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禍水東引
- 巫山猶錦樹
- 五六白七八黑
- 2333字
- 2019-12-03 23:17:59
晏陽的冬日也很熱鬧,各家采購年貨,張燈結彩,整座城紅成一片,如皚皚白雪中一簇又一簇生生不息的火焰。
近日朝堂依然不甚太平,玨公主回京的第十日,在紫宸殿外跪了一日一夜,請求解除與謝國公府世子的婚約。謝國公府聽聞消息,雞飛狗跳,混亂不堪,老國公拖著年邁的身子,跪在了御書房外,謝世子卻是閉門不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皇帝日日都要出入這兩處,朝也見暮也見這兩張臉,煩不勝煩,終究臣子敵不過閨女,下了道旨意許玨公主和謝世子解除婚約,即日起婚嫁自由。
在宮門口時,正要回府的晏玨碰見了艱難走著的謝國公,老國公睚眥欲裂,死死地瞪著她。她臉色漠然,視若無物,轉身就走了。
這之后,皇帝心情肉眼可見的愉悅了許多天,鎮國將軍府前訪客絡繹不絕,公主府卻是固若金湯,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東陵王府和莊王府兩府世子一連聚了三日,定王世子卻窩在府里溫香暖玉,不理他人瓦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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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除夕還有三日,鎮國將軍迎來了一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訪客。
“你怕冷還出門做什么?”
“想你了,你不來找我,我只好來找你啦。好了好了別罵我,我只是想見見你嘛,順便商量下我們倆的婚事呀!”
“婚事?”
“嗯呀,不是說好回來就去求父皇賜婚嗎?”
“你,你這……”
那夜這人果然沒有醉!
他有些驚訝,又覺得好似在意料之中。心中思緒萬分,耳朵卻悄無聲息地紅了。
吭吭哧哧了半響,才說道:“何時去?我要去嗎?我應該同去的。那父親可要去?父親他……對了!我尚未與他商議此事!”
晏玨道:“他應早就知曉了,你以為你瞞得有多緊?”
更何況,她根本就沒瞞過任何人。
“年宴時去,明年冬日我正好及笄,后年初便成婚,如何?”
“后年成婚?”
“怎么,你還敢嫌晚?難道明日賜婚,后日便嫁你才好?”
衛清安吶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后年……”
后年確實太晚了點,不過他們年紀尚小,兩人明年一個加冠,一個及笄,后年正好。
他心中暗暗盤算著,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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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除夕佳節,君臣同樂之際,衛河攜子當堂請求賜婚,玨公主渾然不覺女兒家應避嫌,興沖沖地附議。
皇帝揮揮手爽快地應了,眉眼間似乎還有嫌棄幾人磨蹭之意。
衛家的香餑餑成了有主之物,從前似有若無充滿曖昧的橄欖枝一一被收了回去,討好的人一大半眼中帶上了敵意與忌憚,另一部分人卻是胸腔激蕩,恨不得天天與衛河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站了隊,同隊的便是親兄弟,旁的都是背道而馳的對手。
衛河明白這一點,晏紀熙更明白。
“世子,玨公主如今有了衛河的支持,要對我們動手了嗎?”
熙世子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急什么?我們這里不是有些好東西嗎?也該讓人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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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玨年后首次進宮,才至御書房門口,就見幾位出來的御史院和戶部官員出來,看見她之后,凝重的眼神變得有幾分怪異,幾人匆匆行禮,避之不及地走開。
“又鬧什么幺蛾子?”
她納悶地搖搖頭,沒想出個所以然,丟開這件事,走了進去。
皇帝手上拿著幾本奏折,看得興致盎然,見她來了,忙招手讓她過來,將那幾本折子遞給她。
折子上的奏章寫得極好,文采斐然,引經據典,又不離本意。
晏玨贊許地點了點頭:“這等人才,未放在翰林院重用,著實可惜了。”
“你怎么想的?”
“無妨,讓他們來查便是,我記得那位孫大人,是淵皇兄的人吧?”
孫大人就是方才那幾人中品級最高的。
“是他的人,越長越回去了。”皇帝搖搖頭。
“到也未必,兒臣曾聽府上伺弄園子的老丈說過,孫大人新納的十八房小妾,乃是吏部侍郎王大人的私生女,因是外室所出,不被正室接納,但王大人對其疼愛有加,往來甚密。這位王大人,正是李太傅的得意門生。”
李太傅已死,但他的門生多數投靠了東陵王府。此次之事,晏紀淵未必有那個能耐能查到漠蘭去,必然晏紀熙故意透露,想要借刀殺人,但晏紀淵存了個心眼,干脆來個同歸于盡,東陵王府折損的是一個吏部要員,那位孫大人,卻只是個在御史院不得重用的御史,這筆買賣劃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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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坊市商鋪重開,各府走親訪友暫告一段落,不接外客的公主府卻迎來了人潮小高峰。
晏玨掛著虛偽的笑,慢悠悠地迎了上去:“孫大人,許久不見,是越發年輕了。”
孫大人恭敬地躬身一禮:“下官奉命行事,還請殿下勿怪。”
這位孫大人在狀告的那幾人官員中品級最低,應是被派人當炮灰的。
“這有什么可怪的,你是奉旨而來,我自然會理解,該做什么便做什么,旁的無需多說,天冷,你么也不容易。請吧。”她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坦坦蕩蕩,毫無怒意。
孫大人仔細地看了眼她的神情,確定這位喜怒無常的公主不會冷不丁扛把大刀過來,將一眾人砍了,才放下心,下令手下人去搜府。
許久,一干人等退了出來。
“大人,沒有。”
“怎么可能沒有?”他下意識質問,余光瞥見晏玨似笑非笑的眼神,渾身打了個顫,討好的笑了笑,才低聲對領頭的人說道,“怎么可能沒有?你們可仔細地搜過了?我說的——”
他悄悄往旁邊看了一眼,將聲音放得更低:“我說的要掘地三尺呢?”
領頭的人一臉為難:“大人,如今地面全被冰雪覆蓋,要掘地三尺怕是不易啊!”
“不易也要做,你們便是這樣做事的?這也嫌難那也不愿,朝廷的俸祿這么好拿?信不信本官一紙狀書告到陛下那,告你們個玩忽職守,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領頭的人眼神中多了幾分厭煩,但還是領人去了。
孫大人擦了擦額上的汗,對晏玨勉強笑了笑:“這些人做事實在不牢靠,怎么對得起陛下的厚待,待臣回去了,定要好好懲治一番。”
晏玨點了點頭,一臉贊同:“這等尸位素餐,私收回扣,是非不分,不知好歹之人,確實該好好懲治。”
孫大人聽她話頭不大對,想到了些不好的聯想,立刻閉了嘴。
小半天時間過去了,晏玨早已進了屋,孫大人沒有得到允許不敢進去,只能默默地站在外面,任由滿天飛舞的雪花落在身上,即使裹得厚實,他的身體也凍得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寒風灌進去。
他正暗自感嘆著自己的辛酸和玨公主的冷血無情,就見不遠處手下一行人和玨公主說說笑笑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