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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少女

王府納奴的隊伍被沖散,護衛瞧見不遠處高端大氣的八抬轎子,心知當下的事情不是自己能處理的,早已機智的跑進王府,向上級匯報此事了。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一位八字小胡,長臉大嘴,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拽著藍色綢布袍,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

“在哪呢!在哪呢!”八字胡連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左右張望,嘴里不停的問道。

“毛輔司,就在那里!”緊跟而來的護衛,指著不遠處的人群。

……

“哎呦,別擠啊!”

“娘的!誰呀!”

人堆之中,一個肥胖的身形強行朝里面擠去,正當眾人不滿之時,一聲冷喝突兀傳來:

“定北王府辦事,閑雜人等讓路!”

定北王府?

眾人頓時驚若寒蟬,連忙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

好不容易擠出人堆,毛輔司剛剛松了一口氣,卻看到一只胳膊擋在其面前,一個頗為冷峻的聲音響起:“站住!”

“誰敢………”毛輔司本就一肚子火氣,現在被人無緣無故攔住,自然是火冒三丈,剛想罵回去。

一身棕鐵盔甲,手拿長刀的士兵映入眼簾。

毛輔司長居王府,看慣了府中護衛,自然知道這一身裝扮的意思。他干咳一聲,強行止住剛要沖出喉嚨的話,連忙舔著臉笑道:“咳……小人是王府的輔司,聽說東門發生了一些事情,特來處理。”

士兵頗為冷漠的橫掃了他一眼:“你且稍待,容我去稟報殿下。”

殿下?!

毛輔司心中一驚,連連點頭道:“好的,好的,麻煩軍爺了。”

……

“馬口吻欲長。口中色欲得鮮明。上唇欲得急,下唇欲得緩,上唇欲得方……”

周然講到正酣處,一位士兵突然走到轎子前。

周然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士兵半跪于地,抱拳道:

“殿下,定北王府輔司求見!”

“定北王府的輔司?”公主殿下微微點頭,輕笑道:“看來我們耽誤人家的正事了。”

“帶他過來吧。”

“是!”

毛輔司被帶到轎子前,二話不說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奴才毛長龍,叩見殿下!”

“免禮。”

“謝殿下!”毛輔司從地上爬了起來,猶豫了片刻,便低眉順眼的問道:“不知殿下尊號?”

尊號也就是封號的一種說法,每一位皇家子弟都會有一個封號,但是大多數人也就是順著固定的字輩延續下去,只有少數得到皇上青睞的人,才能獲得御賜的封號。

毛輔司沒有周然的眼力勁,瞧不出公主殿下的身份,只能問個清楚。

“這位是靈陽公主!”王公公適時的插話道。

“靈陽公主!?”毛輔司瞬間瞪大了眼睛。

靈陽公主的大名,在這大啟朝可以說是無人不知了。她是當今圣上的第十四個孩子,也是最小的女兒。靈陽公主天資聰穎,三歲識千字,五歲曉千文,其七歲時,曾匿名參加“文極詩會”,以“白羽青波入一色,秋水長煙有無中”兩句詠白鷺,獲得了多為文壇先輩的稱贊,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得詩會第一,轟動一時。

靈陽公主極為受到皇帝的寵愛,關于靈陽這個封號,還有一段相當具有傳奇度的故事。

據說明月郡主第一次造訪皇宮,由皇上介紹,認識了靈陽公主,雙方交換了生辰八字,居然發現二人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二人出生那日,史官明確記載了那天是難得一遇的祥瑞之景——日月同輝。皇帝大喜,興致所至,便以“向北為陰,向南為陽”,給二人取封號為“明月”、“靈陽”。

外人或許認為此事過于巧合,當做閑時一樂,茶余飯后討論一下便過去了。可是毛輔司作為定北王府的下人,對此事知之甚多,自然知曉這不是謠言,而且,他還知道這二人……

呸呸呸!揣測主人,罪該萬死!

毛輔司連忙停下臆想,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匍匐在地道:“奴才不知公主殿下駕到,實在是罪該萬死!!”

“好了好了,快免禮吧!”靈陽公主似是不太熱衷這些繁文縟節,語氣里有些不耐煩。

“多謝殿下!!”毛輔司小心翼翼的再次從地上爬起來,試探著問道:“殿下何故在此停留,若有奴才能效勞的地方,奴才一定萬死不辭!”

“嗯,也沒什么事情,你們王府今日有何事,門口聚集了這么多人?”靈陽公主似乎是隨口問了一句。

“啟稟殿下,今日是王府的納奴之日。”毛輔司連忙恭敬的回答道。

“納奴……”靈陽公主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過頭問道:“小公子,你也是來參加納奴的嗎?”

周然早已察覺到靈陽公主對自己稱呼的變化,這就是能力帶來的尊重。

周然對于公主殿下這個稱呼,并不……算了,其實還是挺爽的。

一國公主用悅耳的聲音柔柔的稱呼別人為“公子”,簡直如同三伏天吃了冰鎮西瓜!

看旁邊錦衣少年那嫉妒出火的眼神,就知道這個稱呼是有多么的有分量了!

不過話說回來,相馬之術只是一些微末小技,歷朝歷代一直設有“伯樂”這個官職,但只是個未入品階的職位而已。就算周然相馬之術異常出色,靈陽公主應該沒必要對一個相馬之人如此客氣吧!

居然連“公子”這種稱呼都用上了!

很奇怪……

周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公子”的稱呼只是靈陽公主禮賢下士的表現而已,周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必須客氣的推脫一下。

“草民當不起殿下如此稱呼。”周然俯身拱手,這才回答公主殿下的下一個問題:“啟稟殿下,草民確實是來參加納奴的。”

奴才?

他是個奴才!

錦衣少年聽到周然的話,突然心中一振。

士農工商,閹妓奴犯,奴才可以說是大啟朝地位最低等的一部分人,他們賣身于高門大戶,一輩子渾渾噩噩,終身難有脫離的機會。

這種人永遠都不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威脅!

而自己可以向王府索要這個奴才,到時候怎么折磨他,全憑自己的興趣!

想到這,錦衣少年興奮之余,卻又有些憤恨,暗道自己居然被一個賤種奴才逼得如此狼狽,真是不應該。

靈陽公主又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她接著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王公公,先行進王府吧!”

“表妹!這賤奴沖撞之罪……”錦衣少年猶不死心,看到靈陽公主沒有處置周然的意思,連忙出言提醒。

“本宮自有定斷!”靈陽公主冷冷的打斷。

錦衣少年嚇的一個激靈,連忙稱是,不敢多言。

“奴才給殿下帶路。”毛輔司諂媚一笑,自覺的走到隊伍前面。

……

這事,就算過去了?

周然看著消失在盡頭的皇家隊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莫名其妙。

其實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面對的是封建王朝最高統治者……的家屬,就算只是個女兒,身上那種自小生養在皇家的貴胄之氣,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當年荊軻刺秦王時,跟隨荊軻的勇士秦武陽,見到嬴政之后便渾身抽搐的癱軟在地,周然現在倒是有些同情他了。

“謝……謝少爺。”

周然正在發呆時,一個怯懦柔軟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少爺?”

周然轉過身來。

眼前的是那個瘦弱的少女,她雙手攪著手指,腦袋微微低垂,雙唇輕抿,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不敢直視周然的目光。

看著有些局促不安的少女,周然笑著搖了搖頭,“小妹妹,我可不是什么少爺,我和你一樣,都是來應聘王府奴仆的。”

或許是女性發育早的原因,眼前的少女居然比周然還高了一點,讓周然略有些不適。

嗯,一定是發育早的原因!

周然堅定不移的默念了三遍。

這個人……真的是滿口胡話!

少女聽到周然的稱呼后,青澀的臉頰兩側浮現出羞澀的紅暈。

這小丫頭怎么這么容易臉紅。

周然摸不著頭腦。

他不知道的是,在古代,稱呼姑娘“小妹妹”,和性騷擾沒什么區別。

好在周然是少女的救命恩人,她倒是沒追究這件事情,不過她頗為奇怪的低聲反問了一句:“應聘?”

“應聘就是想加入王府為奴的意思,我記得古代……咳,過去應該有這個詞了啊?”周然隨口解釋道。

周然記得在《韓詩外傳》中,有:楚莊王使使賫金百斤聘北郭先生。先生曰:‘臣有箕箒之使,愿入計之。’……於是遂不應聘。

難道對于百姓來說太過深奧了?

周然摸了摸下巴。

“嗯,但是這個詞一般都是用在那些官老爺身上的,所以……”少女撲閃著眼睛看了看周然,沒有把話說下去,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這當奴才的人也敢用應聘二字?!

不要臉!

周然面容一僵。

……

“嗚嗚……飛兒,沒事吧!沒事吧!嚇死娘親了!”遠處,小男孩的母親把他抱緊在懷里,身體不住的顫抖,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勁來。

“哇……娘……”小男孩看到自己母親哭泣,也跟著大聲哭了起來。

哭聲挺響,周圍人都皺著眉頭看向這里。

“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呢!”男孩父親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這個沒良心的不擔心孩子!我可擔心!!”男孩母親擦了擦眼淚,赤紅的眼睛厭惡的瞪了不遠處的少女一眼,旋即憤恨的罵道:

“都怪那個狐貍精的孩子!就說她是個禍害了!早就應該把她賣了!”

少女臉色一白,清瘦的小臉上,一雙秀長的睫毛微微下垂,清澈的眼眸閃過一絲悲傷。

“你少說兩句吧!這和小玉有什么關系。”男孩的父親站在一旁,皺著眉頭道。

“好啊!好啊!”男孩母親瞪圓了眼睛,憤怒的指著男孩父親,大吼道:“早知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忘不了那個狐貍精了!!自己親兒子差點被抓走,都不心疼一下!!反而去關心這個狐貍精的女兒!!”

“小玉也是我親生女兒!!”男孩父親梗著脖子,臉色脹紅的怒道。

“行啊!!嗚嗚……我們娘倆不過了!!我這就帶著兒子回娘家!!和父親大人好好說道說道你這個好男人!!嗚嗚……你抱著那個狐貍精的牌位和你女兒過日子吧!!”男孩母親一邊大聲哭著,一邊大吼道。

周圍的人本來剛要散去,卻發現又來了一出好戲,連忙圍觀過來。

聽到男孩母親回娘家一說,尤其是她話里那句“要和父親說道說道”,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咬了咬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脹紅了臉,憋屈的從喉嚨里擠出一句:“別鬧了,回家吧。”

“嗚嗚……你把狐貍精的女兒賣了,我就和你回去!”男孩母親抬起頭來,哭著提出條件。

“不要賣姐姐……唔……”男孩聽到母親要賣姐姐,連忙停下哭泣,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

女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只手捂住男孩的嘴巴,把他按在懷里。

“臭小子!胳膊肘還往外拐!娘都是為你好!”

“不,唔唔……”

男人臉色極為難看,還沒來得及開口,圍觀百姓中便走出一人來。

這人年約四十上下,身形不高,長相很不起眼,但是身上卻穿著黑色絲綢織成的長衫,外面套著虎皮大衣,挺著個大肚子,臉上顯露著傲氣。

“你要賣女兒?”

大肚子昂著頭,淡淡的問道。

男人還待說話,一旁的女人卻搶先他一步,連忙點頭道:“是啊是啊!”

大肚子“嗯”了一聲,走到少女身旁,上下打量著她。

少女清瘦的面孔流露著恐懼,慌張的后退一步。

大肚子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長相尚可,倒是可以做少爺的貼身丫鬟。”

女人諂笑著應和道:“對對!這小丫頭的母親曾經可是青樓的頭牌,現在只是沒長開,顯得不是特別漂亮,等她再長大一些,多喂些伙食,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哦?青樓頭牌的女兒?倒是難得一見!”大肚子反問一句,立刻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少女更加害怕了,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連身體都跟著顫抖起來,似乎馬上就要跌倒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周然連忙扶住少女的肩膀,皺著眉頭看向眼前這個對賣女兒沒有一絲愧疚的奇葩繼母,和那個一臉掙扎,卻不敢開口阻攔的父親。

少女低垂著頭,勉強說了聲謝謝。

“是,就是在燕陵城里的那個水蘭坊,我家男人曾經和那個頭牌……”

“別說了!”男人瞪著女人,怒斥道。

女人被嚇了一跳,露出些許畏懼,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冷笑不止:“怎么?你做的出來,還不許別人說?”

“你……休得胡言亂語!我和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男人臉色極為難看。

女人冷哼一聲,也知道要給男人留幾分面子,便不再說下去,對著大肚子道:“你說吧,能開多少錢?”

大肚子看了看少女,猶豫了一下,伸出五根粗大的手指頭,“我給你……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女人兩眼放光,接著猶豫了一下,搖頭道:“太少了!”

“少?”大肚子皺著眉頭。

“嗯,賣去王府,人家也給五兩銀子呢!”女人撇著嘴回答道。

“五兩銀子,是優質奴才的市價,不過……”

大肚子摸了摸肥厚的雙層下巴,思考了片刻,道:“嗯……沖著水蘭坊頭牌的名頭,我可以做主,給你加一兩銀子!”

“六兩銀子?”女人轉了轉眼珠,剛要回答大肚子,卻聽見身旁的男人聲音急促的說了一句:“我們不賣!”

“不賣?是嫌銀子少了?”大肚子聲音立刻冷淡下來,“我告訴你,我是趙府的管家!你閨女是要送給趙家二少爺做貼身丫鬟的!以后萬一被二少爺看中,收了當個妾室,那以后的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你們做父母的也能跟著沾光!”

大肚子幾句話,立刻讓人群驚論了起來。

“趙府,哪個趙府?”一人竊竊私語的問到身旁之人。

身旁那位“吧唧”一下嘴巴,嘖嘖道:“還有哪個趙府?當然是那位北方第一巨賈趙宏達的府上了!”

“趙宏達?!原來是他的人!”這人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身旁那人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這趙府還有一件新鮮事,你一定不知道!”

“什么事情?快和我說說!”

那人咧著嘴巴:“據說趙宏達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天資聰穎,八歲時被趙宏達送去京城求學,剛滿十歲便得了才郎的稱呼,今年才十二,據說科舉中第,已經進了翰林院入職了。”

“可真是個天才,不過這也沒什么稀奇的,畢竟那是趙老爺的兒子。”

“嘿嘿,你別著急啊,我還沒說完呢!”那人呵呵笑著,看了看四周聚在他身上的眼神,顯得極為享受。

“重點是他的二兒子。他的二兒子啊……”

“是個傻子!”

“傻子!?”眾人一愣。

“沒錯,這二兒子天生智力有缺陷,曾經……”

“誰在背后胡言亂語!編排我家少爺!!”那人的聲音本來很小,可是耐不住周圍一片寂靜,不大點聲音便傳遍了四周,也傳到了大肚子的耳朵里。

大肚子臉色極為難看,瞪著眼睛向人群中望去。

那人嚇得臉色蒼白,連忙低著頭鉆出人群,飛也似的逃跑了。

大肚子懶得追究這種好事之人,又轉過頭來,冷著臉對著男人道:“別聽他胡言亂語,我們二少爺智力很正常!”

俗話說,空穴來風,必有其因。男人其實更傾向于相信人群中的閑言碎語,而且話說回來,哪有介紹自家人,會說“我家某某某智力很正常”這種話?

只有傻子才需要用這句話來掩飾吧!

“我……”

“你再加一兩銀子我們就賣了!”女人立刻打斷了男人話,急忙站了出來。

大肚子額頭的肉擰在一起,又瞧了一眼少女,便點頭道:“嗯,七兩銀子,我答應了。”

女人喜色一顯。

以啟朝當前的購買力來說,普通人一年生活成本大概不到二兩銀子,在北方貧瘠之地更少一些,七兩銀子,足夠一家人舒舒服服的過上兩年了。

前提當然是去掉那個討人厭的小丫頭片子。

“和我去趙府簽下賣身契吧,契約一成,七兩銀子立刻交到你們手里。”大肚子淡淡的說道。

“好的,好的!”女人連連點頭。

聽到交易即將要成了,小玉被貝齒咬住的嘴唇幾乎要滲出血來,小手用力的拽住衣角,指甲處極為蒼白,一雙大眼睛空洞無物的盯著前方。

男人看了看自家女兒的樣子,咬了咬牙,開口道:“不行!我們不賣!”

“什么?!”大肚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震怒的瞪圓了眼睛,“我勸你不要太貪心!!”

女人連忙擺手,拽著男人的胳膊,低聲道:“你犯什么病!那可是七兩銀子!!”

“你……你這是把小玉往火坑里推!!”男人甩開女人的胳膊,大怒道。

女人冷笑一聲,“顧躍飛!你別忘了,賣這丫頭是經過你同意的!你現在跟我裝什么好人!”

“我……”顧躍飛的臉色一變,“我……我也只是想送她進王府,讓她以后有個更好的生活!”

“虛偽!”女人的冷笑繼續掛在臉上,還沒等顧躍飛反駁,便接著說道:“我現在把她送去趙府,給他們家少爺當丫鬟,以后的生活比王府還好!”

“趙府的二少爺是個……傻子!”顧躍飛壓低了嗓音,面容卻帶著厲色。

女人頗為不屑:“傻子怎么了?傻子才更好相處,和人精似的表面乖巧,內地里鬼心思多的人,才不好相處!”

女人說罷,意有所指的瞥了瞥站在一旁的小玉。

小玉僵在原地,動也不動。

“你……”顧躍飛怒容盡顯,一甩袖子,“這件事我不會同意的!”

“行啊!顧躍飛!”女人冷笑不止,“占了我家的便宜,現在開始硬氣了?當時要不是我爹看你窮困潦倒,收留了你,哪有你今日的自在!你倒好!偷偷養了個狐貍精!還偷偷生了個女兒!我……”

“別說了!污蔑別人清白!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顧躍飛一甩長袖,怒色盡顯。

“污蔑你?你敢做還怕別人說?!”

顧躍飛咬了咬牙,嘆了口氣道:“行!賣小玉確實是我的決定!但是我決定的是賣進王府!現在你要把她賣給趙府,我不會同意的!”

“你不同意!行啊!你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答應你!”女人了冷著臉道。

“什么條件?”

“你必須答應我,以后家里不許再留下那女人的一點東西!”女人提出了條件。

顧躍飛咬了咬牙,悶聲點了點頭。

“尤其是那塊手帕!”

“你!”顧躍飛猛得轉過頭來,憤怒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女人突然發瘋似的拽住男人的手腕,大叫起來,“顧躍飛!你何時忘記過那個女人!”

“你瘋了!”顧躍飛看著被抓出血印的手腕,瞪著眼睛道。

“我瘋了?我看是你瘋了!!”女人突然湊近了臉頰,直視著顧躍飛的眼睛:“你每日午時便躲在書房,看著那塊手帕發呆一個時辰!你已經走火入魔了!你才瘋了!”

“你!你偷窺我!”顧躍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偷窺你又如何?我告訴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那些破事,我現在一件一件的和你說道說道!”女人攥住顧躍飛的手腕越來越近,就好像一只鐵閘,徹底鎖住了顧躍飛,讓他不能動彈一絲一毫。

“你!你快住口!”顧躍飛看到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忍不住低聲厲色道。

“怎么?怕我抖出來?我今天……”

“放手!”顧躍飛臉色極為掙扎,最終頹然低下頭:“我……我答應你了!”

“我要……什么?你說什么?”女人突然愣住了。

“放手!我答應你了!”顧躍飛臉色難看的重復了一遍。

女人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過了片刻之后,便抑制不住喜色,連忙松開了手。

在她的想法中,只要狐貍精的女兒不再出現,再扔掉那塊破手帕,自家男人就一定能忘記那個女人,一心一意對自己,那不管小丫頭賣多少銀子,她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女人不由得喜上眉梢了。

“你們到底賣不賣?!”大肚子盯著二人,皺著眉頭問道。

“不賣了,不賣了!”女人連忙擺著手。

“不賣?!你當我好耍?還是不把趙府看在眼里!”大肚子憤怒的瞪著女人。

女人被嚇的后退一步。

顧躍飛皺著眉頭,站在自家夫人面前:“這孩子是要進王府當丫鬟的,如果你非要要她,不如和那幾位王府的大人說說吧!”

說罷,顧躍飛指著不遠處,“你看,他們來了。”

大肚子順著顧躍飛的手,果然看到從王府中走出一位穿著王府奴服的人走了過來。

大肚子哆嗦了一下。

作為王府的下人,大肚子深知權力的可怕。趙宏達銀子再多,勢力再大,在王府面前也要小心做人,如果知道自己得罪了王府的人,一定會把自己扒皮抽筋了不可。

大肚子猶豫了片刻,瞪了顧躍飛二人一眼,最終沒有說什么,便鉆入了人群中。

圍觀群眾看到王府的護衛走過來,也紛紛離開了現場。

剛才顧躍飛保護她的一幕,讓女人心情如同小鹿亂撞。

尤其是站在自家丈夫身后,看到他那并不高大但是挺拔的身姿,女人覺得自己就好像回到了純情的少女時代。

她柔情似水的看了看顧躍飛。

“我去和小玉說幾句話,你在這等著。”顧躍飛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隨意的說了一句。

不解風情的男人。

女人回過神來,不爽的冷哼一聲,瞥著三角眼,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那你快點,家里的雞該喂了。”

男人沒有理會她,輕輕走到少女面前,猶豫了片刻,這才嘆了口氣,勉強一笑道:“小玉……我……”

“沒事的,爹,我知道的……”

少女抬起頭,微微一笑。

男人顫抖著伸出一只手,僵持在半空中,最終頹然的放了下來。

“小玉,爹對不起你!爹對不起你娘的囑托。”男人的眼眸里滿是悲傷,痛苦的彎下腰身。

“爹,沒事的,沒事的……我,我能照顧好自己。”少女安慰的聲音,乖巧懂事。

“小玉,我……”

“孩他爹,還不快走!!!”

遠處,女人拽著孩子,冷冷的看過來。

小男孩掙扎不已,嘴中一直喊著“姐姐,姐姐”。

男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

這是一塊花紋繁復的手帕,絲綢的布匹和精致的做工,可以看出手帕不菲的價值。手帕上面繡著一只粉紅色的蝴蝶,后面則是一片姹紫嫣紅的花叢。

顧躍飛愛惜的摸了摸手帕,嘆了口氣,把其遞給小玉,“小玉,這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你……你要保管好!”

“是,爹!”

小玉接過手帕,輕輕的回應。

顧躍飛最后深深的看了女兒一眼,張了張嘴巴,似乎要說什么。

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出口,只是嘆了口氣,便轉身離開。

少女終于忍不住眼淚,痛苦的半蹲在地上,手里還緊緊握著那塊精致的手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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