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愛平的話把劉靜嚇到了,兒子陽陽才17歲呀。
劉靜作為醫院的護士長多多少少也聽婦產科的同事說起過,現在來做人流的人年齡化偏小的趨勢越來越嚴重。有些還是學生。
只是,自己的兒子,怎么可能。早戀。
他在自己的眼里一直是個乖娃娃。
“老肖,你是不是看錯了,也許陽陽真的是不小心在哪碰了,擦了才留下痕跡。”
“要什么樣的碰傷擦傷才能在脖子上留下痕跡?你也別再這里找借口了,等他回來,你好好看,好好問吧,真是慈母多敗兒。”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嗎?你不用教育他嗎?你作為父親你不應該管他嗎?出了事情就全賴我頭上?”
“怎么叫賴在你頭上?你自己想想,這段時間你在家里陪孩子吃過幾頓飯,陽陽每天什么時候回來你知道嗎?”
“我不都在上班嘛。”
為了避開肖愛平,劉靜給自己安排得滿滿的。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
肖愛平拉開門。
“你上哪去?”
“我去醫院,今晚我值班。”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劉靜氣得想把手里的小鏟子扔出去。
最后還是忍住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渾身無力。
好半天她才恢復過來,摘掉手套,拿起電話給陽陽打電話。她要問清楚,也許兒子是在早戀,但愿只停留在親—親—嘴的階段,還沒有犯下更大的錯誤。
如果……
哦,老天,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劉靜掛了電話,打開微信,找到“我是一只陽”,那是陽陽。
在微信留言:陽陽,我是媽媽,收到信息請盡快回家。
等了半天,沒有回復,再打電話,依舊在通話中,氣得劉靜想把電話扔了,她還從來沒有過要發脾氣摔東西的習慣,哪怕跟肖愛平吵架,也最多是冷戰,互相不理不睬,各管各的。
而今天,兒子的行為讓她徹底失去了一貫的冷靜。
她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不知道怎么辦。
兒子不接電話,是在故意躲著嗎?
躲到天黑再偷偷摸摸回來,就看不到脖子上的痕跡了嗎?
自己現在有一萬個問題也無法問。
真是氣死了。
如果是上學期間,她還可以去學校門口等,可現在放假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兒子每天都到哪里去了,跟什么人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變壞了?
兒子是從什么時候有苗頭的,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是從自己跟肖愛平發生冷戰開始嗎?自己不想看到肖愛平,順帶著也忽略了陽陽,忽略了孩子的成長變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真的是有很大的責任。不,還有肖愛平,他這個做爸爸的也有責任。
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冷戰,甚至還一度提到了離婚。
只是礙于陽陽下年就高三
了,怎么著也要等他高考了才能去實施。不能影響孩子的學習,所以現在只能忍耐,還在一個屋檐下,還得在孩子面前扮演稱職的父母。
雖然他們沒有當著孩子的面吵架,但是家里的冷氣氛陽陽可能也感覺到了,他們也許忽略了陽陽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況且還是如此聰明的孩子。
是不是孩子在家里享受不到家庭溫暖,而在外面去尋找安慰去了,只要有女同學稍稍對他表示好感,很容易就…,聽說好多早戀的孩子都是因為家庭的原因。
但是陽陽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呀。
劉靜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但是:年輕人沖動起來也說不定。
劉靜就這樣坐在屋子里開始東想西想。
越想越擔心害怕,突然覺得一個人好無助。
她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
在醫院里她是能干強勢的護士長,在肖愛平面前也從來不輸陣。
可是唯有在兒子面前,她是一個可憐的母親,強硬不起來。
她忍不住拿起電話,她想要找人來分擔一下她的煩惱,不能找別人,這是對別人能說的事情嗎?連劉梅都不能告訴。電話本上那么多聯系人,卻一個都不打,只能打給肖愛平。
“老肖,陽陽現在還沒回來,怎么辦?我打他電話也沒接。”
肖愛平一接到劉靜的電話,就知道她現在是處于一個什么樣的狀態,肯定是六神無主了。
劉靜的聲音透著疲憊和無助,肖愛平已經感受到了,本來還想刺她兩句——劉靜呀劉靜,你也有慌神的時候。想想就算了,還好,她還曉得給自己打電話,還不算太…
劉靜聽著肖愛平在電話那頭說道:“你也別太著急,陽陽一般九點不到就回來了,等他回來,你也不要跟他發火,好好問問他,把情況搞清楚,再想下一步怎么辦。剛才我說話也太沖動了,不該那樣說你,陽陽是我們兩個的孩子,他如果犯了錯,我們都有責任。該我們承擔的我們一起承擔。”
肖愛平的話讓劉靜的心里好過一點。
不管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何,陽陽是他們共同的孩子沒錯。
肖愛平沒有聽到劉靜的回應,以為她還在糾結,又說道:“如果你覺得不好開口問,就干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我,等我明早下班回來好好找他談一談。別怕,有我呢。”
別怕,有我呢。
自己有好久沒聽到肖愛平說這句話了。
第一次聽他說是什么時候呢?
那時候是自己剛剛分到醫院當護士,就在住院部的消化科,值第一個夜班的時候,整個消化科晚上就兩個護士和一個值班醫生,
值班醫生就是肖愛平。
肖愛平問她:“新來的小姑娘,第一天上夜班,怕不怕?”
劉靜毫不服輸:“誰是小姑娘。我是劉護士。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想,哼,看年齡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只不過是醫生而已。
可當晚上迷迷糊糊起來巡查病房的時候,長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路燈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長,她心里還是有些發怵。
值班醫生辦公室的門打開了,肖愛平走了出來:“劉護士,不要怕,有我在。”
跟著她一起去病房查看了一番后,肖愛平說:“以后你要查房可以先來叫我。”
但是劉靜從來沒有主動去叫過他。
但每次只要是肖愛平值班,他都會在劉靜查房的時候及時出現。
如果是其他醫生值班,就沒有這種情況。
除非是病人有情況,需要值班醫生,護士才會去叫醒他她們。否則他們會關起值班室的門睡大覺。
劉靜在消化科待了幾個月后就去了骨傷科。
很快她就把肖愛平忘在腦后了。
直到有一段時間她發現肖愛平經常到他們科來串門。
除了跟科里的醫生討論一些問題,還喜歡跟護士長說說笑笑。
劉靜也沒在意。
有一天她在操作間聽到有兩個同事在議論:“肖醫生經常往咱們科跑,怕是醉臥之意不在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