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登聞鼓
- 巫山猶錦樹
- 五六白七八黑
- 2457字
- 2019-07-16 22:38:51
皇宮。
“老師最后還是站在了我這邊。”皇帝低低的聲音在御書房中響起。
言弦歌湊上去親了親:“他門生無數,其中你最有出息,年輕時雖不待見你,臨老了難免會有所偏向。”
皇帝笑道:“他的得意門生可不是我,最得他心的那位連最后一程都不肯來送。”
言弦歌道:“東陵王是怕來了就走不了了吧,你又不怕什么,怎么也不去?”
“老師雖說這次站在我這邊,但應當還是不愿意見我,我又何必給他也給自己找不痛快。”皇帝頓了頓,鄙夷道,“晏唯縉越活越回去了,縮在封地里,生怕一出來就給人做了篩子還是怎的,我要是想要他的命早就要了,哪能等到今日,真是蠢透了。”
言弦歌見他這模樣,不禁發笑:“全天下就你一人是聰明的,旁人都是蠢蛋。”
“朕也是這么覺得的,普天之下,哪有人能及得上朕英明神武,要不是朕那心心念念的寶貝疙瘩不樂意我讓旁人惦記,朕早就昭告天下朕的豐功偉績了。”
“莫道君王圣賢,真真乃一昏君。”
公主府。
一人低語:“殿下,您看?”
晏玨道:“讓她去敲登聞鼓,暗中看著,小心別叫人給殺了。”
“是。”那人猶豫道,“這樣做的話,怕是陛下知曉了會對殿下生出不滿。”
晏玨臉色頓時變冷:“哼,他還能如何,還能將我殺了不成。李太傅在時就只見他處處打壓,如今都不在了,還能上心到哪去?你盡管去做,出不了事。”
“是。”
那人離去,須臾,另有一則消息遞來。
“殿下,近日城中戒嚴,官兵查出了些探子,其中一人是翰院學子,卻不小心打草驚蛇,被同伙救走了,可要相幫抓捕回來?”
晏玨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吩咐道:“莫要出手,我心中有數。”
報信者乖順道:“是。”
女子戰戰兢兢地獨立在艷陽下,面前是一面大鼓。她咬咬牙,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鼓槌使盡力氣地敲下。
宮門里出來一隊將士,為首的人見了女子,沖身后一揮手:“帶走。”
女子跪在大殿中,文武百官齊刷刷盯著她。
高高端坐在殿上的皇帝微瞇著眼,盛氣凌人地問道:“你是何人?敲鼓所為何事?”
女子的妝容已被滿頭的冷汗弄花,她眼神晃了晃,繼而又堅定起來,五體投地拜道:“民婦……民婦是太傅府二公子的正妻張氏,為先夫之死而來,狀告太傅府大公子朝議郎李望禽獸不如,殺害親弟和親生母親!民婦愿以性命相抵,求陛下還母親、先夫和小叔一個公道!”
皇帝奇道:“張氏?可是李二公子那被休回娘家又被送去寺廟的夫人?”
張氏叩首:“正是民婦,民婦當年偶然得知先夫及小叔之死是大伯所為,而母親卻知情不言,心中很是惶恐,本想將真相大白于天下,卻不料被大伯先出手所害,誣陷民婦與人私通。民婦茍活十余年,聽得父親突然逝世的消息,便想是不是大伯又害了父親,惶惶終日,日夜難安,這才上京來告御狀,求陛下開恩,將那害了至親的兇徒繩之以法!”
皇帝緩緩道:“聽你這話,告的還不只有朝議郎,連逝去的李夫人也被你一同告了。你已被休出李家,是平民之身,這無論是民告官,還是子告父,不論成不成,都得被打一百大板,這若是成了,得到報應的也只有朝議郎,你仍是什么都得不到,還要挨板子。如此,你還要告嗎?”
張氏額上有鮮血留下,混合了淚水,臉上一片血污,凄厲得猶如厲鬼,她嘶笑道:“李望當年不止害了他們,還有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兒,也被他派人活活打死,他若得惡報,則有四條人命沉冤昭雪,我這條命縱是丟了,也值得!”
皇帝看向百官:“眾愛卿如何看?”
百官之間一陣騷動,互相對望一陣,有一人被推搡出來,那人剛站穩身體,還沒抬頭,就察覺到了上方皇帝幽幽的目光,他抖了抖,身旁有幾位官員悄悄朝他擺了擺手。
“……這……這……”官員靈機一動,道,“陛下,此事與李太傅的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這若是分開處理,怕有什么線索遺漏,不如交由大都寺卿一齊處置?”
皇帝道:“愛卿言之有理,那周愛卿,你怎么看?”
周朝東做了好幾年大都寺卿,像這樣事趕事的局面還是頭一次見,這時渾身已全是冷汗,他應聲站出來:“陛下,似這等事,本該由臣來處理,但臣調查李太傅一事已有十日,卻仍是一頭霧水,若再來一件,恐更不得章法。不如……不如讓刑部一同查案?”
皇帝看了眼刑部那群人,唔了一聲:“那便讓刑部協同查案,此事事關重大,務必謹慎小心,五日之內朕要結果。公主近幾日得閑,你們也去叫上她,見見世面。”
眾人了然,這便是要讓公主監督這些人查案了。更有一部分人心里已在暗暗盤算,公主與薛家已是勢同水火,讓公主督查此案,看來薛家這回不死也要脫層皮了,陛下這莫不是還是屬意公主繼大統的意思?
皇帝指著殿下的張氏:“這……”
沐公公在一旁小聲提醒:“張氏。”
“周愛卿,你將這張氏一同帶回大都寺,平寇將軍衛清安負責護衛她的安危,若出差錯,我唯你是問。”
禮部侍郎出列:“陛下,公主尚且年幼,不宜見此血腥啊,不如換個人去督查此案?”
皇帝道:“不過讓她去長長見識,文文弱弱怎堪大任?難道朕派公主去,大都寺和刑部就要怠慢了不成?”
大都寺和刑部眾人忙道不敢,皇帝滿意地點點頭。
退朝后,大都寺卿和刑部尚書湊一塊,一起愁眉苦臉。
衛清安緊跟在衛河后面。
一武將湊過來恭賀道:“衛大將軍好福氣,小將軍如此受陛下看重,回回都被委派重任,想來前途大好啊,哈哈哈!”
衛河停住同好友的交談,看過來道:“哪里哪里,承蒙陛下厚望,犬子肝腦涂地謝主隆恩罷了。”
旁邊另一武將經過,撇下一句冷笑:“什么福氣,每回到他手上就出事,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掃把星轉世呢。”
衛河嘆道:“犬子確實運氣不佳,遠及不上仁兄啊,仁兄不過知天命的年紀,就已是四品大將,犬子還需更加勤勉才是。”
那武將勃然大怒:“衛河,你不要仗著官銜比我高就明朝暗諷,論資歷我可比你深。”
衛河道:“我資歷確實比不上仁兄啊,真是枉為鎮國大將軍,該更兢兢業業才是。”
“你——”
“幸好幸好,本朝以下犯上是要治罪的,多謝仁兄提醒,想來我走在晏陽城里,不必擔憂被人看不順眼非打即罵了。”衛河長吁短嘆,似是極為感慨,還正經地朝那人拱手以示感謝。
那人鐵青著臉走了。
“你還是這樣錙銖必較。”好友感到好笑。
衛河道:“我久不在京,卻也不樂意叫人當了綿羊。”
好友看了眼衛清安,不經意道:“清安年紀也到了,你可有著手為他相看人家了?”
衛河聞言輕飄飄地看了眼衛清安,衛清安心中“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