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咫尺天涯
- 帝羲
- 函谷垂魚
- 2562字
- 2019-07-05 17:34:31
此地之陷神大陣,曾經葬殺數十萬神魔,以致怨念滔天,彌留至今仍然未散,隨著距離那朱雀雕像不足百步,姜流隱隱聽聞鬼哭神嚎之聲,令他不禁毛骨悚然。
南宮英亦是聽到,不由心底壓抑,如沉大石,他并不知此地地下竟葬著數十萬神魔,平白忽聞怪音,只覺道心怦怦巨震,竟有破裂之勢,連忙抱元守一,勉強抵御無孔不入的凄厲鬼音。
“參嬰,可有定神之法?”姜流為無所不在的神魔哭嚎擾得心煩意亂,本就沉重疲累的雙腿竟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心知若是再這樣下去,沒多久便會支撐不住,倒在這片神魔花海之中。
“我誦你記。”參嬰亦知姜流此刻壓力劇增,語氣也變得緊迫起來,當即將一篇定心口訣誦與姜流。
這篇定心口訣只有一百多個字,并不如何晦澀難懂,姜流又是博聞強記,只聽參嬰誦完一遍,便牢牢記在心中。
他當下閉上眼睛,一步一步的向前艱難邁動腳步,心中默念口訣,以來抵御鬼哭侵擾。
可隨著距離朱雀神像越來越近,神魔的凄厲哭嚎愈發明顯刺耳,與此同時,龐大的怨念似乎連陷神之陣都無法完全遮蔽,置身其中,如于修羅之地,姜流縱使默念定心口訣,然而心底仍舊不可抑制的生出悲痛、恐懼、冷漠等種種負面情緒,堅守的道心逐漸裂開一絲絲裂紋,接近徹底崩潰的邊緣。
他此刻就像是在驚濤駭浪中風雨飄搖的一葉扁舟,拼盡全力,搖擼而行,卻隨時有可能被巨浪吞沒!
“呃啊!”
他大吼一聲,咬牙一口氣邁出五步。
堪堪挺住身軀之后,他恍惚之間,看向那尊朱雀雕塑,似乎仍然相距甚遠,心中不由煩躁無比,牽連各種負面情緒全都涌了上來,謹守的道心一時竟有放松的跡象!
參嬰有所感,大驚喝道:“你可是羲族人!”
“羲族人”三個字宛如平地驚雷一般,在姜流的腦海中炸響,一時所有的負面情緒如似畏懼,霎時間減弱不少。
參嬰憤憤的聲音隨后又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道:“神歷元年,神朝伊始,玄空界神魔舉兵百萬,入侵九州,神武帝雄才大略,不僅率眾將之一舉而殲,甚至反攻入玄空界,將玄空界千萬里疆土,盡數打碎!”
“神歷三千二百六十一年,弘德帝血洗天外十二界,以‘太玄神鐘’煉化十二界千萬神魔,以千萬神魔白骨鋪路,凱旋回朝!”
“神歷一萬一千二百年,蕩天帝孤身一人,掃平宇靈界,殺混世大魔!”
“兩千多年前,昊天帝于天外,只手覆神魔百萬,威壓萬界……”
隨著參嬰的聲音愈發鏗鏘有力,姜流不知怎的,聽起這些神朝的光輝歷史,竟是隨之不由自主的熱血沸騰,恨不得也想提刀一口,殺上九天!
他雖然對自己羲氏一族的身份不愿認同,可參嬰所說的這些神朝歷史,無關于種族,不論何人聽到,必然都會為之震撼!
遙想神朝諸帝在天外披靡縱橫萬界獨尊的偉岸風姿,仿佛如畫面呈現,姜流一腔熱血上涌,亦不由生出一股目空一切的豪邁,凄厲的神魔哭嚎仿佛都變成了微微蚊蠅之音,再也影響不得他道心分毫。
感受到姜流此時的心境大有不同,參嬰放下心來,道:“你羲氏一族,統治九州近乎兩萬年,期間不知滅了多少覬覦九州的天外神魔,而這里不過都是業已身死的孤魂野鬼,你身為羲氏一族子孫,又怎能流露怯懦之態!”
參嬰的話,字字如重錘擊在姜流的內心,轟然震蕩!
即使百般不承認,可說到底,他的身體里確實是留著羲族人的血,聽起這些,怎不會心生震動?
“非我怯懦,事不可為。”他低聲說了一句,也不知是回應參嬰的話,還是令有所指,隨后狠狠一咬牙,邁開腳步,艱難的向朱雀雕塑走去。
走出幾步,他忽然想到什么,回頭一看,原來在方才不知不覺間,南宮英已經被他反超而過,而且落后了十幾步。
十幾步的距離若放在平時,著實不遠,可在這里,卻如同天塹鴻溝一般難以逾越。
南宮英此時的表情很復雜,既是痛苦,又是畏懼,已經無力再向前邁出一步,站在原地,身軀瑟瑟發抖。
姜流看得出來,這個人雖然在極力穩住道心,卻是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心下計較片刻,竟是突然反身而回,向南宮英走了過去!
要知道,此刻二人距離有十幾步,若是折返回去,一來一回就幾乎多出了三十步。
三十步是什么概念?
到了這個當口,此時此刻,對于所有站在花海中的幾個人來說,邁出一步,都極有可能是癡心妄想之言,而姜流遙遙領先,竟然非但沒有繼續向前走,反而倒退!
被遠遠甩在后面也已經邁不動步子的那五個人,見狀無不是驚訝之極,不知這東辰星君究竟是抽了什么風,居然會往回走。
參嬰也急了,傳音怒道:“你瘋了么!”
姜流不語,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南宮英走去。
“快給我停下!”參嬰大聲喝止。
姜流煩不過,無奈的低聲道:“好了好了,我有數,你放心就是。”
參嬰哼道:“最好如此。”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宛若行走于弱水之中,姜流終于是走到了南宮英的身邊,隨后,做出了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舉動。
他竟是將南宮英攔腰抱起,扛在了肩上,轉而繼續向朱雀雕塑走去!
后面的人懵了!
就連花海之外的老神王見此一幕,也不由眉頭深皺,百思不得其解。
這位東辰星君,到底要做什么?
在場所有人都猜不透姜流的用意,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只有姜流自己知道。
參嬰氣的情急之下甚至忘了使用傳音之法,直接怒道:“你氣死我了!”
姜流頓時一驚,忙向后看去,見那幾人似乎并沒有聽到參嬰的話,不由松了口氣,但還是心有余悸,低聲沖懷中道:“你嚷什么!”
默然稍許,參嬰傳音道:“本神官問你,你帶著這個累贅做什么!”
姜流沒有解釋,肩上還扛著一個人呢,雖說此刻這位仁兄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但為以防萬一,還是得盡量避免少與參嬰以言語談話。
參嬰沒有問個明白,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一時姜流只覺耳膜都快被震裂了,直想趕快走到那尊朱雀雕塑,待事了之后再安撫這個已經怒火沖天的小家伙。
距離朱雀雕塑只有不到二十步。
雖然那些凄厲的神魔哭嚎,此時對于他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可地面上的吸力,卻是一絲未減,而且越來越重。
他每走一步,都會耗盡全身的力氣,原地休息好一陣子,才能艱難的邁出下一步。
隨著十九步,十八步,十七步……姜流越走越近,休息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直至距離那尊朱雀雕塑所在的玉石所鋪就的平臺已不足五步,疲累的歇息半晌,卻也實在邁不動腳步了。
短短五步,卻如咫尺天涯!
此刻他一襲光鮮的星君袍服已是被汗水染透,濕漉漉的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頭頂玉冠輕斜,垂下一縷發絲,頗顯狼狽。
被他扛在肩上的南宮英,此時業已慢慢恢復過來,這里是朱雀雕塑所在之地,神圣凜然,原本無時不刻不在耳邊環繞、侵蝕道心的神魔哭嚎已然銷聲匿跡。
南宮英無需再苦守道心,卻發現自己竟是被人扛在肩上,而前方不遠,就是朱雀雕塑所在!
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