看著谷底。身邊王邦三小聲的吸溜,傷口在來的路上被簡單包扎下,嘟囔著“早知道前幾天就離開這鬼地方,都怪我那老婆子嫌雪大一直沒走,這喪門娘們!”面前的辰回像是聽見王邦三的抱怨,眉頭皺了皺。亞蘇推了推王邦三,指了指面前的辰回,兩人立刻閉口低頭打理馬身上的泥漬。

搜尋了半炷香的功夫,沈靖走到辰回身邊道“大人!此處未發(fā)現(xiàn)任何人跡,莫非是這老小子扯謊?”說完惡狠狠看來,王邦三趕緊跪下說“小人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謊話!若有半句不實天打雷劈”

辰回淡淡地道“人已經(jīng)走了!”伸手指著山崖一處地方。手指的地方離地三尺處釘著枚蝴蝶鏢,墨綠色的飛鏢在積雪的覆蓋下,若不仔細(xì)看會以為那只是積雪下的塊青苔。沈靖朝谷里的離欒衛(wèi)示意,取下后遞給沈靖。飛鏢與常見四瓣不同為三瓣,光照下刃呈現(xiàn)雯重的墨綠色。鏢身用朱砂在上面輕點三滴,把蝴蝶鏢遞給辰回低聲道“回稟大人!確實是黑垏教朱三!”

辰回看了眼轉(zhuǎn)身上馬道“卯時出港!”

沈靖問“那朱三了?”

辰回牽著馬繩道“正事要緊!”

沈靖抱拳道“是!”看了眼邊上的亞蘇和王邦三說“這二人如何處理?”

辰回道“你看著辦!”右手馬鞭打在馬背上,一聲嘶吼絕蹄而去。看著遠(yuǎn)去的身影,沈靖抽出長刀轉(zhuǎn)身走向二人。

王邦三哭哭啼啼地喊到“大人饒命!小人以后愿當(dāng)牛做馬服侍大人!求大人饒小人一命!”

沈靖嘴上掛著笑容,腳下仍舊不緊不慢地朝兩人走說“還是去地府慢慢做牛馬吧!”

離兩人一步之差時王邦三像是想到什么,看了眼旁邊的亞蘇說“小人有事稟報,亞蘇他、、他勾結(jié)黑垏教妖人!”

沈靖停下步子饒有興趣地看著說“哦?”

王邦三像是得到饒恕,長出一口氣,不顧旁邊亞蘇惡狠狠的目光道“據(jù)小人得知每年四月冰消時,黑垏教的許多妖人都會在他的客棧相聚!”

沈靖聽完兩眼放光的看著亞蘇問“此話可當(dāng)真?”

亞蘇感覺渾身瞬間失去力氣,似乎已經(jīng)能夠感覺到何虎的刀劃破他脖頸的聲音,趴在地上回到“是”

沈靖大笑地看著王邦三說“好!記你小老兒大功一件!”

王邦三抹著臉上的淚跪謝到“謝大人!謝大人!”突然雙目圓瞪盯著胸口,一把刀已經(jīng)順著胸口沒入,臉上凝結(jié)著還未消散的笑容盯著沈靖問“為、、為什么?”

沈靖抽回刀,用王邦三衣擺擦拭刀身義正言辭道“私藏欽犯,按律當(dāng)誅!”轉(zhuǎn)身用刀抵在亞蘇的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

亞蘇只感覺渾忍不住地發(fā)抖,臉上眼淚鼻涕布滿流進(jìn)不住碰撞地牙齒中,強忍著閉上眼

等待中得那一刀遲遲沒有來到,突然下巴一松,睜開眼看面前的沈靖收起刀,朝空中打個哨子,朝馬邊走去,其余離欒衛(wèi)也由坡上走來,上馬后扶住韁繩回頭對說“你這顆腦袋先寄在你那,想活命就明年四月黑垏教來時來稟報!”說完帶著離欒衛(wèi)揚長而去

亞蘇一下子癱倒在地,良久渾身才漸漸恢復(fù)點力氣,轉(zhuǎn)頭看身邊,鮮血順著王邦三尸體身滲出,染紅一地潔白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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