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將幾碗菜、米飯端上了托盤,托著托盤,走到了定安與鐵頭身旁,將菜放在桌上,說道:“兩位客官的菜好了,這位大師要的狗肉面,馬上就來。”
“嗯。”
定安點頭應了一下,轉頭對覺明和尚客氣地說道:“大師,這么多菜我們倆也吃不完,要不一起吃吧。”
“是啊,是啊。”鐵頭在一旁附和道。
“呵呵,那便多謝二位了。”
覺明和尚咧開嘴,笑了笑,便拿起筷子,與兩人一塊吃了起來。
老劉送完菜后,并未走開,而是笑瞇瞇地托著托盤,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幾人吃菜。很快,定安轉過頭來,看著老劉,說道:“老板,請問有什么事嗎?”
“額,倒也沒什么事,就是向問問,你會不會修車轱轆......”
老劉話音未落,一旁正夾著菜的鐵頭,突然開口打斷道:“喂,老板,你沒看到我們在吃飯嗎?”
“沒事,沒事.......”定安笑了抬手,拍了拍鐵頭的肩膀,接著說道:“車轱轆我修過幾次,倒是可以幫你看看。這樣,我吃完之后,就去找你好了。”
“誒,好,那可就麻煩你了。”
老劉微微彎腰,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后廚,喊道:“小蘇,你那給大師的面煮好了沒啊!”
......
“來了來了。”
此時,蘇明正端著擺著面碗的托盤,小心地從廚房走了出來。他從老劉身旁越過,一路走到了覺明和尚旁邊,把面碗擺到桌上,說道:“大師您的面。”
“嗯,謝了。”
覺明和尚拖過面碗到面前,點了點頭,隨后落筷,大口吸溜了起來。
蘇明看著他吃得這么香,突然感覺自己似乎也餓了起來,這時候才想起,還有一碗加蛋青菜面沒吃著......他轉過頭向老劉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臉上露出了討好的笑容,壓低了聲音說道:“老板,剛才給我煮的那碗面......還在嗎?”
“呵。”老劉臉色一冷,揶揄道:“你還記得這事兒呢?”
“那啥,剛才不是去看打架了嘛,就把這事兒給忘了......”蘇明傻笑了一下,接著說道:“要不然,我給些錢,再買一碗吃就是了。”
“算了,諒你是第一次......過去坐著等吧。”
老劉的語氣雖說算不上客氣,但卻原諒了蘇明。他說完,便轉身向后廚走去。
蘇明見了,心中也感覺暖暖的。他沒有去額外道謝什么的,只是轉身隨意找了張空著的桌子,單獨坐了下來。他當然不是不想和覺明和尚套近乎,只是任務是:殺死‘飛龍’,他也已想好了要在這飯館中打探消息,而現在老劉又對此感到擔憂,怕被人報復,他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去反駁對方的意見。他只好先等一等,待覺明和尚離開飯館時,去送一送,看看能不能問到對方在這城里的住處,之后再單獨見面,套出所需的情報。
不久后,加了蛋的青菜面,被老劉端到了蘇明面前的桌上。蘇明道了聲謝,落筷大口吸溜了兩口,一邊嚼著,一邊朝著覺明和尚那邊瞥了一眼,便見覺明和尚與鐵頭、定安聊著天,吃著菜,似乎并不急著走。他見此情況,心里便也不著急了,安心地吃起了面來。
蘇明很快便吃完了面,但一旁的覺明和尚、鐵頭、定安幾人,仍在聊著天。老劉則從一旁走過來,順手將他面前的空碗收走了。他心中便知,對方這是在催促他趕緊干活了。他覺得這倒也算正常,畢竟自己現在名義上,確實是在這店里工作,而且又吃人家,睡人家的......他這么想著,便站起身來,開始重復地做起了他上午所做過的那些活兒來了。
沒過多久.......
桌上菜已吃完,覺明和尚、鐵頭、定安幾人的聊天聲,也漸漸稀疏了起來。
鐵頭抹了抹嘴,攤著右手,說道:“大師,你要不要到我們煉鋒號做客,我們刀場的場主是信佛的,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呵呵,多謝施主的好意,不過我很快就得出城了,還是不來打擾了。”
鐵頭聽到這話,還想說些什么。定安在一旁拉了下他的衣袖,然后搶過話頭,說道:“那就祝大師一帆風順,下次再來這城,希望您能來煉鋒號做客。”
“嗯。”
定安微微點頭,接著扭頭對著一旁喊道:“老板,結賬。”
“誒,來啦。”
老劉說著,笑瞇瞇地跑到了對方的桌旁,接著說道:“兩位客官,這頓飯一共三十一文,零頭我便抹了,只收三十文就好。”
“老板,怎么這么貴?”鐵頭神情透出一絲驚訝,抬手指著桌上的碗碟問道。
“都是肉菜.......已經收的很少了。”
鐵頭聽到這話,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是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坐在一旁的定安,則抬手攔在了他的身前,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老板,是三十文對吧。”
“對。”
定安說了聲“好”,隨后伸手將系在腰間的一個布袋解下,從里面倒出了一些銅板,數了數,遞給老板,說道:“老板你點點,沒錯吧。”
老板拿著銅板墊了墊,便點頭說道:“沒錯,沒錯。”
“好,既然賬結清了,那就麻煩你,把磨那幾把宰牛刀的錢結給我們吧。”
“額,那我那車轱轆.......”
“什么,收了這么多錢,還要我們給你修車轱轆?”坐在一旁的鐵頭,探出了頭,語氣不善地說道。
“別這樣......我去修,你在這歇著就好。”定安表情略顯無奈地說道。
隨后,鐵頭瞪了老劉一眼,轉頭看向定安,說道:“不用,我一起去。”
老劉笑著應下了,帶著他倆向店鋪后走去......
這時,覺明和尚也站起了身,向著蘇明走了過來。
蘇明見覺明和尚走來,便迎了上去,說道:“大師?”
覺明和尚伸手向前攤開,示意沒什么大事,隨后低聲說道:“小蘇,這頓飯錢,還是我付吧。”
“這......可是說好了是我......”
“沒關系的,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在意這些。你現在不容易,我怎么還好占你的便宜?”他說著,把背后的背簍摘下,在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把銅板,遞向蘇明。
“這.......”
蘇明見此情形,只好暫且收了下來,道了聲謝。
覺明和尚點點頭,說道:“那么,我便先走了。待會那兩位煉鋒號刀場的朋友來問起,請幫我知會一聲。”他說完,便轉過了身,似是要離開。
蘇明見此,急忙喊道:“大師。”
“嗯,還有什么事嗎?”
“額,就是......”
此刻,他心中仍然想著,想和對方交朋友,打探消息的念頭,又怎好就這樣任覺明和尚離去?但他一時語塞,卻又不知,如何去說服對方。
覺明和尚皺了下眉,隨后又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倒也不急著走,要是小蘇你有什么難處,可以慢慢和我說。”
蘇明聽到這話,稍稍琢磨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了個說法......他抿了抿嘴,語氣低沉地說道:“這件事,或許會給你帶來麻煩......”
“麻煩?你先說來聽聽。”
覺明和尚表情平靜,看來似乎并不在意蘇明剛才說的這話。
“我想找一個人,他叫‘飛龍’。”
“‘飛龍’!”覺明和尚低聲重復道,語氣較之剛才,徒然多出了一分肅然。
蘇明察覺到了這一點,意識到對方或許知道和這個名字有關的消息,急忙追問道:“大師,你、你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這......小蘇,你先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找他?”覺明和尚反問道。
“......”
蘇明低下頭沉默了,同時他的大腦急轉,瘋狂思考起了,該如何忽悠覺明和尚這件事。
片刻后,他抬起頭,神色透出些許悲哀,語氣低沉地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簡單來說,我的父母是被他殺的,我要找他報仇。”
蘇明覺得,既然系統要自己殺死這個叫做‘飛龍’的人,那他八成不同尋常。要么武力高超,要么手中有一定權力。這樣的人,殺過人也是說得過去的......而他便可以以此為借口,來和覺明和尚打聽這件事。
“誒......果然。”
覺明和尚面色暗沉,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飛龍’這個人,我有一次聽到人說過,他應該是個收錢殺人的刀客,手段非常狠辣。我也算是個行腳僧,這十來年一直在外旅行,這種事......小蘇,聽我一句勸,想要和這種人報仇,還是算了吧。”
“我去,果然不是普通人......殺手嗎?既然是人,那就有弱點,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啊。”蘇明聽完這話,低著頭,在心中暗暗想道。
接著,他抬起頭,裝作一副努力內斂著悲傷、憤怒的樣子,語氣略帶顫抖地說道:“大、大師,我從小就沒有父母,鄉親們照顧我,供我吃飯,養我長大......可是,人不能不盡孝!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求、求你告訴我,‘飛龍’、‘飛龍’他究竟在哪兒......”
“誒,抱歉,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覺明和尚抬手攤掌,豎在胸前,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后,徒然轉身向街道的人群中走去。
蘇明見此情形,愣了一愣,接著急忙追了上去,但人流龐大而湍急,行走地極為艱難。片刻后,他好不容易走到了街道的另一端,但那覺明和尚早就不見了蹤影。他也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心里暗暗吐槽著自己忽悠的太過,錯失了打探信息的機會,低頭聳肩地轉過身,向著飯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