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三馬同槽
- 巫山猶錦樹
- 五六白七八黑
- 2313字
- 2019-12-04 22:59:41
一行人臉頰雖通紅,說話間冒著熱氣,但從周身形容和精神狀態上可以看出,絕非是在雪中凍了許久的表現。
那些人看見幾乎被落滿了雪的他,目光立刻變得驚訝。
孫大人嘴皮抖動,想要怒斥玨公主的故意刁難和這些人的玩忽職守,卻被人搶了話頭。
“呀,孫大人怎么在這,本公主之前派人請你進屋,怎么進去又出來了?莫非是想賞公主府的雪景,這天多冷啊,你便是再愛雪,也該擔心著身體啊!”
他氣得心血回流,顫著身體指著她:“你……你……我才不是……”
“陸大人已經帶人掘完地了,你可要去看看?”
孫大人聞言,期待地看向姓陸的那位頭領。
陸頭領朝他點了點頭:“果如大人所料。”
孫大人眼睛亮起光,仰頭就要大笑,卻被接下來的話硬生生噎住。
“公主府確實美不勝收,有許多值得觀賞之處,只是并沒有大人想要的東西。”
晏玨插了嘴:“哎呀,竟然沒有,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勞煩陸大人親去,再掘三尺看看?”
孫大人正要點頭,卻看見以陸頭領為首的一行人目露兇光,不滿地看著他。
面對著幾十雙眼睛的虎視眈眈,他咽下了已到喉嚨的話,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這倒是不必,下官本來就相信殿下是清白的,這就回去向陛下復命。”
“這樣啊,也可,我公主府闔府清白,坦坦蕩蕩,絕無奸邪之輩,更無不軌之舉,若孫大人,抑或別的大人有什么異議,盡管來探,只要父皇點了頭,本公主定然全力配合。”
“若孫大人何時再想掘幾尺地玩玩,我府上侍衛也必會同這次一般,全力幫忙。”
孫大人愣住:“幫忙?”
陸頭領這時朝晏玨躬身一禮:“這次多虧了殿下派人幫忙,否則只依我等之力,怕是兩日兩夜也完不成任務,屆時被人告上去,那可就不可設想了。”
晏玨撲哧一笑,將他虛扶起,瞥見孫大人青白的臉色,回了一句:“都是給人辦事,自然有諸多不易,互相體諒,方是佳舉。”
目送他們離開,休三管家滿意地點點頭:“公主長大了。”
晏玨笑道:“只是忽然明白了既然能兵不血刃,為何不做呢?他們接下來就該去東陵王府了。”
“公主這是……禍水東引?”
“是也不是,他們咎由自取,我也很難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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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人去向皇帝復命時,將公主府的情況詳細告知,雖然確實沒有查出什么切實的證據,無法證明玨公主和漠蘭王室有勾結,但在他的話語中,卻將此說成了在玨公主蓄意阻撓之下,沒有查出有用證據。而其余三個王府只是一筆帶過。
皇帝居于高位十數年,對于這種小伎倆自然門兒清,只是有時懶得揭穿,這些人便以為他真是個傻的。
他放下手中的朱筆,漫不經心地問道:“孫愛卿,你是進士出身吧?”
孫大人一愣,應道:“微臣是上景元年的進士。”
大晏依古制,三年一科舉,上景元年那年新帝登基,開恩科,錄用了許多有才之士,安排到各地歷練后,可用之才被召回京城,同皇帝培養了一段時間的君臣情誼,又分派去了中央和地方各個實權崗位。
到而今,多數居于要職,溫左相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這位孫大人,便是濫竽充數混進來的,文采有之,但只會空談,且不會做人,政敵無數,可謂是爛泥糊不上墻。
“那你可知晏玨,是朕什么人?”
“玨公主是您的……”他脫口而出,說到一半突然頓住,脊背發涼。
玨公主是當今圣上唯一的血脈,旁人看著這對父女感情不和,大小爭吵無數,升升貶貶不定,但畢竟血濃于水,誰知那幾位看似風光的世子,會不會是陛下給自家女兒安排的磨刀石?
想到這,他慌忙跪下,五體投地,不住磕頭:“陛下恕罪,陛下饒命,微臣知罪!陛下饒命啊!”
“好了,起來吧。”
他僵在地上不敢動。
“朕命你起來!”皇帝的聲音已有明顯的不悅。
孫大人小心翼翼地起身,仍卑微地躬著腰,一點也不敢抬頭。
“滁州主簿上月被歹人殺了,一直沒合適的人選,你回去收拾收拾,這就動身吧。”
“是。”
皇帝丟下手中的朱筆,起身走了。
孫大人這才癱在地上,手腳發軟,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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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另派了人去查這件事,人選正是剛正不阿的刑部尚書許知來。等已經水落石出了,聽聞了些風聲卻仍一知半解的朝臣才知自己脖子在刀尖滾了一遍,消息不甚靈通品級低微的官員在府中燒起了香,感謝諸天神佛的保佑,幸虧陛下沒有殃及池魚的意思,不然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對要員有過巴結,難免被牽扯進去做陪葬的魚蝦。
只是事情結果卻也不是那么平靜,朝野因此又震蕩起來。
“紀淵,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晏紀淵雙眼充血:“陛下,侄兒冤枉!侄兒自八歲起,從未離開過京城,怎么可能會與異域外族有牽扯?倒是阿玨皇妹,去歲末才從解州回來,與漠蘭王室打過交道,比我更有可能才是!陛下,定然是有人栽贓侄兒,還請皇叔明鑒!”
“皇兄這話說得奇怪!”晏玨出聲。
“妹妹去歲不顧兇險,領兵擊退侵我國土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與漠蘭勾結了?當時與我一同迎擊漠蘭軍的,還有十數萬將士,莫非我們全都同漠蘭有染?我們拼死作戰,還成了與漠蘭軍血乳交融,情誼深厚了?”
晏紀淵憤然道:“京中地位崇高者只你一人接觸過漠蘭王室,你沒證據,誰信你同他們沒染?”
“那皇兄一昧給我定罪,不也沒證據么?說到證據,許大人在你府上查出來的那些書信,可是貨真價實的證據,你向別人要證據,可想好怎么解釋你自己的證據了?只憑臆想,就強定我罪,簡直荒謬!這大晏朝堂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你——晏紀熙,你沒什么話說嗎?還是說你也要做個縮頭烏龜,任由她獨大?”
朝臣垂頭,默然無言,只覺這位莊王府的世子已無藥可救。
若真想翻牌,便先留足時間搜集證據,集結火力反戈一擊才是正經。雖然看皇帝這次出其不意直搗黃龍的做法,明眼人皆知成功的幾率不大,但那好歹也是有,便真是有人陷害栽贓,能耐點栽贓回去便是。
像如今這樣,非要扯另一位世子下水,才是下下之舉。
眼看定王世子妻子在懷隱居王府別無所求了,儲君將要在這三人中選出,而看如今局勢,若莊王府徹底沒了戲,那么不是東陵王府就是公主府上位,他偏要一下得罪兩個,便是這一遭險險過去,日后也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