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狼與狽
- 巫山猶錦樹
- 五六白七八黑
- 2379字
- 2019-11-24 23:35:33
漠蘭國有異變,京里的皇帝下了道旨意,讓晏玨諸事自決,一切從宜。
晏玨捂了捂胸口,喃喃道:“我總覺有些不對勁?!?
衛(wèi)清安叫住宣旨的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年歲不大,看上去才十七八,但能負責這么重要的差事,也不是什么沒眼力見的人。
他眼珠子往左右飄了飄。
衛(wèi)清安會意,將人請去了偏廳喝茶。
小太監(jiān)進偏廳后,等下人都退下,立刻跪在地上朝晏玨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奴才小德,拜見公主千歲!”
晏玨道:“我認得你,是沐公公的干孫子,叫沐德的是吧?起來說話!”
沐德咧嘴一笑,圓圓的臉頰看上去有幾分憨態(tài),他又磕了個頭:“奴才有幸,勞公主記名!”
這才起身說話:“爺爺讓奴才給公主帶幾句話,‘諸位世子今已受職參政,門下諸人盡皆領(lǐng)職;另,陛下有意給諸世子賜婚,望公主千萬放在心上’。”
晏玨靜了會,笑道:“你爺爺這是讓我棒打鴛鴦呢?我知曉了,你先去休息吧,乖孩子!”
她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居然叫一個比她大的人孩子。
衛(wèi)清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覺得自己又比方才認識公主更深了一點。
沐德卻一點也不覺得被冒犯,歡天喜地地退了下去。
“公主怎么打算?”他問道。
晏玨看了他一眼,垂下頭,想了會,又看他一眼,如此再三,終于開了口:“我要退婚?!?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響起,衛(wèi)清安手忙腳亂地起身,抖開落在衣擺上的茶水,但這只是無用功,褐色的茶水沾濕青色的衣裳,顯出一片暗沉的污漬。
他抖了半天也沒抬頭,許久才道:“我沒事,我只是……這茶水有些燙,讓人換一壺吧?!?
他往門口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她,眼中似乎有光在閃動。
晏玨撒嬌般的聲音響起。
“憑什么他們都要成家了,我卻不能?我也想在外有個照應,回府有個人暖被窩?!?
他咽了咽口水:“公主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她走了過去,踮腳盯著他的眼睛:“你覺得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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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河上完早朝,板著身形嚴肅著臉回了府,下人見了連忙行禮,他淡淡地點頭掠過。
管家拿著個信封,歡喜地朝他走來:“將軍,小將軍來信了?!?
衛(wèi)河仍舊是一副淡定的樣子,接過信封,到了書房才拆開,耐心地逐字逐句看過去,看過一遍后,頓了頓,又重新看了一遍。
確認自己沒理解錯內(nèi)容,他點著一旁的燈,將信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信完全燃盡,才重新坐下,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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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蘭國地少人多,國中的糧食供不應求,現(xiàn)今已是晚秋,再不久就要入冬,若是糧食不足,冬日死太多的人,第二年又要生出動亂。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他們沒有足夠的耕地,沒有中原人高超的種田本領(lǐng),但卻有強勢的騎兵,自己沒有,搶總能搶到。
大晏解州的一座小村莊中,一隊騎兵正要放火,另一隊人馬朝這里奔來,帶起大片的塵土。
騎兵大驚,為首的用并非大晏通用語的語言高聲喊了句什么,其余人連忙后撤,卻被后來者團團圍住。
后來的是大晏的軍隊,帶隊的將領(lǐng)冷冷地看了這些騎兵一眼,寒聲下令:“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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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蘭國主端坐高臺之上,凝神看著臺下演練的兩支隊伍。
臺下喊聲震天,兩支隊伍意氣更甚,打紅了眼,看對面同胞的眼神如同在看不共戴天的仇敵。
突然有人小步跑來,湊在國主耳邊說了幾句話。
漠蘭國主嗤笑一聲,向聞聲看來的臣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們繼續(xù),自己則起身跟著那人離開。
“你是說大晏要為了那么幾個人找我們的麻煩?”
傳信的人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文官,專管與大晏往來之事,因本國尚武,他只有每年冬日漠蘭搶大晏百姓的錢糧時,才能派上些用場。但因漠蘭年年行事都掐著度,只在底線邊緣游走,不值得大晏大動干戈,因而每年只象征性地干上幾架,雙方言和,便算了事。
但今年卻有些不同。
他忐忑地答道:“探子傳信道,衛(wèi)河之子衛(wèi)清安回了解州,正在與解州守軍鬧呢,說要對我國用兵,踏碎漠蘭王旗?!?
“放肆!”
文官忙跪地叩首。
“衛(wèi)河在時也不敢這么猖狂,黃口小兒,竟敢口出狂言?若非時候未到,孤必要親自領(lǐng)兵滅了他大晏,割下這小兒的頭顱與我下酒!”漠蘭國主怒不可遏。
可漠蘭并無與大晏剛的實力啊,文官心里苦笑,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連連附和,跟著他一同對大晏口誅筆伐。
許久,漠蘭國主終于說膩了,他瞥了文官一眼,道:“去請他們過來。”
文官應是,連忙去請。
請來的人共有三位,走在前方的是一個須發(fā)盡白目光如電的老人,之后是一名龍行虎步的中年人,他身姿筆挺,一身的血煞氣,兩人一同護著走在最后的那名面貌白凈俊秀的年輕人。
國主一改方才的倨傲,話語顯得有幾分低聲下氣,眉目間是化不開的憂慮:“幾位與孤共舉事,如今大業(yè)未成,篡國賊子就先叫囂了。孤自然知曉小殿下才是皇室正統(tǒng),只是那些百姓早已忘卻先朝,只知有晏,不知有晉,反倒幫著篡國賊來對付小殿下,真是愁煞人也!”
老人寒聲道:“國主此話何意?莫非只因那衛(wèi)家小兒的幾句狂言,就退縮了?”
漠蘭國主掩面而泣:“非也非也!太師大人有所不知,我漠蘭國土狹小,還比不得大晏的一個州郡。又不善耕種,年年國中都要餓死幾萬人,往年還能靠著放牧牛羊緩解缺糧之苦,今歲牛羊卻有許多都患上了疫病,死傷大半。孤原想著去大晏借些糧食,卻被衛(wèi)家小兒殺我來使,口出狂言要踏平我漠蘭!”
他拍桌哭得更大聲:“太師大人,孤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糧食都儲在國庫里,太師大人盡快安排人來運走吧,如今小殿下羽翼未豐,不好與那靖遠軍硬碰硬。漠蘭的將士連肚子都吃不飽,談何打仗?孤這國主,也算是做到頭了,倒不如將剩余錢糧給小殿下帶走,只盼小殿下早日舉事,為我等報仇!”
中年人冷哼:“那衛(wèi)清安不過是個尚未加冠的小兒,靖遠軍也被衛(wèi)河帶去了晏陽,解州還有何威脅,國主何必這般膽怯?”
他昂首道:“若給我五千兵馬和足夠的糧草,不出一月,我就能將那解州攻下!”
“胡鬧!”老人呵斥道。
中年人神情憤憤,但似乎對老人十分敬畏,還是閉了嘴。
漠蘭國主佯裝不知,故作驚喜的樣子,追問道:“果真?”
中年人道:“自然?!?
“那……那……”他似乎想要再仔細詢問,窺見老人的面色,還是沒有再問下去,只是長吁短嘆了許久。
殿中沉默了一會,漠蘭國主又問了個新問題,成功地讓老人變了臉色。
“太師大人,孤聽聞,執(zhí)先生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