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崖邊少年
- 藥香驕寵
- 莊瑾顏
- 3200字
- 2019-08-24 15:46:17
記得幼年時,她跟師姐同跟著師父學醫理,她師姐總愛胡鬧,給人亂吃藥,每次都是她跟師兄給師姐善后,想著那些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人,南煙突然覺得師姐對剛才被扔出去的男子還是仁慈的,至少喂了他保命的東西。
南煙返回到屋中,提了一筐昨日采的藥草,一棵棵擇干凈,鋪放在藥架上的籮筐中,曬完藥草,轉身去墻角的棚下拿了藥鋤和背簍。
南星的視線一直跟著她,看到她的手中的東西,寵溺的問:“晨間露水重,你這是要去哪里采藥?”
南煙微微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梨渦,“放心,我不會跟你過不去,去救被你扔山下那人。我要去的青竹峰,師父臨走前有交代,他那些寶貝藥草需要看管,師姐不愿意去照看,我只好替你去了。”
南星笑著抬手拉她,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情萬種,眼波流轉間惑人心魂,“傻丫頭,師父不在,能偷懶就偷懶吧,那藥草長在峰頂,唯一一條去路必要經過我們清源山,這里幾個月不見一個人影,有誰能見著那藥草,你就別操那么多心了。”
南煙見她打了一個哈欠,忍不住笑道:“師姐你沒有睡好,去屋里睡一會兒吧,侍弄藥草的事就交在我身上,屋里我已經煮好了飯,你睡個回籠覺之后,就可以去用了。”
南星伸出手指在南煙下巴上輕佻地摸了一下,“還是我家小師妹想得周到,也不枉我從小到大這般疼你。你也知道,讓我習武我還勉強能接受,但是去識那些藥材,跟要我命差不多,你既然喜歡侍弄藥草,這事兒就交給你啦,在師父那里你幫我瞞了這事,以后我護你一輩子,誰若敢傷害我家小師妹,我打斷他的腿。”
南星有些臉紅,師姐寵溺的笑容讓人失神,她笑起來很美,又擅長撒嬌,所以經常用此做武器,幫她達到某種目的,此招屢試不爽。
“我去采藥了!”南煙知道她師姐這人話多,不敢再多待下去,此去青竹峰還有一段距離,她如果耽誤了功夫,晚上就回不來了。
“去吧,太陽落山前不見你回來,我就去接你。”南星說著打量起她的周身。
見她身上沒有系帶藥囊,忙出聲喚住她,并解下自己腰間的一個藥囊,轉而系在她腰間。
“把它帶著,以防不測。你這出去,如果遇到不知死活的野獸,記得把鬼蝶放出來。那東西雖然不討喜,至少能護你,你也不能白養它。”
南星剛說完,面前一個藍影飄過,翅膀還在慢慢變化著顏色。
她暗罵了一句,被嚇得倒吸一口冷氣,身子向后跳出去很遠。這西域鬼蝶身有劇毒,若被咬到,天下間無人能醫,它變幻顏色的同時,就是攻擊人的前兆。
“算了、算了。你這個鬼東西果然沒我家云雀可愛。”南星被嚇得說話哆嗦起來,臉色跟紙片一樣蒼白,這清源山上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不敢惹她師妹養的這東西。
南煙勾唇一笑,看了一眼鬼蝶,“羽蝶跟我一起長大,它的毒是無藥可醫,若是傷了人我無力施救,不管到什么時候,我決不會讓她出來害人。”
羽蝶被她看了一眼,乖巧的收起敵意,身上的顏色也逐漸恢復正常,在她腦后飛了一圈,融入她的墨發之中。
南星心有余悸,不敢再靠近,還恨鐵不成鋼的叮囑她道:“你呀就是狠不下心,別太寵著那東西,最后當心害了自己。”
南煙點頭離開,師姐的話她銘記在心,但是羽蝶對她來說,已經不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寵物,而是陪伴她成長的親人。
南煙行在山路間,覺得眼皮總跳,似乎有事情要發生,她心中不安,一股腦把一些迷藥、驅毒藥包全都拿出來掛在腰間,以便隨手就能拿出來用,因為不會武功,出門的安全就靠這些東西。
山路坎坷不平、濕滑狹窄。雙目所及之處,霧靄沉沉,并不能看清前路。
她衣裙上面沾了不少泥點,腳面也因露水沾濕,粘滑難受。
這一路行來花了不少時間,有幾次還差點摔了,等爬到峰頂已經是午時。她看著地面上處處栽種的藥草,舒心一笑。
迎面一陣涼風襲來,吹起她的發絲,額前的香汗也慢慢蒸發。她此時累的氣喘吁吁,不得不把藥蔞放在腳下,找了一塊大石頭坐著休息。
在此處剛好可以看到那處斷崖旁的幾株藥草,一紅一綠,正是還魂草和忘憂草,看它們迎風擺舞,長勢極好。
一個月前,她還不理解師父為何要把這么珍貴的草藥種在斷崖旁,照看多日后她才明白,此處易守難攻,半陰半陽,不冷不熱,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佳地。
她遠遠看了一眼,前幾日來還只有兩片嫩葉,今天居然多長了一對真葉,看來應該是已經適應這邊的水土。
崖邊,突然憑空伸出了一只手來,那細白的手上帶著血痕,還緊緊地抓著一旁還沒有繩索粗的山茶。
南煙大吃一驚,居然有入侵者,她來不及想其它,拿起小藥鋤跑過去。剛站定立刻有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腳踝,頂著一張略臟的臉笑瞇瞇的看著她。
為何這里會有外人前來?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疑惑的看著腳底下的少年。
四目相對,她忘記了質問,少年稚氣精致的五官映入她目中,那清澈的眸子如一汪山泉清流,透亮明澈,暖入心間。這種在絕境中又驚又怕,卻又向自己展露笑顏的目光,一下把她的思緒勾回到十五年前。
哀求聲、鞭笞聲,還有幼弟、親人開玩笑逗她的哽咽聲。那些凌散的記憶從她壓抑的心底爆發出來。
“仙子姐姐……救我!”
她的思緒飄回現在,低頭看向這個少年。他不過十五六歲,臉上有不少血痕,嘴唇干裂可見血絲,頭發也被風吹的亂糟糟的。人雖落魄,可以看出這少年身上的衣服卻是錦緞所制,應該是富家公子。
這身衣飾,看起來不像是偷藥的小賊,倒像是來山中尋醫問藥之人。
兩人的視線對上,少年沖她微笑,唇角微微上揚,潔白的牙齒整齊好看,笑容不摻雜任何雜念,像她曾侍弄的藥草一般無辜。被觸碰的腳踝此時炙熱,讓她心跳節奏加快。
南煙覺得可笑,她從前只在師兄面前失神,什么時候對這種小少年面前亂了分寸。她趕緊搖了搖頭,這少年的笑容有魔力不敢多看。
少年有些失望,“姐姐……你莫不是啞巴?“
……
“你是來這里求醫的?“她微怔之后,忍住想把他踢下去的沖動。
少年看了眼周圍,目光觸及那兩株草藥驚喜出聲,“這里居然有還魂草!難道我真的到了清源山?”
看著他的手靠近師父的寶貝藥草,南煙神色一凜,凝眉怒斥道,“你居然是來偷藥草的,虧我還想救你。”
少年見她變了臉色,伸出去的的手忙縮了回來,笑嘻嘻沖南煙解釋:“姐姐,我不是來偷藥……”
腳腕上一陣劇痛傳來,南煙低頭看到少年死死抓著她。她感覺自己的腳踝都要被抓斷,嫌棄地道,“快撒手,這藥草是我師父的心血,沒有人可以覬覦,你放著正門不走,偏要走歪門邪道,看你就是居心不良。”
“姐姐誤會我了,我是為我爹求醫而來。因為尋不到正門,才走了這捷徑,為此足足爬了一天一夜。”少年眼看著她手中的藥鋤要落下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誰是你姐,別套近乎,趕緊把你爪子拿開,敢碰藥草一下,痛……”南煙的腳踝纖細,少年身子健碩,一半的重力都在她腳上,勒得她呲牙咧嘴。
少年現在視她的腳為救命稻草,已經筋疲力盡的他若沒有人拉,肯定會摔下去,手中力度半分沒有減輕:“姐姐你身為醫者,不能見死不救。”
她凝眉問:“你怎么知道我是醫者?”
少年目光所及之處,將南煙打量個清楚,莫名覺得有些眼熟,還有這聲音似在那里聽過一般,“我雖聞不到氣味,可也看到姐姐手中拿的是挖藥草的藥鋤,還有你的腰間,掛了無數不知名的藥包,其中一個竹筒中應該是治病用的銀針。你的衣角上繡的是忍冬和半枝蓮,尋常人不會把這種藥草繡在衣裙上。還有這還魂草,能認識還魂草之人,必不是普通人。”
小瞧他了,居然看這么仔細!看來這小子,跟自己是同行了。
“姐姐,我爹娘也是大夫,我不是壞人,你能先救我上去再聊嗎,我快沒力氣了……”少苦苦哀求,即使到了這一刻也是以笑示人。
南煙心軟,想著先救上來再說,如果真的是偷藥的,自己身上還有迷藥對付他們,她伸出手正要去拉。
少年身旁又爬上來一個人,這是一個與少年的膚色截然不同的人,滿臉傷痕,衣衫襤褸,且臉黑如炭,方正的大臉上,有一雙眼珠子正瞪著自己。
“麻煩姑娘先把我家少爺救上去……”
黑臉男說話還算客氣,不過張口便有一股惡臭氣味傳來,南煙被熏的頭暈,腹中一陣作嘔。她想把藥鋤扎土里, 給他們支撐,不巧的是她的視線有了偏移,那藥鋤恰好扎在那仆人的手上,他吃痛縮手,支撐壁面的腳也滑了一下,幸好抓著崖邊僅有的一塊石頭,才沒有落下去。
“你想謀害我們?”少年斂起笑意,盯上南煙的另一只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