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樹倒猢猻散
- 巫山猶錦樹
- 五六白七八黑
- 2011字
- 2019-07-21 22:13:50
衛清安神思飄忽,想著想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本意,他自然不會為了一個疑惑就巴巴地上門,此行另有要事。
出于想讓某些人自亂陣腳的目的,張氏被關在李府,衛清安領著手下人將李府圍了一圈,不許人隨意出入,又派了人日日跟著張氏,倒是沒將她只拘在一處。張氏仗著自己現在沒人敢胡亂冒犯,就在府中四處走動,將李府鬧了個雞飛狗跳,氣得鄭大夫人七竅生煙,卻又不敢做些動作讓人抓住得不償失,只得日日躲在院子里氣得咬碎銀牙。
張氏也不知是本來就沒頭腦還是覺得破罐子破摔了,興致上來就找到鄭氏院前叫罵,實在是天天都有一出好戲,若是沒衛清安等人護著,想必早就被鄭氏扒皮拆骨了。
衛清安每日一去李家,便要頭疼,除了張氏,李媛姝也在日日鬧騰。
“李府孫小姐鬧著要離京,我得了公主的命令,沒放她離開。張氏知道后就湊上前去同她胡攪蠻纏,那位孫小姐與旁的閨秀……有些不同,兇狠異常,我帶的人都是男子,不好插手,公主給的那些丫鬟拉不住人,兩人現在已經打了好幾次。”
晏玨在主座落座:“衛小將軍憐香惜玉,不忍對人家嬌滴滴的孫小姐下狠手,我能有什么辦法?”
衛清安惱怒得面皮泛紅:“不是你說的那李府孫小姐是熙世子的心上人,讓我小心對待么?”
晏玨聞言,撲哧一笑:“怎么我說什么你都信?那我說李媛姝心悅你,你可信?”
“公主莫要說笑,李孫小姐日日鬧得要離京,她膽大異常,若有心要對張氏不利,我們只怕來不及攔住。”
晏玨笑容一收:“李媛姝與李太傅感情甚好,李太傅的事還沒查出來,她鬧著離京府做什么?莫不是受了人挑唆?”
衛清安道:“自張氏報案后,李府一直嚴禁進出,就連采買都換成了我們的人,要往里遞消息無異于登天之難,李孫小姐一介閨閣女子,若真有人花了大力氣要做什么,也不該找上她。”
晏玨道:“這可未必,李媛姝雖不是晏紀熙的心上人,但兩人自幼一同長大,私交甚好,晏紀熙雖不是什么陰險狡詐之人,但難免有什么盤算。就算不是他,也難保沒有別人想從李媛姝這入手做點什么。”
李媛姝沒什么重要性,但誰讓她才名遠揚,還是李端最親近的孫女。多事之秋,她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她曲指敲了敲桌面,突然道:“她想見我。”
衛清安尚未想通其中關節,就聽見晏玨道:“去李府。”
李媛姝一身素縞,眉眼憔悴,漂亮的鳳眼卻狠狠地盯著眼前的攔路人。
“李孫小姐,請回。”說話人作軍士打扮,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李媛姝見他和周圍幾人的態度雖強硬,但其中無一分輕視,突然眼角酸澀,自嘲一笑,卸下全身的力氣,提著手中的包袱回了自己的院子。
玉書齋是她的居所。此時的玉書齋若除去梁上掛著的白幡,與往日無異,但雅致的小院卻充斥著悲哀的氣息。物是人非當如是。
院子里灑掃的丫鬟見她提著包袱回來,默默屈膝行禮,神色中似是習以為常,可見對她回來早有預料。
“你們也覺得我出不去了?”
幾個丫鬟低聲應了句不敢,悄悄退下。
玉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個場景,她也無力再去訓斥那些小丫鬟,只是上前接過李媛姝手里的包袱,關上院門,跟在后面走進屋子。
李媛姝環顧四周,問道:“奶媽和秋枝她們呢?”
玉言輕聲道:“邱媽媽帶著秋枝姐姐去見二夫人了,玉枝和玉露去找三夫人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是二房三房的人,這二房三房是李太傅的弟弟那支的,本來不該這么叫,但李太傅中年喪子喪妻之后,感于府中血脈凋零,就將在老家的弟弟一家接了過來,府里皆稱其為二老爺。又因李媛姝的父親是大房,本支的二房三房都不在了,就將二老爺的兩個兒子稱作二房三房,本是取多子多孫之意,但那兩房人卻好似覺得自己自此后就是李府嫡支,處處持正經的主子姿態。
這些人平日面上巴結她,暗中卻不知咒罵了多少,現今李太傅突然去世,大房橫遭此難,倒一個個巴不得甩開干系來,恨不得不姓李,好擺脫事端。若不是李府現在被封府,不許任何人出入,那兩房人怕是早就帶著往日從李太傅手里卷來的錢財跑了。
李媛姝冷笑,低聲喃喃:“如此說來,還要感謝公主封了李府,不然那些人怕是都不愿為祖父守喪,祖父生前對他們那么好,初初去世,魂魄若還在世間停留不愿離去,卻看見他們這副嘴臉,該會有多傷心。”
玉言看了府中大變后的人心險惡,已不如以往活潑,見她家小姐又想起了老爺,她心中傷悲,卻也知道此時不管勸什么都是無用的,只得默默陪同,好歹不讓她家小姐太過寂寞。
李媛姝自顧垂淚,片刻后緩緩回神,輕輕道:“她們都走了,你怎么不也跟著去?”
玉言大驚,忙跪地抓著李媛姝的裙子喊道:“小姐,玉言對您一片忠心,天地可鑒,絕無半點二心。”
李媛姝盯著她看了一會,才道:“你這是做什么,我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現在對我忠心又有什么用,我已經不是太傅府金尊玉貴的孫小姐了,待府外那些人一撤,我就會被父親母親送去不知誰家聯姻,為哥哥換取前程。”
她聲音飄忽,臉上帶著幾分彷徨的神色。
“你跟著我哪有什么出路,倒不如也去求二嬸嬸和三嬸嬸,贖回賣身契也好,帶你早早離開也罷,我往日待你也不薄,你應當也攢了不少銀錢,屆時走得遠遠的,去尋個好人家嫁了,怎么不比跟著我這個遲早要作犧牲品的人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