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親的書房里竟然有右相的罪證，她恨不得立刻回去，將那些證據尋出，扳倒右相。

看見她突然進來，幕僚嚇了一跳，詫異地看向嚴明燁：“王爺，這……”

誰知嚴明燁卻沒半點驚訝之色，他抬頭嚴嚴地瞥了司若綾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上，凝滯了一秒，不悅道：“誰讓你來的？出去！”

“我……”

想不到嚴明燁的態度還是這么嚴硬，司若綾有些挫敗，壓抑著自己心里的焦慮：“我今日前來，是為給王爺賠禮道歉！”

見兩人聊到這里，幕僚深覺自己的存在有點多余，對嚴明燁行了一禮：“既然王爺與司姑娘有事相商，屬下就不多做打擾，先行告退了。”

他往后退了兩步，又道：“方才屬下所言，還希望王爺好好考慮。此事非同小可，又需盡快成事，除了司姑娘，沒有旁的更合適的人選。要是耽擱下去，讓右相捷足先登……”

“夠了。”

聽他嘮叨個不停，嚴明燁有些不耐煩。

幕僚見狀，只得閉了口，識趣地離開。臨走前，他深看了司若綾一眼，朝她點了一下頭，眼中意味明顯。

司若綾也朝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件事，她一定會去做！

“王爺，我可以……”

司若綾急急開口，嚴明燁擺了擺手，指向她手里的食盒：“這是什么東西？”

“想到王爺忙于公務，看著該到了晚飯的時候，我做了幾道小菜。”

掀開食盒，鵪鶉濃郁，鱸魚清香，八仙湯熱氣蒸騰，一股食物的馥郁香氣瞬間充斥整個書房。

“小菜？”嚴明燁看著那各色的佳肴，和一碗碧瑩瑩的粳米飯，勾唇一笑，“原來你在廚房忙活這么久，是在做這個。”

嚴明燁連她去了廚房都知道？

看來那么及時地趕到她那里，也不是巧合了。

是不信任她，專派了眼線盯著她？

司若綾臉上神色不變，垂了垂眸，誠懇道：“那日沖撞了王爺，是我的不是。還望王爺原諒我的失禮，用了這些飯菜，既往不咎。”

“哼。”

嚴明燁臉上帶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用這幾道菜就能打發了我？”

司若綾聽他這話，心里一沉：“若是王爺想讓我去司府偷罪證，我在所不辭！”

“呵。”

嚴明燁嗤笑一聲：“蠢女人。”

“你如此蠢笨，我帶你去一趟右相府，你就惹出這許多事端，甚至對本王不敬。我如何能信任你，將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到時候，恐怕你自己小命不保，也連累得本王入了泥潭。”

被他這一通斥責，司若綾漲紅了臉，微咬下唇：“上次……上次是……”

“何況。”

嚴明燁深看了她一眼：“你的忠心在何處，本王還摸不清楚。若是，得了東西，轉手送給了別人。我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還搭進了自己？”

嚴明燁，竟然跟她說這些話？

他不信任她？

若是不信任，他完全可以棄之不用，如處置那幾個丫鬟婆子一樣輕松，神不知鬼不覺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可是，他沒有動她，甚至出手幫她。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爺懷疑我？”

司若綾往前走了一步：“王爺當日能留下我，今日能站在我這頭，可見我不是一顆沒用的棋子。若是真的不相信，只管殺了我就是。就算王爺殺了我，只要王爺日后能殺了右相，為我爹報仇，我也沒有一字怨言。”

“行了。”

嚴明燁揉了揉太陽穴，點了點她手上的食盒：“拿過來吧。”

他喝了一口八仙湯，吃了一塊鱸魚肉，點了點頭：“不錯，手藝很好。”

“本王想要殺了你，易如反掌。”嚴明燁吃了一口粳米飯，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象牙玉筷，自出一股矜貴之氣。

“可你要殺本王，也是易如反掌。若你信任本王，本王則信任你。若你不信任本王，本王則不信任你。本王不留無用之人，卻也不會讓有心之人有可趁之機。”

他的黑眸深嚴，如同蘊了一汪寒水。看在司若綾眼里，讓她竟不自然地打了一個哆嗦。

“歸根結底，王爺就是不相信我。”

平穩了一下呼吸，司若綾堅定抬頭：“想必王爺也不想養無用之人，這次去司府取罪證的任務，王爺就交給我吧！若我果真可靠，必將罪證完整帶回，也不負王爺的提攜之恩。若我沒那個本事，死在司府里，也是怪我自己無用。如果我但凡有一點異象，王爺耳目這么多，當場殺了我，我也無話可說。”

見自己說這么半天，她還是鐵了心要去，嚴明燁氣得笑了一聲：“你就這么想去？”

“是。”

司若綾的眼中盡是堅毅：“我想讓王爺明白，我司若綾是可用的人，更想早日為父親報仇雪恨！”

“你既然這么堅決，就是我攔著你，你晚上也要翻墻出府，去司家了。”

嚴明燁嚼了一塊魚肉，點了一下頭：“也罷，你去吧。不過，本王得跟你約法三章。”

“第一，拿不到罪證不可惜，務必保住你自己的小命。第二，不可自己輕舉妄動，不可沖動魯莽，做任何事前，務必與本王匯報。第三，上次本王帶你過右相府，或許有幾人見過你。但你此去司府，不許告訴任何人你與本王的關系。”

“若有什么違背，我絕不輕饒！”

“是。”司若綾見嚴明燁答應，嘴角彎起一個笑容，“只要王爺答應，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見她忽然這么欣喜，嚴明燁的眼神之中露出一抹柔色，卻又故作嚴肅：“這可不是對付幾個丫鬟婆子這么簡單，要是給本王惹出什么麻煩，立刻叫暗衛將你抓回王府。”

得了嚴明燁的首肯，司若綾此日一早梳洗完畢，就從王府的偏門偷偷溜了出去。

她脫去了緞面衣裙，不過穿了一件普通半舊的棉布衫子，系了一條細麻軟緞裙。一頭烏發用木簪挽著，淡雅素凈，不施脂粉。

在京城高門貴婦眼中，她這樣的形容，已經是十分落魄了。

從王府到司府，不過只隔了幾條街。司若綾到早餐鋪子上喝了一碗白粥墊肚，又買了幾個白饃用油紙包了裝進包袱里。即使打扮樸素，她那張絕色的臉在人群之中依然突出，引來不少人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