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幫我來一碗。”

“我要兩碗！”

“你這人怎么不排隊，講點文明好不好！”

“明明是我先來的，你插隊還跟我講文明！”

圍觀的群眾從路人轉為粉絲，一個個掏出錢來舉在手里，爭先恐后的往前面擠，不時鬧點小磨擦。

“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的來！”

寧萃大聲嚷嚷。

口碑的效應是無窮的，吃過胡錚炒飯的人無不抹嘴叫絕：五個字，真特么好吃；四個字，灰常好吃；三個字，特好吃；兩個字，過癮；一個字，爽！

大家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個小時，飯攤所在的巷口堵得水泄不通。

沒出攤之前，胡錚覺得生意不會差，沒想到會好到這種程度，一個人炒，面對數十人同時點餐，有些手忙腳亂，畢竟是頭一回碰到這種場面。

寧萃不一樣，她預料老大的生意不好，盡管她嘗過炒飯，那味道令她終生難忘，可價格實在太高，她擔心別人舍不得吃。經過這次教訓，她明白了一個事實：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替別人瞎操心。

看胡錚一個人忙不過來，寧萃挽起袖子，準備動手炒飯。

“還是我來吧！女人沾多了油煙老得快。”

就算沒有約法三章，胡錚也不會讓寧萃幫自己炒飯，他覺得自己的潛力還有發揮的空間，否則，他也不會在餐車上鑲三個猛火灶。

胡錚把另一個灶點燃，一個人同時炒兩口鍋，大大的提高了效率。不到兩個小時，炒了一百碗，除了一碗海鮮炒飯，其它都是二十塊錢的蛋燒飯，沒有復雜的配菜，炒起來很快捷，即便這樣，胡錚也是一碗一碗的炒，沒有一鍋炒兩碗。

接近尾聲，起步價的炒飯賣完，只剩下幾碗價格昂貴的炒飯，看的人多，舍得吃的人沒有。

這時，一個碩大的身影出現在攤子前。

“胡總，放著那么大的餐館不干，跑這里擺攤賣炒飯，真是個人才！”

是個胖子，面紅脖子粗，昨天剛離開的廚師，胡錚找寧萃打聽過，他叫劉熊。

“給，半個月的工錢，拿去吧！”

胡錚從錢盒里整出兩千塊，十塊五塊的都有。又有身上掏出一千塊，總共三千交到胖子手里。這錢胡錚早就準備好，就等著賺到兩千的時候打電話叫胖子過來領錢。他可不想欠別人的錢，尤其是自己的員工。

“正好我沒有吃夜宵，幫我來份牛肉炒飯。”

劉胖子看著那一大扎零錢，深有感觸，他剛剛吃過晚飯。

“不用找零，先存在你這里，下次再來吃。”

他抽出一張紅票子放在臺上。

“我想請你幫我炒飯，月薪一萬，另外，每碗提成兩塊。”

胡錚沒有收錢，直接開出條件。

“奶奶滴個熊，我在餐館做廚師一個月才六千，你憑什么給我一萬多。別以為價錢開得高就可以收買我，我這人做事認人不認錢，如果老板人好，對胃口，就算工資少點都無所謂。很可惜，你不是我的菜。”

胖子婉言拒絕。

“那是以前你心情不好沒有胃口，或許你以前認識的我只是假像，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已經過去，為了明天，我們都在改變。”

“奶奶滴個熊！別說那些不著邊的話，我們都是廚師，你想留住我，要拿出真本事。”

“沒問題，——就這碗炒飯，你嘗了之后再決定要不要跟著我干。”

胡錚不再多說，專心的炒牛肉飯。

一萬多的工資在這條街上可以請兩名廚師，胡錚之所以要劉熊，他聽寧萃說過，這個人廚藝不錯，關鍵是靠得住。

胡錚火力全開，分分鐘一碗飯炒好，雙手奉上。

劉熊嘗了一口，愣了半天。

這不可能，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好吃的炒飯，這幾年的廚師算是白做了。難道這短短的兩天，胡老大研究出了什么么秘方，才能做出這么絕味和炒飯，不可能，我吃出來的明明是稻米的本味，還有稻花的香味，其中還摻雜著各種野花野草的清香，那低低吟唱的是什么，有蛐蟲，有青蛙，那是盛夏的味道。

還有這牛肉，絕對是黃牛身上最嫩的活肉，和飯粒一樣易碎，略有一絲勁道，輕輕的咀嚼，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品嘗過后，劉熊背過身去，大口的扒了起來，一口氣吃完，用手背抹嘴，這才轉過身來，他兩眼無神，一臉的悲傷，滿腹的心事，不吐不快。

“我十七歲到鞋廠打工，老板拖欠了我半年的工資跟小姨子跑了，我身無分文，人生地不熟，一個人在街上流浪，一位好心的餐館老板收留了我，他的女兒對我很好，她不顧家人的反對，硬是帶著我私奔。我們沒有什么手藝，只好在路邊擺個飯攤，做起了小生意，說個讓你們見笑的話，我連炒飯都是跟女朋友學的。我一邊炒飯，一邊自學廚藝，還考了廚師證。后來我們的生意越做越好，就沒有擺攤，開了一家餐館，短短半年的時間，我們賺了數十萬，于是，我開始膨脹，把那家餐館轉掉，換了個地方，把賺到的錢全部投了進去，開了家大型的餐廳，沒想到遇上拆遷，虧得傾家蕩產。女朋友提出跟我分手，我很爽快的答應，我們就這么好——聚——好——散。她為什么跟我分手，你們肯定不知道，是我特么逼她的，我一無所有，不配和她在一起，不配啊！”

說到動情處，劉熊神色黯然，像一個人喝多了說著酒話。

“在你的炒飯中我嘗到了當年女朋友給我炒的第一碗飯的味道。”

劉熊把紙碗一扔，雙手抹了把臉，恢復正常。

“跟著我好好干，保證用不了多久，你一定可以把女朋友找回來。”

胡錚拍著對方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

“老大，我現在就想問問，你剛才說一個月一萬多是真的吧？”

到了晚上十點多，胡錚讓寧萃和劉熊先回去休息，他一個人慢慢的收攤。這小半個晚上一直很平靜，自己剛開張，而且價格奇高，生意居然能這么火爆，胡錚覺得這一切太過順利，順利到不切實際，順利到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