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青翠,把那菊花茶給我拿來,叫人去小冰庫那兒取缸冰來,你殿下我熱的上火。”
宣麗茲風風火火的沖進翠微宮大殿,一邊拔下發簪一邊嘟囔:“什么事兒,竟鬧到我頭上來了,宣佑的妃子們老揪著我不放,像話嗎?”
碧綠便上前來幫忙卸下釵環,笑道:“您與她們置什么氣,到底不是一路人,又不是與皇后和琳妃清妃那樣的情分,不必拘著自己的性子。”
自家殿下自家心疼,原本是被太皇太后寵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殿下,竟要給一群小輩妾室陪笑臉,那豈不是笑話。
“我原想著,到底小姑娘剛進宮,人生地不熟的,怕是思鄉又害怕,和氣些指不定能交個朋友,不過看來她們個個都很有主意。”宣麗茲撇撇嘴,她就不該瞎摻和。
“你告訴竹青,叫她查查葉貴人,我總覺著她不太對,不是說五年前她生了重病,醒來說了許多胡話嗎?我倒想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變故。”
竹青是她嫂嫂給的暗衛,武功與探聽本事一等一的好,為了行事方便,竹青只在翠微宮藏書閣做個灑掃宮女,深居簡出,少有人識得。
“不,等等,”宣麗茲抿了抿嘴唇,琥珀色的淺棕瞳仁中罕見的幽深,“一會兒我自個兒去罷。”
碧綠替她散了發髻,長及腰間的青絲頓時如錦緞舒展,她拿著紫檀木梳子輕輕梳攏幾下,宣麗茲這廂便將一根綠綢帶順手遞給她,神情卻仍是怔怔的,碧綠微頓了下,接過綢帶,迅速熟練的將宣麗茲大部分的秀發收攏在左手中,右手帶著綢帶穿過發間,纏繞兩圈后系住,見宣麗茲若有所思,便道:“既然殿下要讀書了,那過幾日的百花宴還要不要去了?”
自家殿下若是進了藏書閣,那是可以半月都不踏出樓閣半步的,只是自從陛下大婚后,殿下不再與陛下一起承教于李太傅門下,而是由太皇太后親自請了譽滿天下的崔大家,也是康樂大長公主駙馬寡居的姑母單獨教授,便少去藏書閣了,四年間也不過去過兩三回,此次竟忽的要去藏書閣,不知要待到何時了。
“自是去的。”宣麗茲輕扯嘴角,“閣里的書,早就看完了,不過是一時興起的懷舊。”
每每提到藏書閣,殿下總是神情怔忪,碧綠暗自在心里嘆氣,那邊青翠卻已經笑盈盈的端著茶托過來:“奴婢在庫里找了去歲的貢菊,想著殿下怕熱,便先晾了涼了茶水,到底還不是夏日,不好用冰,如今這時日茶便是晾涼了也是爽口的,殿下且試試?”
“青翠泡的茶,自然是好的。”宣麗茲回過神來,端起茶盞喝了幾口便又放了回去,輕輕打了個哈欠:“真是天生憊怠,我又覺得困倦了。”便起身朝著美人榻走去,碧綠青翠自然連忙跟了上去,服侍她脫了外裳鞋襪,宣麗茲一下躺倒在塌上,舒心的感慨:“到底是在自己宮里躺著最舒服。”又對碧綠青翠道:“不用服侍了,去歇著吧,我一個人瞇一會就得了。”
碧綠青翠便都行禮告退,青翠語氣中難掩激動:“殿下您睡著,聽說這賞春宴還沒結束哪,奴婢去聽聽消息,回來指不定又有什么新趣事可以說與殿下呢。”
宣麗茲不禁被逗笑了:“好吧好吧,你便快去吧,當真是比我還閑不住。”
青翠自然興高采烈地應了聲是,退出門外,碧綠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成天介往外頭跑,也不干正事,這不相干的事情有什么好去打聽,不如跟著女官們學學怎么料理事務的好,殿下及笄后,二位女官便要出宮返鄉,咱們可是要頂上去的,到時候你凈抓瞎,豈不誤了殿下的事。”
“殿下便是及笄了,也沒什么要緊事干,何況咱們本就是按女官養的,只是太皇太后怕我們年紀小不服眾,方才先教二位女官引導咱們,哪里會抓瞎呢,女官也好,宮女也罷,都是會清閑的,誰犯得著去惹咱們殿下。”青翠不以為然,“到時候若是出降駙馬,咱們跟著殿下出宮,更沒有事端了。”
“好啦,我便先去賞春宴那邊了。”青翠嘻嘻一笑,趁碧綠還未張口,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許是賞春宴真的耗費了諸多元氣,宣麗茲一覺睡到日頭西斜,才饜足的睜開眼,緩緩伸了個懶腰,接過小宮女遞來的溫熱帕子擦了擦臉,隨意道:“碧綠青翠呢?”
一旁小宮女便躬身回答:“回殿下,碧綠姐姐去了二位女官大人處,青翠姐姐說是去賞春宴,尚未回來。”
“賞春宴還未結束?”宣麗茲小小的吃了一驚,又小聲嘀咕:“宣佑今日沒折子批?竟也忽然有了耐心賞園子。”雖說今日上午見他的確心情頗佳,也不至于一直佳到這日頭吧。
“你是嫂嫂上個月撥來的小宮女吧?叫什么名兒?”宣麗茲覺得這丫頭眼熟,便問道。
小宮女笑意更濃:“奴婢叫淺緗,確是太皇太后娘娘遣來侍奉殿下的。”
宣麗茲點點頭,“那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便問碧綠青翠好了。”
除了碧綠青翠,自家嫂嫂這些年都再沒有從壽康宮調人過來,如今說是快要及笄了,便先再放幾個人到宮里侍候著,到時候一道出宮開府,也好幫襯碧綠青翠。宣麗茲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隨口應了便把這事拋諸腦后,今日瞧見她在一旁服侍,倒才想了起來。
正準備去找些話本子看,宣麗茲便見殿門猛地一開,青翠步伐匆匆的小跑進來,臉上帶著七分激動與三分愁慮。
“有什么趣事?”宣麗茲停住腳步,笑著看向她。
青翠張了張口,似乎覺得很難組織語言,“殿下,今日事情倒是真的多。”
“哦?快快說來。”宣麗茲來了興趣。
“葉貴人與蘇才人雙雙落水,說是周美人干的。”